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曹操放棄了徐州主人更替的時機,他選擇攻打雍丘來平定兗州西部的叛亂,曹操改變這一想法的原因是因為荀彧的諫言。


    荀彧以劉邦據關中和劉秀據河內穩步奪取天下的例子,向曹操表明了兗州內部安定的重要性,由於曹仁在北部戰場上接連取得了兩場勝利,荀彧篤定陳宮不敢貿然前來支援。


    曹操不知道的是,呂布殺死賈逢已經使他喪失了兗州部分士族的支持,呂布已經麵臨無糧出兵的窘境了,曹操則在兗州中部大量搶收熟麥,呂布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曹操收獲糧食。


    以張邈為首的兗州士族其實對於自身是很不自信的,他們依賴像曹操和呂布這樣的外來戶來統治兗州,如今曹操大軍連克數城圍在雍丘城下,他們已經開始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了。


    “大兄,曹操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張邈的弟弟廣陵太守張超慌忙來到了張邈的官署前,他作為之前守城戰的總指揮,已經接連吞下了四場敗仗的苦果,張邈手下的精銳部隊也都被他給消耗殆盡了。


    恰逢雍丘城內出現了瘟疫,張邈和張超已經不再對勝利抱有期望,他們隻是想多撐一段時間來等待轉機,張邈對曹操了解頗深,他知道就算自己投降也難逃一死。


    說實話,張邈確實很對不起曹操,袁紹三番五次地希望曹操能夠殺掉張邈徹底掌握兗州,但曹操一直都在刻意拖延袁紹的命令,曹操這樣的態度也遭到了袁紹的猜忌,可張邈不僅沒有力挺曹操,反而還在曹操危難之時在他的身後捅了刀子。


    “城中還有多少兵力?”張邈皺著眉頭詢問道。


    “還有一萬兩千人。”張超苦著臉迴答道,若不是他的指揮,張邈應該還能多出一倍的兵力來抵禦曹操。


    張邈讓張超去指揮士兵守城,他將自己關在了房間內,昔日曹操向自己托付家人的場麵還記憶猶新。


    “若是治世,我與孟德就不會如此了吧……”


    雍丘城外,曹操卻在著急地處理著其他的事情,曹操十分依賴的戲忠戲誌才病危,這對於曹軍的士氣是個很大的打擊。


    戲誌才不僅全心全意地輔佐著曹操,更是曹操行軍之際最重要的智囊,但他現在卻躺在病榻上麵色土黃,手腳冰涼的像個死人,曹操看到戲誌才的病態焦慮萬分。


    “華佗什麽時候來?”曹操焦急地詢問一旁的曹昂,曹丕站在戲誌才的病榻邊思緒萬千。


    “按馬程來算,應該還有一日的時間。”曹昂迴答道。


    “繼續催,無論如何也要讓他今晚趕到雍丘。”曹操大聲地說道。


    “唯。”曹昂接令快速離去。


    “主公不必為誌才煩憂,我已經看淡了生死……”戲誌才聲若蚊呐,他抬起手想要拉著曹操,曹操見狀趕忙來到了戲誌才的身前,“主公內亂未平,大業未成,我卻隻能陪使君走到這兒了……”


    “誌才莫要說傻話,華佗的醫術十分高超,我兒子昭就是被他救活的,誌才的病也一定有解決的辦法的。”曹操緊握著戲誌才的雙手,他的聲音顫抖,曹丕見到此等景象也很難繃住自己的淚水。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的,主公不必如此……托文若的福我才能遇到主公這樣的明主,那日在東武陽縣的時候,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誓要與主公共創一番基業,我願主公能蕩平亂賊,還百姓一個盛世……”戲誌才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曹操和曹丕逐漸聽不見他的聲音。


    曹操雙眼噙淚,他不斷唿喊著戲誌才的名字,可戲誌才卻再也無法迴答了,曹操跪在了地上,他緊握著戲誌才的雙手一直不肯放開。


    “子桓……”曹丕走出了營帳,曹昂看到曹丕沉默地向著自己搖頭。


    營帳內的哭嚎聲越來越大,所有的將領逐漸匯聚到營帳外為戲誌才默哀……


    每一個曹軍士兵的頭盔上都綁上了白色的孝帶,這是曹操對於戲誌才最大的尊重,二人相逢於微末,卻終究未能一同走到最後。


    曹操在送走戲誌才的遺體後變得異常冷靜,他每日除了督戰以外,就是將戲誌才留下的兵書進行整理,曹丕發現曹操的話變少了很多。


    戰事持續了近三個月的時間,雍丘城內的軍糧早就被消耗完了,守城的人也從披甲執銳的士兵變成了被迫征兆的青壯,張超聯係了呂布、袁術乃至是劉備前來支援,可誰又會傻到派兵為一場必敗的戰鬥送死呢?


