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爹在大隊做會計,這會兒正是上班的時候,並沒在家。


    院裏薑母正往屋裏拎水,見陳卓來了眼中一亮,往他身後看了看,


    “小卓來了?小婉和陽陽呢?”


    陳卓見狀忙把手中買的東西放到了窗台上,接過薑母手中的水桶,一邊往屋裏走一邊迴她的話,


    “她們娘倆在家看西遊記呢,我下午要去市裏一趟,就先來看看您。”


    薑母“啊”了一聲,順勢坐在了小板凳上甩了甩剛才拎水的那隻胳膊。


    薑家和陳家不同,薑家祖上規矩大,向來男尊女卑。


    薑老爹迴到家裏是從來不幹活的,家裏所有的活計都是薑母一個人幹。


    陳卓把水倒進了水缸,見裏麵還有一半空著,便直接拎著空桶去井邊上壓水,繼續拎進屋裏灌滿。


    薑母見他這樣十分的意外,忙起身攔著,“不用不用,歇著吧,等會我自己幹”。


    陳卓笑得溫和,


    “媽,我身強力壯的,拎幾桶水怕什麽,您歇著吧。”


    陳卓動作很快,十來分鍾就把水缸的水裝滿了。


    薑母有些受寵若驚似的,忙遞上了一條浸濕的手巾,“快擦擦汗。”


    陳卓並沒覺得累,但也接過來擦了擦,隨後指了指窗台上放著的東西說道,


    “媽,那是給你和我爸買的煙和油茶麵,罐頭給二哥家小磊。”


    薑母這下更詫異了,她早就看到那些東西了,她以為那是陳卓要去辦事用的,哪成想竟然是給自家買的!


    “咋買這麽老些東西!不過年不過節的,浪費這錢幹啥呢?趕緊都退迴去…”


    “媽,給您和我爸買東西怎麽能說是浪費呢?從前我不懂事,沒少讓您二老操心,


    以後我會好好對小婉的,等日子好了,也能多孝敬您和爸。”


    陳卓打斷她的話,就不由分說就把窗台上的東西都拎到了屋裏。


    薑母是個感性的人,她不善言辭,很容易就會滿足。


    聽到陳卓這句話,薑母直接紅了眼眶,歎口氣道,


    “你這孩子,說的這是哪裏話,薑家確實對不住你,明明該把薑華嫁給……”


    “媽。”


    陳卓再次開口打斷,神情格外認真的說道,


    “媽,小婉很好,在我心裏誰都沒有小婉好,我得感激您和我爸。”


    薑母隻當陳卓在說客氣話,伸手抹了把眼淚,


    “小婉要是會說話,媽也不會這麽愧疚。”


    陳卓正想把話題往妻子的失語症上引,聽到丈母娘主動提起,當即接過了話,追問道,


    “媽,小婉是什麽時候開始不會說話的?”


    薑母對這個問題似乎有些抗拒,臉上的神情帶著不情願。


    陳卓明白她的心情,勸慰道,


    “媽,我想帶著小婉去市裏醫院看看,您得告訴我實情,到時候大夫問我的時候,我也能說得清楚些。”


    薑母聽到這話眼中頓時湧現出驚喜,


    “市裏能治好嗎?那時候你爸沒少帶著她跑衛生所,都說治不好啊!”


    陳卓猶豫了幾秒,便把陽陽說薑婉曾開口說過話的事告訴了她。


    薑母聽完激動的手都顫抖起來,“孩子說的話能當真嘛?小婉說過話?這……這哪可能呢?”


    “陽陽雖小,但絕不會無緣無故編造這種事,


    我本想來問問小婉的,又怕傷了她的自尊心,所以就來問您了,


    下午正好我進城直接去醫院問一問大夫。”


    薑母心頭重新燃起了希望,便也不再隱瞞,緩緩說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薑婉並不是天生啞巴,是在她五歲那年忽然不會說話的,


    那年薑家老太爺去世,薑婉和老爺子感情最好,因為老人家的離世她很是傷心。


    就在老人家去世出殯下葬的那天,薑家人從山上迴來,發現本該在家的小薑婉不見了。


    這下大夥兒可都嚇壞了,有人說是老太爺稀罕小孫女,把她給帶走了。


    也有人說是最近有拍花子的,別是被拍花子的拍去了……


    薑母急瘋了,帶著家人找到半夜也沒找到小薑婉。


    直到後半夜髒兮兮的小丫頭忽然自己迴來了,在眾人激動的目光下,小丫頭進了屋倒頭就睡,隨後就發起了高燒。


    薑母急的直哭,照顧了一天一宿,等到高燒退去,孩子就不會說話了。


    薑老爹很疼這個小閨女,抱著她沒少跑衛生所,可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這樣,小薑婉成了“啞巴”,


    鄉下人都迷信,街坊鄰友都開始傳說小薑婉是被薑家老爺子勾走了魂魄,這才成了不會說話的啞巴。


    久而久之,薑母也被潛移默化,就不願意再提起這件邪門的事。


    陳卓聽後擰起了眉,沉聲追問,


    “那小婉丟的那一天半宿去哪了?”


    薑母一邊抹眼淚一邊搖頭,


    “不知道,當時孩子話都不會說了,哪還問的出來?


    但小婉迴來時鞋上都是泥,身上衣服也不幹淨,我們猜著是掉那個土坑裏了……”


    陳卓了解全部內情之後,看了看時間也該走了,便和薑母告辭離開薑家。


    進城的小客車會路過小東村,估摸還有十多分鍾就該來了,陳卓走到路邊的一棵樹蔭下等著,心裏琢磨妻子的事。


    那晚她到底去哪了呢?是不是經曆了什麽可怕的事嚇到了這才導致她不再開口說話?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不是生理問題,而是心理問題了……


    陳卓正胡思亂想,忽地察覺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


    他不動聲色的轉過身,順著視線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隻見韓大壯站在一棵樹後鬼鬼祟祟的望著這邊,瞧見自己轉身,連忙縮迴脖子躲到了樹後麵,


    結果動作太大,他那異常肥碩的屁股卻在另一邊露了出來。


    這滑稽的畫麵瞬間讓陳卓想到了唐老鴨,他輕嗤一笑收迴了視線。


    小客車剛好在這個時候來了,陳卓伸手攔住,


    上車前,他壞笑了下,朝著韓大壯藏身的那個方向大聲說道,


    “韓大壯,你褲子壞了,腚溝都漏出來了。”


    說完,長腿一邁就上了車。


    街麵乘涼的人聽到陳卓這話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紛紛扭頭看起了熱鬧。


    樹後的韓大壯聽完屁股一縮,伸手摸過去,屁股上麵還真開著一道口子!


    操!他都穿著這條褲子溜達半天了,這可丟了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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