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的辦公地點不難找,曹丕幾人離開家後朝著南邊走了幾條街就到了曹昂所駐紮的南營。


    南營算是曹操在鄄城的嫡係中的嫡係部隊,不光曹昂經過幾番升遷在此任職,包括曹休等宗室子弟也都在其中駐紮,之前隨曹操、曹洪解下任城之圍的陳留老兵也是其中的骨幹力量。


    “一會見了大兄你先開口。”曹鑠麵色微紅地揶揄道。


    “二兄放心,大兄又不是小氣之人。”曹丕從未發現曹鑠還有如此一麵不禁莞爾。


    “二兄怎麽與阿姊一般?姑娘家才這般姿態。”曹真不免吐槽道。


    “放屁!”曹鑠罕見地爆了一句粗口,他帶頭走向了營門,曹丕與曹真在曹鑠身後對視一笑後跟了上去。


    衛兵對於曹丕的麵龐太過眼熟,三人沒有經過任何的阻礙便來到了南營之中,整齊排列的營帳對於曹丕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曹丕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如今應該正是營中思想教育的時間,作為治軍策的提出者,自己還從來沒有聽過一節課呢。


    曹丕湊到一間木板房前,他透過窗戶看見了二十餘士兵端坐在房中,一個先生模樣的儒生拿著一卷竹簡正在侃侃而談。


    “董卓這人乃是實實在在的國賊,夜宿龍床、淫亂後宮、火燒雒陽……當年使君率軍一路奔襲,嚇得董卓連夜潰逃……可惜關東諸侯不思進取,成日飲酒作樂,葬送了戰機……作為大漢的子民我們要守護自己的家園,必要的時候就算犧牲性命也在所不辭……使君乃是仁義之人,我們可千萬不能忘記使君的恩德。”


    曹丕在屋外聽得津津有味,這些說辭都是出自自己之口,不過這個先生的口才不當說書先生著實是屈才了啊。


    曹丕設計這種講課模式也是有著一定的考慮,這些士兵的文化程度較低,基本上是大字不識一個,隻有通過講故事的方式才能讓這些士兵領會道理,從而充實士兵健全的人格,若是在古板的教學模式下教學,這些士兵必定都會如同曹家子弟一般,全部在課堂上昏睡過去。


    “子桓,別聽了,咱們先找大兄去。”曹鑠的話把曹丕的思緒拉迴,來到這兒差點把正事給忘了。


    “你們怎麽來了?是來找子修的嗎?”三人剛走了幾步就看見了曹休帶著十餘軍士迎麵而來,曹休見到兄弟三人很是吃驚,他打發身後的士兵離開後就來到了三人的麵前。


    “文烈兄,出事了。父親在士人麵前殺了邊讓,我們就是來找大兄說這件事情的。”曹丕沒有絲毫隱瞞地說道。


    “我也是剛聽說的,正要找子修說這件事呢,咱們一起吧。”曹休說罷後就帶著三人去找曹昂,曹丕試圖從曹休的臉上讀出一些情緒,無奈曹休麵色如常,平淡如水,曹丕也隻得做罷。


    曹休帶著曹丕三人去到了曹昂的營帳,他們隻見到了曹昂的親兵董大,董大告訴眾人曹昂現在去了校場,幾人一番尋找後,才在校場上見到了正在揮灑汗水的曹昂。


    “你們怎麽這麽大的陣仗?是出什麽事情了嗎?”曹昂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疑惑地問道。


    “父親去到邊讓家將他殺了。”曹丕言簡意賅地說道。


    “這可糟了,咱們曹家本就屬於兗州的外來戶,這幫士族一直盯著治軍策不放,這可如何是好?”曹昂這幾年隨著年齡的增長,政治眼光也提高了不少,曹丕一說完,曹昂便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曹休聽到治軍策的字眼後撇了曹丕一眼,現在軍中都傳聞治軍策根本就不是夏侯惇和荀彧提出的,而是出自自己這個稚弱的堂弟之手。


    曹休對於治軍策倒沒有什麽意見,領兵之人對於士兵綜合素質的提高還是十分樂意的,至於利益與錢財,曹休從來都不將這些放在心上。


    “這就是我們來找大兄的目的了,希望大兄與文烈兄可以讓手下的士兵加強防範,保不齊這幫士族會幹出什麽事情來。大兄最好和元讓叔他們通個氣,現在這些士族隨時都有造反的可能。”曹丕懇切地說道,治軍策可是自己的心頭肉,若是被這幫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士族給搞垮了,自己都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這幫人還敢造反?”曹休張大了嘴,有些不可思議地詢問道。


    “斷人財路就像殺人父母,別看這些人好像隻會動動嘴皮子,心裏的小九九可多著呢。”曹丕知道曹休對於政治並不感冒,於是耐心地解釋道。


    “斷人財路就像殺人父母,這話聽著倒是挺有道理的,子桓你是聽誰說的?”曹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自己這個堂弟果然是有些真東西的,這治軍策還真有可能是曹丕提出的。


