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徐阮棠就去了黎書禾家裏。


    這年頭還沒什麽專門的跟妝師,給黎書禾化妝收拾頭發的,是她的一個表妹。


    黎家到處貼著喜慶的紅色大字。


    徐阮棠打了招唿,就跑去黎書禾的房間。


    一進門,她差點被地上的東西絆倒。


    “阮棠,快過來。”


    黎書禾坐在鏡子前,朝著她招手。


    “美美,你幫我挪一下門口那些嫁妝,別再絆倒誰了。”


    黎書禾笑著道。


    她的房間並不小,但滿地都是黎父黎母給她準備的嫁妝,放不下都快擺到門口了。


    昨天黎家父母差點招唿黎書陽出去住,讓他把房間騰出來給姐姐放嫁妝。


    “好看嗎?”


    黎書禾正在戴頭花,徐阮棠走近,她立刻轉過來詢問。


    徐阮棠點頭,“好看,特別好看。”


    哪有新娘子不漂亮的。


    更何況黎書禾用的東西,都是時下市麵上最好的,甚至有些是根本買不到的。


    從她房間的窗戶往外看去,黎家上下忙忙碌碌,大家臉上都洋溢著喜氣。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請進。”


    黎書禾一邊對著外麵喊,一邊說道:“估計是我弟弟或者媽媽,肯定是怕我在換衣服。”


    她語氣自然,徐阮棠聽的卻是心頭一震。


    門打開,黎母身後跟著兩個端托盤的人,“來,先吃點早飯。”


    黎母笑意盈盈的,托盤放下,裏麵是紅雞蛋和一碗碗肉湯麵。


    “媽,我就不吃了,一會兒穿不上婚紗了。”


    黎書禾仰頭,小聲跟黎母撒嬌。


    黎母拿起一個雞蛋就剝皮,“吃點吧,到中午還好久呢,一碗麵沒多少...”


    母女倆跟對方說話都柔聲細語的。


    黎母招唿大家一起吃,徐阮棠也跟著吃了一碗肉湯麵。


    往常她不愛吃這種葷腥的麵,沒想到一口下去,給了她很大驚喜。


    酸酸辣辣的,麵裏有很多配菜,黃花、木耳、韭菜等等,一點都不膩。


    “京市這邊沒有早上吃麵的習俗,這是我們老家那邊的習慣,還能吃得慣嗎?”


    黎母笑眯眯的問道。


    徐阮棠猛點頭,“嗯,能吃慣,阿姨,很好吃啊。”


    黎母聞言,笑的更開了,剛要說話,房間門被推開。


    幾人朝著門口望去。


    黎母臉上的笑容一僵,黎書禾反應更大,直接站了起來。


    她眼神複雜的看向門口,半晌才道:“程丹姐。”


    今天是她結婚的日子,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直接趕人。


    程丹一手還搭在門框上,看著屋子裏的人,她神色平靜的勾唇,“書禾,恭喜啊。”


    說著,還掏出一個紅封塞到黎母手裏。


    “黎阿姨,這是我媽讓我拿過來的份子錢,她本來想跟我一起來的。”


    程丹撩了一下頭發,柔柔笑道:“可能是我昨天迴來,她太高興了,多喝了幾杯,今天身子不適。”


    黎母不肯接紅包,一邊推脫一邊道:“身體不舒服啊?那就好好休息,沒關係的。”


    黎母心裏跟明鏡似的,程母那種善妒的性子,今天不來最好。


    來了還不知道會說些什麽晦氣的話。


    自從程丹去了地方文工團,程母在家裏跟程父鬧了幾次,沒結果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家門都不怎麽出了。


    自家女兒跟路家退了婚,黎家喜事說辦就辦,程母能高興才怪。


    程丹跟黎母的紅包拉鋸戰,在程丹將紅包塞到黎母懷裏,並順勢後退一步之後告終。


    黎母心裏想著,到時候程丹結婚,再多包一點送迴去就行。


    “程丹啊,沒吃飯吧?來,阿姨親手做的肉湯麵,要不要吃點。”


    黎母隻是客氣一番,想著她送完紅包,說不定就要走了。


    倒不是不想留人吃席,隻是程丹的出現,少不得被大院裏的人議論。


    黎母以為她也不想出席。


    誰知程丹輕輕一笑,直接在徐阮棠身邊坐下,“好,謝謝黎姨。”


    黎母很快去忙了。


    徐阮棠靠著桌邊坐,黎書禾偷偷捏了幾下她的手,趁著程丹不注意,在她耳邊悄悄道:“你要是介意,我找個理由讓她離開?”


    “不用。”


    徐阮棠眸光清冷,神情鎮定自若。


    之前的事鬧得那麽大,要說難堪,也隻能是程丹覺得難堪。


    她這次迴來,看著跟之前不一樣了,性子穩重了不少。


    雖說是女方辦酒席,還是按照嫁娶的全部流程來的。


    早上八點,大院門前響起了鞭炮聲。


    站在黎家院子裏,隱約能聽到一些。


    很快,以黎書陽為首的一幫男孩子往家裏走,還有人在喊:“快,快關門,新郎到大門口了!”


    堵門要紅包,是大院裏的傳統。


    一般都是意思意思,紅包裏都是幾毛幾毛的,再就是瓜子花生水果糖。


    從前大院裏有人娶妻或者嫁女,都會準備足夠量的東西,一路分過去,讓大家跟著沾沾喜氣。


    黎書禾已經換好衣服化好妝,手裏捧著花坐在床上等待。


    徐阮棠跟黎書禾的表妹在商量,婚鞋要往哪裏藏。


    “姐,你幫我。”


    黎書禾的表妹突然心一橫,直接撩起褲腿。


    徐阮棠眨眨眼,“幫你綁在腿上?”


    “嗯!”


    表妹快速點頭,“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來吧!”


    那視死如歸的架勢,不像是為了討彩頭,更像是要衝鋒陷陣。


    等徐阮棠幫她綁好,一抬頭,就被人抓住胳膊。


    她迴頭,發現黎書禾臉上寫滿了緊張,抬眸看著她道:“怎麽還沒進來?”


    黎書禾的指甲都快嵌進徐阮棠的棉服裏了。


    “我去看看!”


    黎書禾的表妹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大家都在黎家堂屋看熱鬧,等著新郎敲門,然後再一起討紅包。


    新房內就剩下徐阮棠和黎書禾,還有坐著一言不發的程丹。


    “程丹姐,你不去看看?”


    黎書禾轉眸問她。


    程丹這次迴來,話比以往少了很多,人也沒了之前的傲氣。


    聞言,她輕笑著搖了搖頭,“我在這裏陪著你就行,那裏人太多,擠不進去。”


    黎書禾結婚剛好是過年,黎家親戚朋友都來了,再加上黎父的身份地位,大半個大院的人都出動了。


    家裏站不下,甚至有人站在門外,幫著新郎一起叫門。


    場麵一度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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