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阮棠拉她坐下,“嫂子,你想好了?”


    張麗一秒都沒猶豫的點頭。


    “行。”


    本著公私分明的原則,徐阮棠還是先給她說清楚了注意事項。


    張麗表示都能接受。


    兩人約好第二天一早,一起去西佛寺市場那邊店裏。


    剛好邱良跟王秀秀學了好長一段時間管理,張麗就由他麵試。


    她本來也想讓張麗在邱良的店裏,一個是離家近,一個是有什麽變故好調整。


    送張麗出門,兩人站在門口還沒說話,就看到老遠一個高大的身影朝著這邊狂奔。


    是綠色的。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綠影子近了。


    “嫂子,嫂子。”


    原來是許漢禮。


    他喘著氣說道:“快去醫院,大嫂要生了!”


    徐阮棠蹙眉,“不是還有一個月才到預產期嗎?”


    許漢禮擺擺手,來不及多解釋。


    “情況有點複雜,我帶你去醫院,老陳跟大哥他們先過去了。”


    張麗見狀,也不耽誤她了,“阮棠,生孩子是大事,你快去吧!”


    徐阮棠腦子轉的飛快,對著許漢禮說了聲:“等下我。”


    她轉身進了家門,直奔二樓找出存折和錢,一股腦都裝上。


    在車上,許漢禮才跟她講了事情的原委。


    不知道怎麽迴事,還沒到時間唐晚就破水了,還見了紅。


    大哥一著急,天沒亮就跟她去了醫院。


    他們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醫生正在說情況,“提前發動了,但是很有可能需要剖宮產。”


    “怎麽還要剖呢?”


    說話的是唐晚的母親,滿臉緊張的神色拉著醫生說:“醫生,最好順產,能不剖就不剖!”


    唐晚母親的考慮不無道理。


    現在這個年代剖腹產技術不成熟,無論是過程還是後續縫合,對產婦造成的傷害都比順產大。


    到時候肚子上歪歪扭扭的縫合線就算了,在身上動刀子,想想就可怕。


    醫生耐心解釋,“要看情況,主要是夫妻之間體型差太大,孩子相對而言比較大,哪怕是順產,產婦也會比一般人受罪。”


    這樣的觀點,徐阮棠是第一次聽到。


    別說她了,陳錚和陳繼也是第一次聽。


    陳家兩兄弟都生的身材高大,陳錚雖然沒有陳繼那麽壯實,但跟唐晚比起來也是一個大塊頭。


    “行,都行,保大人,無論怎樣先保證大人!”


    葉蘭跟老太太也急壞了,對著醫生一個勁的說。


    陳錚在手術告知書上麵簽字的時候,手抖的根本穩不住。


    他的緊張顯而易見,卻依舊在強裝鎮定。


    中途護士拿來單子,徐阮棠跟陳繼下樓去辦的。


    陳繼表麵看著神情平靜,但是繳費的時候,窗口喊了兩次讓給單子,他都沒有聽到。


    後麵還是徐阮棠從他手上拿走,才辦完了繳費。


    兩人並排上樓梯,徐阮棠趁著沒人,握了握他的手。


    陳繼轉頭看向她,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伸手在她發頂揉了一下。


    “沒事。”


    他還試圖安慰徐阮棠。


    一上樓,隔著門都能聽到產房內唐晚撕心裂肺的喊聲。


    往常說話都柔聲細語的人,叫聲竟有些淒厲。


    徐阮棠腳步頓住,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說實話,來這裏以後,進了太多次醫院,看了太多次生離死別。


    她沒有麻木,反而對生命更加敬畏。


    陳錚原本溫文爾雅的人,也是滿臉焦急的在門口徘徊。


    好幾次,他都要求進去陪產。


    奈何不是正常生產不讓進,他差點都強闖了。


    老太太開口,他才沒再為難醫護人員。


    心裏著急,陳錚根本停不下來,他一直在病房門口來迴踱步。


    時間越來越晚。


    陳錚到底還是失控了。


    他的眼眶很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將頭埋進臂彎。


    嘴裏喃喃:“晚晚,不該聽你的,不該聽你的。”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徐阮棠一下子就聽懂了。


    陳錚跟唐晚要孩子本來就晚,唐晚在這個時代都算高齡產婦了,生孩子風險本來就比別人高。


    大概是唐晚想要孩子,大哥不是那麽想要。


    大嫂在裏麵受苦,他就開始後悔了。


    人在直麵死亡的時候,會暴露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會害怕,會後悔,會口不擇言,也會說出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怕老太太年紀大了,一直在外麵等熬不住,葉蘭說了好幾次讓許漢禮送她迴去。


    徐阮棠借了椅子,老太太沒有推辭,坐著擺了擺手。


    她反倒是在場最鎮定的。


    有老太太在,就像是一個家有了主心骨。


    饒是再心慌,大家也一點不亂。


    唐晚父親姍姍來遲,唐晚母親著急的好幾次落淚。


    都說產房外就是人生縮影,有人在裏麵拚命,也有人在外麵跟著揪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裏麵的喊聲越來越小。


    沒有醫生來說明情況。


    外麵也十分安靜,除了來迴踱步聲。


    不知過了多久,裏麵傳來一聲響亮的啼哭,陳錚一下子從地上站起來。


    產房門很快打開,有護士抱著包好的嬰兒走出來。


    一堆人迅速圍上去。


    “護士,大人呢?大人怎麽樣了?”


    陳錚速度最快。


    他一個箭步衝到護士身邊,看都沒看護士手裏還抱著的孩子,隻伸著脖子往產房裏看。


    護士笑著說:“大人還在縫合,不要著急。”


    說著,她把手裏抱著的孩子往前送了送,“恭喜你們,是個大胖小子,六斤三兩!誰是爸爸,來抱一下。”


    雖然大概猜到陳錚就是孩子爸,護士還是問了一聲。


    陳錚沒有迴答護士的問題,“請問我可以進去嗎?我想進去陪我妻子。”


    大概是這種情況太罕見,護士愣了一下。


    低頭看看手裏的孩子,抬頭又看看陳錚,最終還是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的說道:“產婦已經在縫合傷口了,很快就能出來,現在不能進去。”


    其實她出來的時候縫合工作已經在收尾。


    孩子是在產房簡單清理後,護士給穿上小衣服采血後才送出來的。


    倒是第一次見,大胖小子出來,完全沒人留意。


    大家注意力都在大人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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