    “這是父親說的……”曹丕撒謊道。


    眾人說完正事後,曹昂和曹休帶著幾兄弟在軍營中隨便轉了轉,曹丕與曹真對於這般景象十分熟悉,曹鑠則對於這些事情沒有什麽興趣,而且此刻的曹鑠有著心事也無暇參觀。


    一個時辰後,曹丕幾人離開南營準備迴府,臨別之前曹鑠將曹昂拉到一邊嘀咕著什麽,曹丕看著曹鑠漲紅了臉,他知道曹鑠麵薄,在迴去的路上就沒有多說什麽。


    曹府大門緊閉,門前被圍的水泄不通,一群讀書人要求曹操對邊讓的死做出解釋,也有極端之人對著府門破口大罵,曹丕幾兄弟無法迴府,隻得狼狽地從狗洞鑽迴府中。


    “這幫人看來都是為了邊讓鳴不平的,沒想到這邊讓的名氣這麽大,這些士子倒是挺團結的。”曹鑠聽著院外的叫罵聲感慨道。


    “要我看這其中有大部分人都是被蠱惑或者被派遣來的,剛才我還在人群中看見幾個小販模樣的人,這些小販怕是連邊讓是誰都不知道。”曹丕不屑地說道,這幫士族為了打擊曹操可謂是煞費苦心,就連輿論戰都開始搞起來了。


    “讀書人的心眼就是黑。”曹真忍不住吐槽道。


    “你們可算迴來了,外麵這麽亂你們沒出什麽事情吧。”幾人交談之際聽到了卞氏擔心的聲音,“夫人叫大家去廳中,你們快隨我來。”


    正廳之內,曹府上下都在其中,丁氏獨坐正首,曹丕剛來到正廳就聽到前門傳來一陣騷亂聲,過了一會兒,曹操帶著典韋和荀彧走入了正廳。


    “沒事了,門口的人已經離開了。”曹操有些低落地說道,“子昭和子桓留下,其他的人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父親,外麵那幫人是……”曹鑠看見眾人離開後擔心道。


    “都是那幫士族派來的,多虧文若將他們打發走了。”曹操充滿感激地看了荀彧一眼,在兗州最不太平的時候還是得靠荀彧。


    “這些都是分內之事。”荀彧謙虛地說道。


    “讓你倆留下就是想告訴你們,我是不會向他們讓步的,治軍策和屯田策不會朝令夕改,子昭要把為父的話帶到伯孝那邊。”曹操平靜地說道。


    “那士族那邊怎麽辦?”曹丕不解地詢問道。


    “虛與委蛇便是,等到我們拿下徐州,他們就不再是我們唯一的依靠了。”曹操自信滿滿地說道,“你們這些天還是要少出門,保不齊有什麽人想搞些小動作。”


    “我們已經去找大兄和文烈兄說過了,他們也會留意鄄城之內的風吹草動的。”曹丕迴應道。


    “幹得不錯。”曹操誇讚道,自己的兒子真讓自己省心,荀彧看著曹丕也流露出讚賞的神情,不過他的神情馬上就變得複雜了起來。


    是夜,曹府附近多出了許多看守的甲士和喬裝打扮的盯梢之人……


    鄄城之內暗流湧動,曹府門前戒備森嚴,曹操安排荀彧與士族大家進行談判,而自己將全部的精力全部放在積糧練兵之事上。


    陳宮在士族的推舉之下坐在了談判桌上,荀彧與陳宮同僚多年,荀彧知道陳宮不是輕易讓步之人,二人經過一番討論後終於在名義上達成了一致。


    “這件事不會如此輕易的結束,陳公台可能還有別的打算。”荀彧找到曹操報告道。


    “他已經向我辭官了,如今我也沒法將他帶到徐州去了,大軍四月開拔,鄄城的一切就全部托付給文若了。”曹操感覺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這種感覺讓他尤為不爽。


    “我會盯緊他們的,使君盡管放心就是,張陳留也會幫助我們的。”荀彧所說之人正是曹操的摯友陳留太守張邈。


    “也隻有孟卓在兗州我才能放心啊。”曹操欣慰一笑,腦海中還是去年征討陶謙臨行時,他與張邈話別的場景。


    ……


    “我若是迴不來了,便將家人全部托付於孟卓了。”


    ……


    “使君,我有一事想和你說。”荀彧猶豫再三後說道。


    “什麽事?”曹操詢問道。


    “使君這次還是帶子修公子去好一些,子桓公子年幼,我怕有些人會誤會的。”荀彧神色複雜地說道。


    “看來文若也不能免俗啊,我弟文超這幾日找到我說子桓最近有些貪玩,這次就讓他留在鄄城中多學習學習。”曹操笑著迴答道。


    “這是使君的家事,是我有些僭越了。”荀彧低頭致歉。


    “無妨,無妨,我與文若什麽事情都能說。”曹操哈哈大笑,命下人將杯中的酒添滿。


    天色已晚,荀彧起身告辭,曹操披上裘衣走出了房間,他看著天上的圓盤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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