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難眠,曹操的臨時官署內,眾文武一同商議對策。


    “大兄,再這樣下去可就沒有糧草了,咱們可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啊。”曹洪焦急地說道。


    “如今城中還有多少軍糧?”曹操對著負責糧草物資管理的李典詢問道。


    “隻能夠十日的用度。”李典苦澀地說道。


    “大兄,你不能再猶豫了,時間拖得越長咱們就越被動,等到陶謙大軍集結後我們就更沒有喘息的機會了。”夏侯淵急切地勸說道。


    “元讓他們有什麽消息嗎?”曹操沒有理會夏侯淵,他轉頭向一邊的曹仁詢問道。


    “暫時失去了聯係,元讓他們的行動比較隱秘,畢竟不能讓陶謙有所察覺。”曹仁低聲說道。


    “投之亡地而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我相信元讓他們不會讓我們失望的。”曹操力排眾議,他還是希望等到夏侯惇那邊先行行動。


    ……


    天色漸明,曹丕被震天的喊殺聲吵醒,這已經是他連續第六天被吵醒了。任城已經被連續圍攻了七天,陶謙一直在不停地派兵增援任城戰線,而城內對於外界的狀況也是處於封閉的狀態。


    曹丕在曹操的公署前看到傳訊兵絡繹不絕地匯報消息時,甚至都會感到些許的麻木,他隻有看到斷臂瘸腿、渾身鮮血的士兵被送到安全的地方時,他才覺得這些都是真實的。


    而這些時刻都在緊繃著神經的士兵又是如何堅持這麽久的?曹丕發現戰爭遠比自己想象得要艱難,肉體與靈魂的雙重折磨真的很難用言語來形容。


    “東營請求支援!”


    “急報!急報!”


    “西麵的敵人被打退!”


    嘈雜的喊叫聲讓曹丕感到極為煩躁,他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做一個衣食無憂的貴公子應該會比現在的遭遇要好很多。


    曹丕思考人生之時,他看見前方人頭攢動,曹操騎著馬帶著十幾名親兵朝著南營的方向行去,而曹洪和曹仁已經在南營等候多時了。


    “人都點齊了嗎?”曹操正了正自己的頭盔詢問道。


    “一千人不多不少,很多都是從陳留跟著咱們的老弟兄。”曹洪迴應道。


    “那就準備出發吧。”曹操對著曹洪說罷後轉頭對著曹仁繼續說道,“城中事務就交給你和妙才了,切記不要增援,不要盲目出擊,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和誌才商量。”


    “大兄,你一定要親自前去嗎?要不就讓我去吧,我一定將咱們身後搗鬼的人全部清理幹淨。”曹仁有些擔憂地說道。


    “這些兄弟跟了我這麽多年了,他們會保護好我的安全的,依令行事吧。”曹操擺了擺手便帶著曹洪和一千輕騎朝著城門方向而去。


    任城南門忽然大開,正在攻城的徐州軍有些不知所措,打著打著咋就開城門了?


    夏侯淵率領著四千士兵魚貫而出,朝著徐州軍衝殺過去,夏侯淵借著城上的箭矢掩護,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幾騎快馬借著掩護突圍了包圍揚長而去。


    “給我追,一定要追上他們,我倒要看看曹操到底想幹什麽?”蕭建吩咐左右後繼續觀察著夏侯淵的動向,卻發現夏侯淵並沒有想要撤退的意思。


    夏侯淵手持長刀,騎著一匹白色駿馬,反複地在徐州軍陣中衝擊,嚇得徐州軍士都不敢近身,胯下白馬的鬃毛都被刀尖上滴下的鮮血染紅。


    “不好,他要掩護曹操突圍,將軍速讓其他營的人馬前來支援,一定不能讓曹操給跑了。”蕭建遠遠地看見南門一個華貴裝束的人騎著馬,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那人是曹操嗎?”曹豹有些不可思議地詢問道,畢竟經過了這麽多天的圍攻,曹豹也沒見到曹操有想要逃跑的舉動。


    “咱們已經圍了曹操七天了,現在城中應該是沒糧食了,可不能讓曹操給跑了。”蕭建激動地說道。


    “快,調北營、西營、東營一半的人馬過來。”曹豹將懷中的兵符扔給了副將,眼睛死死地盯著南門方向。


    夏侯淵持刀引兵,不斷地衝擊著徐州軍南部的防線,這場戰鬥一直從清晨打到夜晚才結束,徐州方麵損失了將近三千人馬,而夏侯淵的手下的兵馬也是消耗過半,夏侯淵隻能飲恨迴城。


    “怎麽樣了?”夏侯淵入城後一改愁容,期待地看著曹仁與戲誌才。


    “主公已經帶著子廉將軍從北門偷偷摸出去了。”戲誌才笑眯眯地看著渾身鮮血的夏侯淵,“辛苦將軍陪著陶謙他們演了這麽久的戲。”


