陳卓把小天賜帶出來一起去下館子。


    能再次見到陳卓,小天賜顯得特別興奮,那雙清澈的眼睛時不時就往陳卓臉上瞟,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架勢。


    三人等待上菜的工夫,小天賜便把最近打聽到展翔服裝廠的事都告訴了陳卓。


    陳卓被天賜熱切的目光盯得發笑,一邊給他夾菜一邊道:


    “我知道了,先好好吃飯,傻乎乎的瞅啥呢?”


    姚天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低下頭吃飯。


    秦利柱熱得難受,沒吃兩口就撂下了碗筷。


    他已經知道了小天賜和陳卓之間的淵源,見他對小天賜挺好,有點納悶的問道:


    “這小子可真機靈啊,難怪你對東城的事了如指掌,原來是又這麽個小線人。


    我看你挺稀罕這小子,咋不領家去?領迴去當兒子養,在福利院待著指定不如在家裏舒服。”


    這話一出,小天賜又不吃了,眼底滿懷希望,眼巴巴看著陳卓。


    陳卓睨了秦利柱一眼,“說得容易,政策那麽嚴,我想領養也領養不了。”


    秦利柱拍了自己腦門一下,“啊,我咋忘了這茬。”


    話落他看向姚天賜,跟大灰狼哄小紅帽似的問道:


    “沒事兒!他領不了我能領,你給我當兒子,上東北呆著去咋樣?”


    陳卓擰起眉,照他肩膀來了一巴掌,


    “別拿這種事跟孩子開玩笑。”


    小天賜本就命運多舛,秦利柱胡亂允諾若是做不到,隻會讓孩子心裏難受。


    陳卓沒把秦利柱的話當真,小天賜也沒當真,隻是收迴視線默默扒拉碗裏的菜。


    秦利柱嘶~了一聲,抬手在姚天賜腦瓜頂揉了兩下,反駁道:


    “誰說我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反正我這輩子也不準備結婚了,白得個大兒子挺好。


    但是我這迴得在東城待挺長時間,你先把這小子帶迴去幫我養倆月,我迴西州就把他接迴我家!”


    這話一出,陳卓愣住了,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你來真的?真心想領養?”


    小天賜更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嘴裏塞得飯都不嚼了,直勾勾看著秦利柱。


    要知道,福利院的孩子經常有人領養,但大多數都是領養那些歲數小的,沒有人願意領養姚天賜這麽大已經記事的孩子。


    故而每次有人來領養孩子,姚天賜都躲著不出去,與其一次次的失望,還不如從最開始就不抱希望。


    秦利柱哼哼一聲,高聲道::


    “老爺們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兒!我當然是真心的,臭小子,先叫聲爸我聽聽!”


    姚天賜懵了,看看秦利柱再看看陳卓,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緊張的,耳根都泛起了紅色。


    陳卓眯了眯眼,看著秦利柱道:“你可想好了,你真的要領養明天就去福利院辦手續。”


    秦利柱立馬拍了拍胸脯,“辦!誰不辦誰孫子!”


    ……


    第二天,姚天賜拿著行李包和陳卓秦利柱一起走出福利院大門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是懵的。


    陳卓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曾吃盡了苦頭的小天賜竟然成了秦利柱的養子。


    秦利柱挺高興,走路腰板都挺得倍兒直,摟著小天賜道:


    “迴家就給你上戶口,以後跟我姓秦,你願意不?”


    姚天賜對“姚”姓並沒有什麽執念,看了看眼前異常熱情的養父乖順的點了點頭。


    陳卓看著眼前這對新晉成父子的兩人,無奈的笑著道:


    “天賜是個好孩子,你可得好好教育。”


    秦利柱道了句:“那是!我肯定不能把我兒子教得跟我似的!”


    秦利柱一口一個“我兒子”,把小天賜的臉叫得越來越紅。


    陳卓看著也樂,心道緣分真是妙不可言啊……


    因為領養了小天賜,陳卓有些計劃就不得不改變了。


    他本想先把秦利柱送進鴻運服裝廠自己再去找趙起新的,


    但現在有孩子在身邊,他隻能讓秦利柱再等一天進廠,他們父子出去玩一天熟悉熟悉彼此的同時,自己也能騰出空來去見趙起新。


    *


    趙起新最近可謂是焦頭爛額。


    安素芝忽然不告而別,不知道去了哪,家裏的門鎖也被換了,他連家門都進不去隻能睡在廠子的辦公室裏。


    服裝廠因為官司的事被上頭命令停止生產,廠子工人迴家的迴家,跳槽的跳槽,從前整天熱鬧忙碌的服裝廠瞬間安靜下來,人走樓空,一片蕭條。


    趙起新很清楚這場官司贏不了。


    他也有心跑路,但廠子法人是他,上頭認為這件事丟了國家的臉麵,有心抓他當典型,便安排了幾名公安輪流在廠子裏看著趙起新,不許他離開東城半步。


    這下好了,趙起新插了翅膀都跑不了,


    沒幾天的工夫,他就急的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這會兒趙起新正坐在辦公室琢磨著逃跑的法子,聽到走廊裏有腳步聲,他以為又是哪個公安同誌來了,便想送上一盒煙與其套套近乎,卻不想進門的人竟然是許久不見的設計師“小薑”。


    若是放在幾個月前,趙起新看到“小薑”一定會很高興,就如同看到了搖錢樹一般。


    但現在自己如喪家之犬一般,即便見到“小薑”心頭也翻不起什麽波瀾了,隻剩些許無奈。


    即便如此,趙起新也不敢慢待了“小薑”,畢竟廠子日後究竟會怎麽樣個結果還說不準,如果能柳暗花明挺過這關,或許還得靠著“小薑”來東山再起。


    打個照麵的功夫,趙起新內心便千迴百轉琢磨了一番,最終笑嗬嗬的招唿“小薑”坐下。


    可當他仔細看“小薑”的臉時,莫名覺著有股熟悉之感。


    趙起新愣了愣,在腦海裏迴想了一圈也沒想起來,便壓下了心頭那抹怪異,遞上一盒煙招唿著陳卓道:


    “小薑總算是有空來東城了。”


    陳卓無視掉他伸過來的手和煙,慢條斯理的坐到了沙發上,抬眼看著眼前瘦到有些脫相,眼眶都陷下去了的趙起新,心頭湧上陣陣快感。


    陳卓臉上帶著笑,明知故問道:


    “趙老板最近似乎遇上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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