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陳卓兄弟幾個坐著車老板的馬車一趟一趟的把南頭地裏的苞米往家裏運。


    前幾天院子裏已經騰出了放苞米的地方,馬車進院直接卸下來就行。


    臨天黑之前,兄弟幾個總算是把南頭地的苞米都拉了迴來。


    今兒忙乎一天,陳卓心裏又有了個新目標,得攢些錢買牲口和馬車,要不然幹等著車老板排活排到自己家實在太耽誤工。


    大馬車可不是誰家都有的,這時候的騾子千八百塊錢一匹,承載量大的馬車得用三匹騾子,壯實的騾子駕轅,瘦小的兩匹在前麵拉套。


    這一套下來最少三四千塊錢,能養得起大馬車的那絕對是富戶。


    普通老百姓每年都得包車,翻地種地加上收秋,一畝地三十塊錢,十裏八村都是這個價格。


    陳家今年包的馬車是胡永誌小舅子家的,


    陳老太太最願意打聽那些八卦,還追著問了幾句焦大鵬的事。


    胡小舅子聽後長長歎了口氣,“嗐!別提了!那狗雜種跑了!帶著張玉娜一起跑了。”


    “啊?跑了?”陳老太太十分驚訝。


    胡小舅子說了句“可不是麽”,便將後來的事緩緩道出。


    原來那焦大鵬的事敗露之後胡永誌就想要閨女離婚讓焦家賠錢。


    當初入贅的彩禮加上這些年救濟他們焦家零零散散加一起最少得兩萬塊錢,胡永誌讓他們一分錢不差的都拿迴來。


    焦家窮得鍋都揭不開,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讓兒子入贅,那一萬塊錢彩禮也早就被焦家翻蓋房子好吃好喝的揮霍一空,哪有錢還胡家?


    焦大鵬不願意迴窮窩,想繼續留在胡家,可胡家不是好說話的,說什麽都不肯再接納他,


    還說他要是再不還錢就打斷他的第三條腿。


    焦大鵬實在沒轍就去了張家,意思要不他入贅張家跟張玉娜結婚,反正她的名聲也毀了,還懷了他焦大鵬的種。


    張玉娜被胡靜暴打完那一頓後名聲算是徹底毀了,兩個哥哥有心給妹妹出頭卻都被各自的媳婦攔住,都嫌她這個小姑子丟人,不肯讓自家男人幫襯。


    張老太太更是氣得一病不起,被兒子接到了家裏將養著。


    張玉娜自己平時都靠倆哥哥養著,哪有錢給焦大鵬拿這個錢?


    但正如焦大鵬所言,她名聲徹底爛了,小河村哪還有人願意娶她?


    她唯有嫁給焦大鵬這一條路可以走,於是她為了讓焦大鵬更恨胡靜更對她心懷愧疚,就說自己肚子裏的孩子被胡靜給打掉了。


    張玉娜這一招著實好使,焦大鵬對胡家越發的恨之入骨,覺得自己不過是一時禁不住誘惑,怎麽就這樣不留後路。


    最後兩個走投無路的人湊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怎麽商量的,連夜離開了小河村。


    胡家人知道的時候氣得跳腳,把張家和焦家翻遍了也沒找到這倆人,正是收秋的時候,哪有人手總去找人?最後也就隻能不了了之。


    聽完了八卦的陳老太太表示十分的可惜,咂了咂舌道,


    “難為胡永誌一家,隻能咽下這口窩囊氣!”


    吃飯時陳卓見老娘遺憾的模樣不禁一樂,


    “媽,你那麽關心別人家的事幹啥,那曲軍還沒讓你解氣啊?”


    提及曲軍的事老太太樂了,朝著三兒子豎了豎大拇指,


    “還得老三機靈,你當時擰斷他胳膊我都沒想到這一層,等他迴來央求我,我才明白原來在這等著他呢!那癟犢子給我磕頭時這個解氣!”


    “媽,那你最後給沒給他端胳膊啊?”劉珍好奇的追問。


    “端了。”老太太撇嘴哼哼一聲,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反正有今兒這一出沈家是絕對不敢再來咱們家嘚瑟了,過陣子你們大姐去遷戶口,他們大隊的人也能痛快點,不會覺著是咱家絕情。”


    陳卓也是這麽想的,捧著自家老娘說了句,


    “還是咱媽有遠見。”


    老太太聽後得意的哼了一聲,道了句:“那你看!”


    ……


    一家人吃過飯後就都坐院裏開始扒苞米。


    畢竟家裏有老人孩子,堆一院子苞米來迴上廁所也不方便。


    這迴老頭老太太也能伸手了,大家小家好幾口子都坐在苞米堆裏開始扒皮。


    苞米棒子扔到事先用木板和磚頭搭建好的柵欄裏,苞米皮迴頭歸攏一起留著引火。


    陳卓坐在薑婉身邊,見她手上動作利落的很,一秒鍾不到就能扒完一根,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心疼。


    還不是因為以前的自己啥也不幹,才逼得她成了眼下這樣一個幹農活的好手。


    陳卓心裏難受,用肩膀輕輕撞了下薑婉,低聲道,


    “手很疼吧?”


    薑婉側頭看他,笑眯眯的說“不疼。”


    劉珍歲數小坐不住,這跑一趟那跑一趟的,看到薑婉幹活這樣快,不由得稱讚道,


    “我三嫂子幹活可真快,頂咱們倆人!”


    陳老太太今天說了不該說的話心裏也覺著對不住老三媳婦兒,聽到劉珍的話便附和著說道,


    “那還說啥了?你三嫂子家裏啥活幹得不立正?你以後學著點你三嫂。”


    劉珍立刻點頭,嬉皮笑臉的應道,


    “咱家幾個妯娌都是我的楷模!”


    聽到婆婆稱讚自己,薑婉一邊幹活一邊甜甜的笑,苞米皮扒得更快更有勁兒了。


    陳卓把妻子的反應看在眼裏,無奈的輕笑,


    心道這個傻媳婦兒,一點也不知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個道理,虧得都是自家人,活多幹點少幹點無妨,以後要是進入了社會,也不知道她這性子要吃多少虧。


    人道吃虧是福,但他陳卓能給媳婦福氣,用不著用吃虧去換。


    想到這陳卓每隔十來分鍾就會抓過薑婉的手悄悄的給她揉上一小會兒。


    怕她磨出水泡,也怕她骨頭酸痛,揉得時候眉目間滿是心疼和溫柔之色。


    薑婉不敢聲張,怕婆婆她們看到說自己矯情,隻能紅著臉,心裏甜滋滋的任他按揉。


    老院子被占了,新院子還空著,上了一天學的陳誌和陳平帶著陽陽跑新院子裏玩去了。


    大人們這廂幹著活,隔壁院子孩子嘰嘰喳喳熱鬧得很。


    忽地,一陣響亮的電話鈴聲乍然傳來,把院子裏的人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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