    “無妨,隻希望元讓那邊能收到我們的消息快速迴援,大兄那邊我倒不是很擔心。”夏侯淵擦了擦額上的灰塵說道。


    “妙才叔當真英勇。”曹丕由衷地讚歎道。


    曹丕看見曹操離開官署後就來到城樓,他找到了正在指揮弓弩手射箭支援的戲誌才,在聽完戲誌才講述的計劃後,曹丕就扒在垛口上觀看著夏侯淵的表演。


    “不值一提,那些人隻是一些膽小怕死之輩罷了。”夏侯淵輕蔑地說道。


    ……


    “大兄,找到了,就在前麵三裏的林子裏,人數不多,幾百來號人。”曹洪貓著腰低聲說道。


    “你帶一隊從後麵繞過去,我帶人正麵突襲。”曹操擦了擦腰間的長劍,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曹洪接令後領著四百人偷偷地繞過樹林,安靜等待著曹操突襲,曹操隻要一開始動手,曹洪就從敵人的背後進行包夾。


    “什麽人!”樹林外的一聲怒喝卻打亂了曹洪的計劃,那人喊完之後就意識到了什麽,丟下手中的木桶轉身就跑。


    “真晦氣!”曹洪暗罵一聲後,招唿著手下的四百精兵向營地發起突襲。


    曹操聽見喊殺聲大吃一驚,心想子廉恐怕是被敵人發現了,他正欲指揮餘下的六百人發起衝鋒時,卻被一旁的士兵給攔住了。


    “主公,你看那邊。”曹操隨著手指的方向發現了一些徐州兵正朝著營地方向趕來,若是二者合為一處,曹操恐怕就麵臨進退維穀的境地了。


    “攔住他們,一定不能讓他們匯兵。”曹操當機立斷,騎上戰馬抽出長劍帶頭衝向那隊徐州兵。


    “什麽人?”


    話音剛落,曹操一劍削斷了問話之人的脖頸,後續的六百精兵也與徐州兵交纏在了一起,喊殺聲頓時此起彼伏,驚得在樹上小憩的鳥雀紛紛逃散。


    一名徐州兵緊握手中的長戟衝著曹操的戰馬刺去,曹操左臂吃勁猛拉韁繩,那戰馬一聲長吟後前足騰空,後足踩地,竟然不可思議地豎立起來。


    曹操右手一揮,又是一名徐州兵喪命,身後的六百士卒也深受震撼,他們緊緊跟隨著曹操不要命似的衝殺敵軍,曹操親自上陣殺敵這樣的場景自從黃巾之亂後,這些士兵已經很少見到過了。


    曹操僅僅用了一刻的功夫就全殲了這隊倒黴的徐州兵,鮮血的刺激讓曹操縱聲大笑,眼神中流露出十分陰狠的殺氣。


    “迴援子廉!全殲敵軍!”曹操調轉馬頭一聲令下,再次衝向了藏匿在樹林營地之中的徐州軍。


    “全殲敵軍!”曹操身後的兵士深受曹操感染,有些人想起了陳留,有些人想起了酸棗,有些人則想起了東郡,那些曾經戰鬥過的地方,那些封妻蔭子的夢想,都隨著一聲怒喝噴湧而出。


    曹洪手中的大刀不停地朝著敵軍的身軀砍去,他不知道曹操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沒有來接應自己,他隻知道自己必須要堅持到曹操前來。


    營地內的士兵的戰鬥素養超過了曹洪的想象,曹洪心想平日遇到這種事情都是很輕鬆的,沒想到今日卻碰上了硬茬,那些徐州兵不僅沒有逃跑,反倒和自己死磕了起來,居然還有一個不要命的徐州兵給自己的左臂豁開了一個血口。


    曹洪的意識逐漸模糊,眼前的事物逐漸開始重疊、飄移甚至飛散,他覺得手中的大刀也越來越重,直到最後實在是無力將其握住,曹洪連人帶刀摔倒在了地上。


    “子廉,子廉,你醒醒。”這是大兄的聲音,曹洪如是想道,可是自己卻發不出任何的迴應,眼前愈發黑暗,實在是撐不住了。


    ……


    “啊!”曹洪猛然驚醒,胳膊上傳來了一陣猛烈的刺痛,他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床榻之上,耳邊傳來了瓷碗破碎的聲音。


    “你他娘的鬼叫什麽呢?嚇老子一跳,這是剛煎好的藥。”曹仁看著坐起的曹洪無奈地說道。


    “大兄呢?大兄去哪了?”曹洪環顧四周急切地詢問道。


    “大兄在城樓上督軍呢。”曹仁示意丫鬟再去煎一碗藥,然後對著曹洪笑道,“放心吧,大兄沒事,倒是你被送迴來的時候半死不活的,我以為你就要……”


    “呸呸呸!老子差一點兒就沒命了,你還有這閑心取笑我。”曹洪聞言不滿地說道,“我躺了幾天了?如今城外是什麽戰況?”


    “你躺了六七日了……”曹仁還沒說完就被曹洪的喊聲給打斷。


    “城中糧草不是已經消耗完了嗎?”曹洪滿頭汗珠,蒼白的嘴唇與滿臉的橫肉顯得有些許的不協調。


    “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給你說……你和大兄破敵後便遇見了前來支援的曹純,要不然你和大兄哪有那麽容易進城,現在糧草已經供應上了,袁紹那邊也派人來支援了,所以你就別擔心了。”


    “你們兄弟之間還是這般……”曹洪聞言便放下心來,正要與曹仁討論有關曹純的事情,卻反被曹仁厲聲打斷。


    “屁話!你乖乖躺著吧,等著我取了陶謙的首級,你這傷差不多就養好了。”曹仁說罷起身便走,一臉無辜的曹洪隻能消化著曹仁對自己說的有關任城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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