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翹推開門後,發現這是一處寬闊的院子,一名身形佝僂的老人正在裏頭紮著一隻孩童玩的小木馬。那名老人就是鄭計。


    在聽到有人推門而入之時,鄭計隻抬頭望了一眼,隨後又低下頭繼續紮著手裏頭的小木馬。


    “不知道這裏可有售賣壽衣?”懷翹一邊觀察著四周,一邊開口問道。


    這院子裏頭的一個角落裏堆著長短不一的竹子,不用問,是用來做紙紮品的框架用的。另外一個角落裏,擺放著一些製作完成的成品和半成品。


    鄭計頭也沒抬,淡淡地迴答,“有,你要什麽款式的?男款還是女款?”


    “有紙壽衣嗎?哦,要那種沾水不會化的紙壽衣。”懷翹笑著問道。


    “紙怎麽可能沾水不化?”鄭計的手頓了頓,但很快便又將注意力放在了手裏頭的那個小木馬上。


    “這木馬是給你外孫做的吧?您覺著那孩子是你女兒的延續,可你兒子卻不這麽認為!”懷翹發現院子裏頭的枯葉堆上,有兩組不同的腳印,一組比較深,一組比較淺。看樣子,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這裏!


    鄭計將即將要完工的木馬放了下來,緩慢地站起身,他一臉無懼地站在了懷翹的麵前,“小姑娘,紙紮匠並不一定就會輸給玄門術人。”


    “別和她廢話那麽多,我就不信我比不過一個女娃子!”鄭計的話剛一落下,院子後頭就有一個下巴都是胡渣的人走了出來,他就是鄭寶亨在麵包車上看見的帽子哥,鄭計的兒子,鄭勉。


    懷翹一臉笑意地望著鄭勉,她注意到了鄭勉的手臂上的確有東西在不停地蠕動著。


    鄭勉注意到了懷翹的關注點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他皺了皺眉,用右手捂了捂左手臂,希望手臂上的皮膚能夠消停一些,可惜的是,手臂上的皮膚蠕動得更甚了。


    “手臂上的人皮不是你的,你強留著,隻會害你自己丟了性命;強取別人的性命,終歸是要還的。”懷翹的話一落下,鄭勉腳下立即亮起了一個陣法,將他包裹在了其中。


    鄭勉從未想過,不被他放在眼裏的女娃子,竟然在說話的片刻,就能不動聲色地把陣法在自己的腳下形成。不,他不能輸在這裏,他還要想法子把他的妹子複活,他要帶他的妹妹鄭琳去伍壬村。


    他嚐試著想要走出陣法,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法動彈。他取出了剪刀,可惜的是,依舊沒有能夠對陣法造成任何的破壞。


    陣法開始啟動,紅色的陣法將鄭勉包裹在了其中,他痛苦地捂著左手臂,發出陣陣哀嚎聲,汗珠大滴大滴地滾落在地。


    “我求你,放過我兒子吧。”鄭計見到鄭勉被困,手足無措,他自知是他們父子兩人小看了懷翹。


    懷翹高舉右手,隨後將右手握拳,隻見鄭勉左手臂上的人皮就這麽被剝了下來,鄭勉躺倒在地上,他的左手臂失去了人皮之後,露出了滿滿的屍斑。她蹙了蹙眉,隨即問道,“鄭勉,你去過伍壬村?”


    鄭勉一聽到“伍壬村”三個字,臉上露出了蒼白的笑容,“是啊,去了伍壬村又出來的人呢,就開始會遍布屍斑,看來你知道。”


    懷翹拿出了幾張符咒,開口道,“這些符咒能夠吸取你手臂上的陰氣,雖然不能治本,但能夠緩解你的痛苦。隻是,你要告訴我,伍壬村怎麽去。”


    鄭勉見從自己手臂上被剝下的人皮已經被懷翹封上了符咒,隨即停止了蠕動,他恨自己為什麽技不如人,他本就是靠著手臂上的人皮來抑製屍斑的繼續發展,否則他早就離世了。


    懷翹見鄭勉對於自己提出的交換條件並不感興趣,隨即將符咒收起,既然鄭勉不肯說,她最多是浪費多一些時間罷了,反正算上從鄭勉這裏取走的人皮,她手裏頭已經有三塊人皮了,隻要在找到最後一塊人皮的下落,就能夠知道伍壬村的位置了。


    鄭計將趴在地上的鄭勉扶了起來,坐在了地上,他用衣袖口幫鄭勉擦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是他的錯,早在鄭勉心生想要幫鄭琳報仇的心思之時,他就應該阻止鄭勉了,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了,現如今連兒子也快保不住了。


    “伍壬村即使知道地址,也要特定的條件才能進入,例如有人帶路,或者村裏頭有指引。”鄭計歎了口氣,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鄭勉受苦而閉口不言。


    “爸,你——”鄭勉強忍著巨大的痛苦,可額頭上不停滴落的冷汗,說明了他的痛苦程度。


    懷翹將原本收迴去的符咒用了一張在鄭勉身上,鄭勉臉上的痛苦神情退卻了幾分,這讓鄭計知道,懷翹的年紀不大,可說的都是實話。


    “進去伍壬村之後,並非所有的人都能夠出來,想必你也知道了,進去和出來都不容易,出來後就會如同鄭勉一樣,身上被屍斑纏繞,痛苦萬分!”鄭計閉上了雙眼,他知道,一旦鄭勉失去人皮,也就意味著無法抑製屍斑了,雖然有懷翹的符咒,但是,也支撐不了太久。


    鄭琳因為生下孩子難產離世,鄭勉接受不了,他們兄妹兩人的感情從小就要好,在得知伍壬村內可能有能夠令人迴生的法子後,鄭勉毫不猶豫地進入伍壬村,成為了守村人之一。之後,鄭計在得知鄭琳在產檢的時候,本就被告知孩子有些不大好,可鄭迪硬是讓她生下這孩子,這才導致了鄭琳的離世。


    “所以,鄭勉在得知後,不顧一切離開了伍壬村,想要找鄭迪報仇?”懷翹似乎明白了,為何鄭勉會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不顧一切地離開伍壬村。


    “是,我妹妹為了那個孩子丟了性命,可鄭迪呢?什麽時候見他愧疚過?村裏頭的人還在誇他孝順,私底下說我們家冷酷,連孩子也不去看一眼。”鄭勉穩了穩身形,慢慢地站了起來,他一點也不後悔自己所做過的事情。


    “你可知道,當時車上還有一個人,他家裏隻剩下一個老母親要贍養,你的所作所為,也害了另外一個家庭!”懷翹瞪著鄭勉,想要從他的眼裏看到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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