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動用了戶氏集團的關係,一個小時後便讓暮鼓塔內清空了所有的旅客。


    懷翹隨意填飽了肚子,便來到了暮鼓塔。


    暮鼓塔有十層高,一抬頭便見到這座塔高聳入雲,這裏,便是以前靳彥規為柯帛所選的鯉魚寶地。


    向工作人員表明身份後,懷翹順利地進入了暮鼓塔內。因為擔心一會兒會發生什麽事情,她還拜托王叔,讓工作人員也不要留在塔內。


    她直接踏上了樓梯,朝著最高一層而去。每踏上一級樓梯,她便覺著左手臂上的魚鱗灼燒感更加強烈了,看樣子她沒有猜錯。靳彥規把鯉魚咒的解法放在了暮鼓塔上的那些人皮鼓上。


    靳彥規為了滅了柯家滿門,用了鯉魚咒,在鯉魚咒發揮的同時,他也因此丟了性命。


    鯉魚咒,是一種將怨恨寄托在鯉魚身上的咒法,讓這些帶著怨氣的鯉魚進行複仇,但所需要的代價就是施咒之人的性命。


    快二十分鍾後,懷翹終於抵達了第十層。


    和魏豐說的一樣,第十層隻有三個拱門,和其他九層不同。而第十層的塔內,四周都擺滿了鼓,她知道,這些鼓就是用柯家人的人皮製作而成的,鼓槌則是用柯家人的腿骨製成。


    額頭上的冷汗滴了下來,懷翹伸手一抹,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已經滿頭冷汗了。她掀開衣袖,左手臂上幾乎已經遍布了魚鱗,紅色的魚鱗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嗯,挺好的,她還是第一次被一個早已死了多年的玄門術人給算計了,是她大意了。將額頭上的冷汗都擦幹了之後,懷翹的臉上又恢複了自信。看樣子,要一個鼓一個鼓尋過去,才知道靳彥規把鯉魚咒的咒法畫在哪一個鼓上。


    懷翹隨意拿起一個鼓槌,敲響了最靠近她的第一個鼓。沉悶的鼓聲響起,第十層出現了第四個拱門。


    然而她並沒有搭理這個拱門,因為剛才敲下鼓之後,左手臂傳來了炙熱的疼痛感。她手臂上的魚鱗如同燒著了一般。第一個鼓不是。


    她邁著步,走向了第二個鼓,和第一個鼓一樣,也拿起了鼓旁邊的鼓槌,敲了下去。


    沿著這個方向,懷翹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敲響了多少個鼓,隻是每敲響一次,她的左手臂疼痛感會一次比一次強烈,她的腳此時已經如同灌了鉛一般。


    蹲著休息了片刻,懷翹扶著牆壁慢慢地站了起來,這一層的鼓還剩下三個沒有敲,隻要把這三個鼓敲完,就能知道到底哪一個是下了鯉魚咒的。


    又再次敲響了一個,依舊不是,她感覺自己好似已經快用完所有的力氣一般了。眼前的視線早已被流下來的冷汗給模糊了,模糊中,她看到一人朝著自己奔了過來。


    “懷翹,你怎麽樣了?”戶時晉將懷翹攙扶了起來,他的眉頭緊鎖,懷翹的臉色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一般,顯然十分不好。


    懷翹奮力地搖了搖頭,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還剩下兩個鼓未敲,她不會輕易認輸。


    “戶先生,你還是先出去吧,”她不想讓戶時晉卷入不必要的事情之中。


    “我不走,是否隻要敲響這些鼓就行?”戶時晉從剩下的兩個鼓上取下了鼓槌,他舉起手,敲響了其中一個。


    這次的鼓聲和懷翹一開始到現在敲響的都不同,這次的鼓聲尖銳刺耳。


    懷翹自知,這個鼓,就是鯉魚咒所下的鼓。她強撐著站起身,手一掐,訣起,隻見那個鼓如同活了一般,鼓麵不停地震動著,發出刺耳的鼓聲。塔內掛起了狂風,而外頭明明卻是個晴朗的天。


    幾分鍾後,塔內的狂風停歇了下來,一切都歸於平靜。


    戶時晉攙扶著懷翹往塔下走去,懷翹手臂上的魚鱗早已因為鯉魚咒被滅而消失,隻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戶時晉的手臂上多了一條黑色的線。


    靳彥規的事情徹底解決了之後,懷翹等人也如期地把調研項目交給了於吉華。她和魏豐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及關於鯉魚的任何事情,嚴光萍則以為自己是水土不服,才導致的疲憊不堪。


    ————


    戶家大宅。


    戶時晉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自己身處在黑暗之中。他剛往前踏出了一步,就感覺到了腳上傳來了灼熱的疼痛感,他把腳收起,這才發現自己的前麵是一條河。


    一個穿著蓑衣,帶著帽子的船夫,搖著船槳,緩慢地經過了戶時晉的麵前,他用低沉地聲音問,“坐船嗎?”


    戶時晉知道,眼前的這些河水有問題,如果要過去對岸,隻能坐船。他遲疑了一會,“請問,對麵是哪裏?”


    或許是覺著戶時晉的問題有些好笑,船夫發出了一陣笑聲,但停下笑聲之後,他還是耐心地迴答,“對麵?對麵是哪裏,要看你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你現在可是在亡路上。”


    亡路?戶時晉有些不相信。可是當他一抬頭,的確發現了不少的人從他身旁飄過,有些直接上了小船,尋了一處位置坐下,雙眼直勾勾地望著他;有些則在經過他身旁的時候伸出了長長的舌頭。


    他這是又再次被困在了亡路上嗎?不,他不願意,他要迴去。


    戶時晉滿臉大汗地從夢裏頭醒了過來,他怎麽會又夢見亡路了。


    抬眼望了望床頭櫃上的時鍾,淩晨三點四十五分,剛才是個夢。隻是,為何他會覺著夢境內的一切是如此的清晰呢。


    右手臂上傳來一陣陣疼痛,他將衣袖往上拉了拉,一條黑線,從他的手臂蜿蜒爬行,慢慢地朝著自己的心髒處而去。那條黑線,是他上次踏入暮鼓塔,敲響了鼓之後,忽地出現在手臂上的,隻是這段時間以來,這條黑線越來越長了。


    沒了睡意,戶時晉站起身,望著窗外,戶氏院子內依舊十分安靜,此時宅院內的人應該都在歇息。他想要找個人問問,看看他手臂上的黑線到底是什麽。隻是,他卻有些遲疑,該不該把這事情向懷翹詢問,可他又擔心,懷翹會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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