    “大兄,城內什麽吃的都沒了。”張超此刻已經是徹底絕望了,所謂的人相食的場麵他都已經見過不少次了。


    “袁術還是不肯來嗎?”張邈眼神空洞,語氣聽不出絲毫的情緒。


    張超搖了搖頭作為迴應。


    “大兄,我從小就是你拉扯大的,雍丘城隻能抵擋曹操不到三日的時間,你趁城還未破的機會快跑吧。”張超堅定地說道。


    “我還能去哪呢?城破身亡便是我等最好的歸宿了。”張邈平靜地迴答道。


    “你是大漢的陳留太守!你是名冠天下的八廚之一!你如今的行為可有一點是符合你的身份的嗎?”張超氣極,他一把拉起了如同行屍走肉的張邈憤怒地說道,“我要你為我報仇!我要你活下去!”


    “你為何不與我一起走?”張邈淚如雨下,他迴想起曾經的風光,也迴憶起了自己與張超的點點滴滴。


    “我若走了,誰來為你爭取時間?”張超帶著哭腔決絕地說道,“你一定要活下去!我相信大兄!”


    “孟高,是我對不起你。”張邈緊緊地擁抱著張超說道。


    “今夜你收拾好行囊孤身出城,我會為大兄爭取時間的,大兄不必難過,我願為大兄做任何的事情,哪怕是死。”張超從張邈的懷抱中掙脫,他怕自己會狠不下心來。


    “府君!城門被攻破了!”張超的親兵衝入官署大喊道。


    “大兄快走!我來為你爭取時間!”張超說罷後目光決絕地離去,張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以後也快步離開……


    雍丘城內的守軍再也受不了饑餓了,他們決定打開城門放曹操入城,絕大多數守軍隻是普通的百姓,他們不想因為張邈的錯而喪命了。


    一隊騎兵快速地朝著官署的方向趕去,曹純和夏侯淵是這隊騎兵的首領,曹操給二人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都要抓住張邈。


    “快!活捉張邈者必有重賞!”夏侯淵激勵著士兵們的士氣,他們一路也沒有受到太多的阻礙,因為雍丘城內鮮有負隅頑抗的愚忠之人。


    “給我攔住他們。”張超一聲令下,他身後的百餘死士衝向了騎兵,他們從張邈得八廚之名時就跟隨著張邈,他們甘願為張邈而死。


    戰馬的鐵蹄無情地踏過,這些死士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張超也不例外,他們甚至沒能減緩騎兵衝刺的速度就橫街身死。


    曹操衝入張邈的府邸,曹丕與曹昂緊緊跟隨,他們曾以客人的身份來過這座府邸,如今卻是以仇人的身份再次到來。


    “除了張邈,其他人都給我殺了!”曹操對著身後的青州兵洪聲命令道。


    曹丕本想阻攔曹操濫殺無辜的行為,曹昂緊緊抓住了曹丕的胳膊,他用眼神製止了曹丕的行為,府邸內喊叫聲不絕於耳,曹丕實在不想聽見這些聲音就離開了府邸,他想要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平複心情。


    “子桓,父親正在氣頭上。”曹昂跟著曹丕離開了張邈府,他追上曹丕勸慰道。


    “張邈的家人沒做錯……”曹丕弱弱地迴答道。


    “我知道,父親也知道的。”曹昂歎了一口氣,他不喜歡濫殺無辜的行為,但他也不能忤逆父意。


    曹丕理解但不能認同,曹昂清楚卻不能反對,二人看著街邊的累累白骨相顧無言。


    “子修,子桓,隨我去官署。”曹操翻身上馬,曹丕二人隻能跟隨,現在的雍丘城內恐怕也確實找不到一處安靜之所……


    曹操很快就來到了官署內,官署周圍皆是曹操的青州兵,當然還有不少雍丘守軍的屍體。


    “大兄,沒找到張邈,隻找到了張超的屍體,他試圖阻擋我們來此,然後被我們砍死了。”曹純自責地報告道。


    “繼續找。”曹操心中憋著一口氣,背叛他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


    “我找到張邈的蹤跡了!”夏侯淵趕入廳內,他看到曹操後連忙稟告,“剛才我抓了一個他的親兵,他的親兵看到張邈剛才騎著一匹快馬朝著南門方向離去了。”


    “馬上封閉所有的城門!我現在親自帶兵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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