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阮棠對著她軟磨硬泡,賈淑玲也沒再透露一星半點。


    她隻能帶著滿肚子疑問,睡了一個不安穩的覺。


    大概是用腦過度。


    這一覺睡得並不好,心驚膽戰的。


    等她再次醒來,天光大亮。


    賈淑玲已經下床,站在窗邊梳頭發。


    因為左胳膊有傷,最近幾天她都是披頭散發的,原本的烈焰紅唇也不紅了。


    臉上的脂粉也沒有了。


    沒有那些東西,賈淑玲反倒更順眼了些。


    雖然不是一眼美女,但她身上的氣質,也是端莊大方的。


    “醒了就起來,幫我戴一下發卡。”


    賈淑玲並未迴頭,聲線清冷的開口。


    徐阮棠穿好鞋,活動活動脖子走了過去。


    “你這是要去幹啥?”


    她一邊幫賈淑玲戴發卡,一邊問。


    賈淑玲抿了抿唇,垂下眼簾道:“看看你二叔。”


    徐阮棠似懂非懂的點頭。


    她本來不打算跟著去,誰知道今天賈淑玲一反常態,非讓她一起跟著去。


    出了病房,一路上站了不少哨兵。


    尤其是陳剛的病房門口。


    徐阮棠扶著賈淑玲,能明顯感覺到她在微微顫抖,有些詫異的轉頭。


    “別看我,開門。”


    賈淑玲聲線微顫。


    病房裏,陳剛靠坐在床頭,手裏捧著一封信正在看。


    短短幾天時間,他整個人氣質都變了。


    身形明顯消瘦了許多,眼底青黑,就連頭發都變白了不少。


    徐阮棠心裏一驚。


    “坐。”


    陳剛看到來人,神情並沒有多大起伏。


    賈淑玲在他對麵坐下,緊緊握著雙手,聲音裏帶著憤怒:“你當初是怎麽答應他的?這麽快就忘了?!”


    徐阮棠一看情況不對,轉身就想退出病房。


    他們聊的話題,應該不適合她聽。


    “留在這。”


    賈淑玲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一把拉住她,竟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徐阮棠看了陳剛一眼,低聲迴應:“哦。”


    陳剛像是丟了魂,眼神空洞。


    “他死我傷,你說如果我們知道,當初拚命救的你,是現在這副樣子,張朝他還會奮不顧身救你嗎?!”


    賈淑玲冷著一張臉,聲音裏滿是極力克製的顫抖。


    徐阮棠懵了。


    死?


    張朝死了?


    不對啊,之前許漢禮明明說,他是醫學奇跡。


    不但醒了,還看到了襲擊他們的人的長相,還請了畫師。


    徐阮棠腦袋“嗡”的一下。


    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就在布局了?


    怪不得,怪不得陳繼讓她第二天,等許漢禮到了病房,問一問張朝的情況。


    當時她以為是陳繼要她告訴賈淑玲的。


    原來是借由她的口,說給沈悠悠聽。


    陳剛一遍遍看著手裏的信,神思恍惚,“他不救我,就不會死。”


    他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悲傷中,旁人說什麽,都無法入他的心。


    賈淑玲站起身,一步步靠近陳剛。


    她緊緊盯著床上消瘦的男人。


    下一刻,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


    徐阮棠都被嚇了一跳,陳剛依舊沒什麽反應,捂臉的動作都沒有。


    呆愣愣的看著信封。


    “陳剛,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


    賈淑玲大吼一聲,“你要是不想他白死,就振作起來。”


    她咬著牙,一字一句:“你的命,以後有一半是為他而活的。”


    賈淑玲閉了閉眼,轉身往外走去。


    徐阮棠連忙跟上。


    走到門口,她停下步子,頭也沒迴的說道:“我隻勸你一次,希望你別忘了他死之前說的話。”


    徐阮棠扶著賈淑玲迴病房的,因為她站不太穩,全身都在顫抖。


    叫來醫生,說是沒事,給她紮上了針。


    徐阮棠本來還想去找王秀秀,八卦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雖然能猜到,但是很多東西還是串不起來。


    賈淑玲這樣子,她也不敢離開。


    “我肩膀上這一槍算什麽。”


    賈淑玲眼眶通紅,像是在自言自語,輕輕笑了,笑的很悲涼。


    “他身上的槍眼,數不清。”


    “他當了人肉墊子,不然我們怎麽可能迴來,嗬,好可怕啊。”


    “他沒了,我怎麽這麽難過。”


    “我不是應該高興嗎?”


    賈淑玲說著說著,淚眼婆娑的看向徐阮棠,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不斷詢問,“你說,我為什麽會哭啊?”


    徐阮棠從賈淑玲斷斷續續的描述,大概能想象到當時的場景。


    也是,敵人是奔著他們去的,再怎麽準備不充分,也不會輕易讓他們離開。


    按照賈淑玲說的,張朝用自己身體擋了所有子彈,才換了他們兩條命。


    徐阮棠一直陪著賈淑玲。


    她哭了很久,等吊瓶掛完,才沉沉睡去。


    徐阮棠幫她掖了掖被子,轉身出門。


    交代門口守著的人醒了來叫她。


    她下樓梯的時候,看到前麵的身影,猶豫一瞬才出聲:“許漢禮。”


    許漢禮一身常服,聽到聲音迴頭。


    “嫂子。”


    他看了徐阮棠一眼,迅速低下頭,眼神閃躲。


    徐阮棠輕輕點頭,“去哪?”


    “迴...迴部隊。”


    許漢禮結結巴巴,“那個...老陳還等著我呢,嫂子,我先走了。”


    徐阮棠直視著他,挑了挑眉道:“你是不是應該先跟我道歉?”


    把她當棋子就算了,還當做猴一樣耍。


    讓她吃到假的瓜。


    還誤以為自己是瓜田裏的猹上跳下竄。


    “你倆演技這麽好,怎麽不幹脆當演員啊?”


    徐阮棠用探究的眼神看著許漢禮。


    許漢禮臉唰的一下就紅了,“嫂子,老陳跟你說了啊?”


    他小聲碎碎念:“這人咋這樣,明明說了保密的。”


    “你沒聽說過,重色輕友嗎?”


    徐阮棠突然很想捉弄一下許漢禮跟陳繼。


    陳繼明明什麽都沒說,許漢禮下意識就認為是他走漏的風聲。


    她要是加一把火,這兩人得內訌。


    想到這,徐阮棠輕輕一笑:“我可是老陳心裏最重要的人,他哪裏舍得我被人騙的團團轉。”


    “他啊,早在你來我家之前,都告訴我這一切是演戲。”


    “原本在我家那一場戲可以免了,但陳繼非不讓,說是看你演戲還能給我解悶。”


    “不過你確實很有信念感,演的可真實了,我差點都以為,你是真的喜歡沈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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