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大哥陳青即便昏睡著,也要時不時的咳嗽一陣子,聽著讓人十分心緊。


    陳卓一會兒遞水,一會兒給大哥擦臉,一刻都不得空。


    薑婉雖然有些乏了,但也舍不得睡,幫著陳卓把爐子生起來後,就坐在對麵安靜的陪著他。


    陳卓抬手看了看手腕,十一點五十九分三十秒。


    他心中愧疚,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陪媳婦過生日竟然陪到醫院來了。


    他起身走到對麵床邊坐著的薑婉身前,膝蹲而下與她平視,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薑婉被他盯得臉頰發熱,摸了摸臉上,


    “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陳卓搖搖頭,在大衣裏兜又拿出那個裝耳墜的小絲絨盒,隨後看著秒針指到12的位置後,說了句,


    “生日快樂。”


    話落,他打開錦盒,動作輕柔的將耳墜戴在了薑婉的耳朵上。


    薑婉還不習慣自己手腕上也有表,下意識朝著陳卓的表上看去,見秒針剛剛過了12點,這才明白是自己的生日到了。


    她以為陳卓不知道自己生日的,她原本沒抱任何希望的,


    可……陳卓卻給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驚喜。


    方才在家中時,那句“我愛你”就讓薑婉險些落淚,隻是她忍了迴去,不想在那樣甜蜜的時刻掃興。


    現在,這個曾經傲慢又冷漠的男人虔誠的膝跪在自己身前,深情的、溫柔的說著那四個字,


    薑婉隻覺得這是她長這麽大聽過最動聽的一次生日祝福。


    她再也控製不住心口的那抹情緒,


    “三哥……”


    薑婉鼻頭一酸,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紅,說話時也帶著明顯的哽咽,身子朝前一撲就撲進了陳卓的懷中,手臂用力環住他的脖頸,甕聲甕氣的輕喚著,


    “三哥…”


    陳卓最見不得她的眼淚,哄孩子似的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


    “別哭啊,過生日應該高興的。”


    薑婉搖頭,哽咽著吐出兩個字,


    “就哭。”


    聽到薑婉孩子氣的話語,陳卓無奈的輕笑出聲,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


    “好,哭!咱想哭就哭。”


    陳卓擁著她起身,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小聲逗她,


    “哭吧,這個姿勢哭的不累。”


    薑婉沒吭聲,隻環著他脖頸的手臂又緊了緊。


    兩人就這樣相擁在一起,正溫存之時,大哥劇烈的咳嗽聲傳來。


    薑婉嚇了一跳,忙在陳卓的懷中“跳”了出去,老實巴交的往後蹭了蹭拉開兩人的距離,眼眶紅紅的還墜著淚珠。


    悄悄瞥了眼見大哥並沒有醒過來,她才鬆了口氣。


    陳卓忍俊不禁,伸手為薑婉擦了擦眼淚,


    “睡會兒吧。”話落起身去窗台倒了杯水給大哥晾著。


    薑婉的目光一直跟隨著他,搖搖頭,


    “我不困,想陪著你。”


    嘶~呆媳婦也有犯倔的時候。


    陳卓勸不動,也隻能由著她。


    退燒針起了作用,大哥體溫降下來了,身上發了不少汗,睡夢裏就開始踢大衣。


    陳卓耐心至極,守在邊上一次次把大衣重新蓋到大哥的身上。


    看著大哥消瘦的麵龐和眼底的青色,陳卓心裏難受,


    這幾天指不定難受成什麽樣呢,還忍著不說。


    大哥的性子不像二哥那樣沉悶,但話也沒多哪裏去,作為家裏的長子,他特別有當大哥的樣子,對弟弟們帶才,對幾個妹妹也十分疼愛,不管誰家有事他都第一個到,幫不了錢也會幫著出力,從無半點怨言。


    他最早結婚成家,和大嫂兩口子都很能幹,平日裏為了兩個兒子省吃儉用的,攢下了點血汗錢,可惜夢裏那輩子並沒享到幾年福,六十歲就撒手人寰。


    想到這陳卓更不舒服了,心道這次得趁機好好嚇唬嚇唬大哥和大嫂,讓他們倆重視自己的身體才行。


    陳卓這廂迴憶著夢裏那輩子的種種,


    薑婉那裏也想到了二哥即將串門的事,


    “三哥,二哥彩禮錢不夠,咱們幫著出點吧?那八千塊錢你有沒有別的用途呀?”


    陳卓忙叨的差點忘了二哥的喜事,聽到薑婉提起,心裏湧上陣陣暖意。


    她對自家人是真心實意的惦記著,本還想跟她商量幫二哥出彩禮的事,結果倒是她主動提及了。


    “我手裏還有兩千,幫二哥出彩禮的話就用這個錢,那八千你留著用。”陳卓迴她的話。


    薑婉“唔”了一聲,又想到了什麽,眨眨眼小聲道,


    “三哥,那些軍大衣明明都是你自己買的,你方才在家幹嘛往我身上按呀?”


    當然是想讓家人都記你的好,呆媳婦。


    陳卓心裏迴答,嘴上卻沒這麽說,隻是笑嘻嘻的道,


    “錢都是你的,當然都是你買的,況且本來就是你讓我去買軍大衣的。”


    薑婉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呢?


    她低著頭,愛不釋手的撫摸著腕子上的手表。


    手表這等尊貴稀罕的玩意,連城裏的三姐都沒有,自己倒是先戴上了,這是曾經薑婉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她抬起頭看向正在大伯子身邊無微不至照顧著的陳卓,心裏脹滿了幸福感。


    陳卓感受到妻子的視線,扭過頭看去,


    隻見薑婉眸間晶亮,正癡癡的盯著自己。


    陳卓笑著看她,


    “瞅啥呢?被你男人的英俊迷得丟魂了?”


    薑婉捂嘴輕笑,歪頭反問道,


    “三哥,你會一直對我這樣好嗎?”


    陳卓聽後故意板起臉,擰著眉用力搖頭,


    “不會!”


    薑婉聞言怔住,呆呆的看著他。


    陳卓噗哧一笑,走過去揉了揉她的頭頂,


    “這算什麽?隻會越來越好的。”


    ……


    陳青的吊瓶打了將近三個小時,臨近拔針才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看了看四周,一時間懵住,瞥見對麵空床上弟妹薑婉蓋著大衣縮成一團。


    陳青愣了一會兒才記起自己是燒迷糊,被老三兩口子給背醫院來了。


    他剛想起身,陳卓引著大夫進了門。


    看到床上的大哥醒了,陳卓挺高興,大步上前扶著他坐起身,把窗台晾的水遞給他。


    大夫也走了過來,臉上笑嗬嗬的開了口,


    “醒了?咋樣,身上覺著好受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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