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麽一雙水波瀲灩的小鹿眼直勾勾的盯著,陳繼不自然的偏了偏頭,垂眸看著信紙,嗓音帶笑道:“我臉上沒答案,看這裏。”


    小樣,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老男人也吃捧殺這一套!


    陳繼教的很細,本來就是很簡單的算術,他講完,徐阮棠才在心裏默默吐槽,是她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當時心算還是按照克數來計算的。


    “懂了嗎?”陳繼看著身旁有些呆呆的女人,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她怎麽走神了,徐阮棠下意識點頭,“嗯,會了。”


    陳繼半信半疑,將信紙推到她麵前,“那你算算一個鮮花餅的成本。”


    “好!”


    徐阮棠直接從陳繼手裏抽走鋼筆,頭埋在桌子上,算了起來。


    有時候懂裝不懂,可比不懂裝懂難多了。


    “腰直起來。”陳繼不知什麽時候,往她身邊挪了挪凳子。


    徐阮棠條件反射的直起腰,這說話語氣....


    怎麽跟她媽一樣。


    一個近視眼,習慣哪有那麽好改,坐在書桌前忍不住就往紙上湊。


    “算好了!原來鮮花餅成本比小麵包低啊!一個都不到兩分錢。”


    這倒出乎徐阮棠意料了,鮮花餅就算在二十一世紀,也比蜂蜜小麵包貴的多。


    但其實鮮花餅原料不用雞蛋和牛奶,能省一大筆錢,這兩樣東西在這個年代可是很值錢的。


    而且她的玫瑰花用的是不要錢的野玫瑰,也能省下很大一筆。


    但是鮮花餅人工成本也是很高的,要不是她力氣大,做百八十個胳膊得斷了。


    徐阮棠突然想到王嬸,一臉懊惱道:“這麽低的成本,王嬸那天還給了我二十塊錢,我是不是收多了?”


    “你送去了多少鮮花餅?”


    “昨天送了六十個,王嬸說裏麵還有之前給村裏人賣的八十個小麵包的錢。”


    陳繼稍作思索,“也不多,畢竟還有人力成本。你們之前都是怎麽定價的?”


    徐阮棠搖了搖頭,“沒定價,都是王嬸賣的,我沒問價錢。”


    這就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了。


    “現在知道成本了,你以後打算怎麽定價?”


    徐阮棠思索片刻,迴答道:“我明天問問王嬸,之前都是按照什麽價格賣的,既然能賣那麽好,就說明價格還算低廉或者合適。本來在村裏賣就不能太貴,隻要除開成本,掙的不算太少,就可以繼續延續王嬸以前的價格。”


    她之所以要核算成本,是想算清楚到底能掙多少錢,好跟王嬸分賬。


    之後再賣,心裏也是清楚的。


    這地方要是漲價,估計就沒生意了,能賣多少賣多少吧。


    “陳繼,你去過大城市嗎?”


    徐阮棠突然抬眸,眼神亮晶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陳繼剛剛往她這邊挪了挪,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她一抬頭,一張五官立體的臉近在咫尺。


    陳繼鼻梁很高很挺,徐阮棠都想伸手點了點,看看這麽好看的鼻型到底是怎麽長的。


    陳繼剛好垂眸看她,徐阮棠那雙眼睛似乎會勾人魂魄,眼眸燦若秋水,太幹淨太純澈了。


    “嗯,怎麽了?”陳繼不動聲色的拉開椅子,往後退了一步。


    “那你在大城市吃到過這種小麵包或者鮮花餅嗎?”


    陳繼搖了搖頭,“沒吃過鮮花餅,吃過月餅,有麵包。”


    “怎麽賣的?”


    “水晶五仁月餅一個八毛六,麵包三毛錢需要二兩細糧券,沒糧票多加八分錢。”


    徐阮棠有些驚訝,“這麽貴?!”


    還是青紅絲的五仁月餅,咦...


    “嗯,京市和海市的物價跟咱們這裏沒法比。”


    那是自然,徐阮棠認同的點了點頭。


    “你的事,問完了嗎?”陳繼突然問道。


    “完了,睡覺吧!”


    徐阮棠收好鋼筆和信紙就要走,陳繼哭笑不得的攔住她,“我也有事要說。”


    徐阮棠這才想起,人家剛剛把先發問的機會給了她,不好意思的坐迴去,她說:“你說。”


    “一周後,我就要迴部隊了。”


    陳繼深邃眼眸直視著徐阮棠,嗓音低醇中帶著些沙啞。


    徐阮棠腦子“嗡”的一下。


    這是什麽意思?


    他要走?


    那她怎麽辦?這算提前解除合約?那她得趕緊找房子了,不知道城裏有沒有包吃包住的工作。


    她現在頂著個初中學曆,想想就頭大。


    “好,我知道了。”徐阮棠有些迷茫,還是爭取道:“那個...我找到住處之前,能不能先在你這裏借住?”


    “或者我給你付租金。”


    他要是走了,自己住在這裏做一做生意也還行,到時候不用帶小孩,就可以每天跟王嬸一起賣糕點。


    到時候再去集市上賣,也不失為一條好出路。


    陳繼都已經做好準備,應對她各種各樣的提問,但還是沒想到,她會劍走偏鋒想的這麽歪。


    “你...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


    徐阮棠也懵了,“嗯?嗯?!”


    什麽意思?


    陳繼輕輕歎息一聲,“我要是迴部隊,作為家屬你和小寶自然是要隨軍的,你不願意去嗎?”


    徐阮棠有些沒反應過來,一時間信息量太大,cpu有些幹不動。


    “你不是退伍了嗎?”


    難道是被部隊返聘迴去,找了個文職?這年代部隊有返貧這一說嗎?


    她不懂,她滿腦子都是問號。


    陳繼喉結上下滾動,微微垂眸沉聲道:“沒有,是休假。”


    多餘的他沒辦法說。


    徐阮棠驚了,“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什麽?!”


    怪不得她下午跟許漢禮說“破壞軍婚是犯法的”,許漢禮都沒反駁。


    她當時是隨口胡鄒,為了耳根子清靜說的。


    陳繼都退伍了,他們就不算軍婚,離婚也簡單,現在告訴她陳繼沒有退伍?!


    那離婚豈不是很艱難了?


    晴天霹靂啊!


    “怎麽了?”她怎麽會這麽激動,難道是不喜歡隨軍?


    陳繼眼神暗了暗,“你慢慢想,還有一周時間,不著急。”


    他站起身,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小寶太小了,我一個人照顧不好她。就像你之前說的,我們互幫互助,等她大一些,我在那邊幫你找個穩定點的工作。”


    嗯?


    “真的?”徐阮棠滿心滿眼都是“穩定工作”四個字。


    她最喜歡當鹹魚了,八十年代的穩定工作含金量有多高、誘惑力有多大,都不用陳繼過多贅述。


    陳繼眉眼含笑,“當然是真的,你要是信不過我,我可以給你簽一份承諾書。”


    “不用,我相信你。”徐阮棠笑靨如花,下一秒又小臉皺成苦瓜,“我聽說,軍婚很難離,我們到時候真的能順利離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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