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翹拜托王叔幫忙查找鄭寶亨的下落,王叔找了鄭寶亨老家那的調查局,還派出了不少戶家的人手幫忙,一天後,終於有了些許眉目。隻是,還沒有完全找到。


    懷翹知道,如果按照潘成去作坊的時間計算,今晚就是鄭寶亨離世的第七晚了,也就是他的迴魂夜。這事情不能再拖了!


    “噠、噠、”潘成再次和前六天晚上一樣,踮起腳尖,晃晃悠悠地往作坊的方向而去,他的眼皮往上輕微翻著。


    待潘成來到紅桃粿作坊的時候,卻發現作坊的門竟然向外大開著,裏頭飄出來一陣陣粿香味。這是?


    他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踏進作坊內。


    隻見魏豐此時正按照鄭大嫂所教授的步驟,一步一步地在製作著紅桃粿。


    “鄭大嫂這幾天收了個徒弟,那徒弟資質還不錯,已經能做出來有模有樣的紅桃粿了。”懷翹的聲音在潘成的身後響了起來,她知道,此時在潘成身上的,就是鄭大嫂的兒子鄭寶亨。


    鄭寶亨見到已經有人幫著母親製作紅桃粿,眼裏不禁流露出了濃濃的失落,可又帶著些許的欣慰,母親有了幫手,可以輕鬆一些了。


    “鄭寶亨,你既然已經離世,不可再留戀人世,我會送你轉生。”懷翹之所以讓魏豐去向鄭大嫂學習製作紅桃粿,便是想要圓了鄭寶亨的心願,讓他能夠自願地離開潘成。


    “我和我母親說會兒話好嗎?”雖然已經有人幫著母親製作紅桃粿,可鄭寶亨總覺得他還有好多話想要叮囑母親。


    “好,隻是你記得了,說完話就走,你已經是靈了,長期跟在你母親身邊,是會影響你母親壽命的。”懷翹把弊端向鄭寶亨說清楚了,希望他能聽得進去,自己可不想用強製手段。


    鄭寶亨點了點頭,他其實也知道他已經不是人了,是不應該繼續留在世上的,可是他放不下年邁的母親,他仍記得母親佝僂的後背,是母親每天晚上不停地熬夜,製作紅桃粿,才讓兩人艱難地生活了下來。


    鄭寶亨一踏進熟悉的作坊,往日的記憶迎麵而來,母親笑著和他講述製作紅桃粿的要點,他慢慢地站在一旁幫母親生火,和麵,拌餡料……隻是這一切,在今晚過後,都不複存在了。


    魏豐察覺到有人走進了作坊,一抬頭,看到的是潘成,他喊了一句“潘——”,另外一個字還沒有喊完,就看到了懷翹在後頭搖了搖頭,他隨即低下頭,繼續添火,還有一鍋紅桃粿沒蒸完呢。


    鄭大嫂聽到魏豐在喊人,從屋裏頭走出來後,看到了潘成,雖然樣貌和鄭寶亨全然不同,可是她卻隱隱覺著,眼前的這人就是她失蹤了幾天的兒子,鄭寶亨。


    她將要流出眼眶的淚水忍了迴去,臉上掛起了平日裏和煦的笑容,“寶亨,你迴家了,快來,剛出鍋的紅桃粿。”


    鄭寶亨望著鄭大嫂放在麵前的紅桃粿,拿著筷子夾了一塊,熱騰騰的粿香,入口糯糯的,還是自己記憶中的味道,將一整個紅桃粿吃完之後,他放下了筷子,“媽,天氣冷的時候,你的膝蓋記得要保暖,如果你一人做不出那麽多紅桃粿,就賣少一點。”


    “好,媽記住了,你放心。”鄭大嫂將鄭寶亨的叮囑一一記了下來,記在了心裏,並保證一定會按照叮囑去做。


    懷翹見鄭寶亨和鄭大嫂說得差不多了,隻好道,“時間快到了,走了。你放心吧,這人會時常過來看望鄭大嫂的。”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魏豐。


    魏豐立即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鄭,鄭大哥,你放心,我會經常來看望鄭大嫂的,你說的叮囑,我也是幫你看著。”


    “謝謝,”鄭寶亨朝著懷翹和魏豐道了聲感謝,他也是時候走了。他從潘成的身上離開了,潘成立即閉上雙眼,直直地倒了下去。幸好魏豐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鄭寶亨站在了鄭大嫂的身旁,他知道,此時的母親根本就看不見已經成為靈的他了。他見到了堅強的母親已經捂著臉,哭了出來,是他不孝,害得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


    懷翹望著他,輕聲問道,“可還有什麽事情?”


    鄭寶亨搖了搖頭,他的麵前出現了轉生之路。在即將離開的時候,他又說,“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待他清醒過來之後,自然會知曉。”


    ————


    清晨,當潘成從沉重的夢境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隔壁震耳欲聾的打鼾聲。他不禁伸手捂住了耳朵,用腳推了推睡在自己隔壁的魏豐。


    和魏豐同宿舍四年,他還是無法習慣每次魏豐熟睡之時發出的打鼾聲。


    被潘成推了推,魏豐才緩緩地醒了過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用含糊不清的話道,“潘成,你要去減肥了,昨晚我一個人背你背得喘不過來氣。”


    潘成正想要反駁,可一想到要不是魏豐,他可能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隻好認慫地道,“好的,我會去減肥的。”


    潘成的話讓魏豐差點滾下榻,魏豐伸手摸了摸潘成的額頭,“沒發燒啊,鄭寶亨也走了啊,咋迴事?”


    “魏豐,你是不是一定要我懟迴你才是?”潘成拍掉了魏豐的手。


    魏豐笑著迴答,“這才是我認識的潘成嘛,沒事就好。”


    潘成點了點頭,他把自己在夢境內看到的事情,都告訴給了魏豐知曉。他知道,這個夢境應該是鄭寶亨最後想要留給人知道的,隻是因為時間等原因,隻能通過自己講述出來了。


    ————


    鄭寶亨和鄭大嫂原本的家鄉在鄭園村,他們除了清明有上墳的習慣,在春日節的時候,也會有替親人上墳的習慣,寓意著讓逝世的親人保佑來年順順利利。


    春日節,是鄭園村特有的傳統節日。除了替逝世的親人上墳之外,還是新的一年栽種的開端。鄭園村的人還會準備粿品祭祀。


    那日,鄭寶亨替鄭父上完墳之後,便按照原路返迴,他搭乘了一輛麵包車,這麵包車是村裏人經營的,經常送這附近的村民外出或返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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