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的劍露鋒芒,此刻麵對的不是萬惡不赦的敵人,此時麵對的是曾經生死相交的朋友,因為是朋友,所以才會更加痛苦,總說愛情最傷人,然而友情變質的時候,也不比那裂變的愛情差多少,因為看得重,所以才更痛。


    不是說好要當一輩子的朋友嗎?不是說好要成為一輩子的家人嗎?


    原來不過是星河自己的一場夢罷了……


    有些東西變了,就永遠也迴不去了……


    白澤的扇子已經打開,這一場戰鬥終究是不會避免的,難道這就是宿命嗎?


    老天總是喜歡捉弄人,看著凡人的痛苦,在那竊笑。


    真是可恥!


    星河疾風步近白澤身前三分,麵對白澤,星河還是有著很大的勝算,白澤不是他的對手,他非常清楚,白澤對他的挑釁不異於找死。


    劍鋒砍至白澤眼前三分,白澤躍然於天,依舊衣袂飄飄的模樣,可是卻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他了,白澤飛身而下,手中的三根銀針朝星河的身上飛去,星河一揮劍,三枚銀針被一揮落地,伴隨著清脆的銀器碰撞聲響,星河看著白澤道:「不想你會使用暗器!」


    白澤笑了笑:「一直都會,隻是在你麵前從不使用。」


    星河問道:「為何?你在我麵前裝得很好。」


    白澤嘲諷一笑:「不是,我隻是在你麵前想要變得正直一些,因為想成為你的朋友,所以我不想你覺得我會歪門邪道而嫌棄我,你救過我,為我受過傷,我那時候的確十分感動,我想這就是所謂的友情吧!我也想過改變自己,迴頭是岸,可是後來發現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妹妹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毀了,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改變自己,我還是那個我!星河!是你摧毀了一切!」


    星河聽完沉默起來,他說不出話來,的確,白玉的死,他有無法避免的責任,他自責,他歉疚,即使白澤要殺了他,他也無話可說,可是這一切的傷害和報復不該報復在他身邊人的身上,至始至終,他身邊的人都是無辜的。


    星河的眼紅了,他的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破碎的感情就像碎裂的鏡子,怎麽拚也拚不迴原來的樣子了。


    星河看著白澤,聲音啞然:「皆是我的錯,今日我就此罷……」


    白澤看星河準備掉頭就走,白澤怒吼道:「休想走!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白澤的扇子快如閃電吹過星河的脖子,一陣刺痛襲來,星河用手一抹脖子發現已經被劃開一道傷痕,有血流下來,染紅了衣領,幸好,星河躲閃很快,躲過了要害,但是還是被扇子上的疾刃所傷。


    星河按著傷口,轉過頭看著白澤,道:「難道真的要殺個你死我活嗎?」


    白澤道:「是!」


    還未等迴過神來,白澤躍於星河麵前,腰身如柳而下,轉瞬而過星河腰間,星河揮劍向前,兩道力相碰撞起來,星河的劍揮起,勾住白澤扇子上的縫隙,扇子隨力脫離白澤的手掌,在空中飛旋起來,旋轉幾次,飛出一個好看的弧線,白澤飛身接扇,星河一把抓住了白澤的右腳,借力揮動,白澤的左腳踹向星河緊抓的右手,星河像是拽著一個玩具,一把朝上空扔去,白澤旋體兩周,才穩穩落於地麵。


    星河撿起落於地麵的玉扇緩緩走到白澤麵前,遞給白澤道:「今日就此罷!我欠你的太多,白玉的死,我確有不能推卸的責任,但白玉定不願看到我們相殘,即使你不願再認我為兄弟,但是在我眼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兄弟,若有一天,你還想迴來,我定會如當初那般待你!」


    白澤冷冷嗤笑道:「哈哈哈哈!真可笑!我們還迴得去嗎?白玉已經死了!我們怎麽還能迴得去?我們之間永遠橫著一條人命!難道要我對白玉的死視而不見嗎?」


    星河看著白澤的眼眶紅潤起來,他感覺自己的心有些疼痛,原來迴不去的感情這麽傷人。


    星河聲音哽咽:「真的迴不去了嗎?」


    看著白澤笑得顫抖,有些癲狂的可怕。


    白澤星河慘澹的臉,道:「永遠迴不去了……」


    星河準備往迴走,他的心感覺碎裂了一般,就在他毫無留神的時候,他感覺身後一陣刺痛,就在此刻,他一摸後背發現滿手的血,白澤手中的那把劍上沾著血。


    白澤看著星河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臉,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還是那麽愚蠢!我告訴你!劍上沾了毒藥!過不久,你沒有解藥就會死!不過我不想讓你馬上死!我要慢慢折磨你到死!」


    星河感覺瞬間一道急衝心脈的逆流在體內亂竄,他朝羨安處走著,就算死,也要在死之前把羨安帶走!他強撐著疼痛抱起羨安,他走到門口,頭也沒迴,扔下一句話:「今日我欠你的,都還清了!來日相見,定不會手下留情!」


    白澤狂笑起來:「不必手下留情!你就算再對我留情,我們也不會再是兄弟!不會再是朋友!」


    星河漸漸走遠,白澤看著地麵上一滴滴鮮血,雙眼無神的笑起來,笑得發狂,笑得心痛!他覺得自己是一個醜角,隻是被上天安排演了一齣戲罷了,原來上天並沒有因為他的洗心革麵而厚待他,依舊把他最心愛的東西毫不留情地帶走了,那麽他為何還要成為一個好人呢?


    往日那些最美好的迴憶如今變成了最讓人痛苦的毒藥,讓人腐爛。


    走下岐山,星河跪倒在地上,雙唇已是慘白,眼淚和著血,苦澀的,刺痛的,全部捶打在他的心上,羨安睜開眼,抬眼看著星河,她看著他的淚緩緩抬起了手放在星河的臉上,聲音幹澀,道:「很苦吧!一定很苦吧……」


    星河低下頭看著懷抱中的羨安,一把抱得更緊,聲音低沉道:「隻要有你在就不會苦!隻要有你在就不會苦……」這樣一句話,他重複了無數遍,就像是在催眠自己一般,好似就真的不會苦了。


    往往越是在意的,也越是會騙人的。


    長安青樓,白澤醉倒在美人懷,他雙眼醉醺醺地看著窗外的朦朧細雨,天空好似蒙了一層紗一般,讓人看不清楚。


    他身旁的美人是這青樓裏的頭牌,藝名叫「穗兒」,正值芳華,膚若凝脂,唇紅似桃花。


    穗兒看著懷中的銀髮公子,覺得他生得俊俏,高挺的鼻樑,薄薄的雙唇,有一雙好看的眼睛,明明是一雙清亮的眼眸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暗淡下來,許是想起了什麽傷心往事吧……


    他總是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倚著窗戶,一個人淡淡地喝酒,即使她在一旁,他也隻當看不見,自顧自地喝著酒。


    酒過三巡,他的臉上總是被憂鬱的氣息爬滿,嘴裏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白玉。」


    是個女人的名字,也許是他心愛的人吧……


    那一日,青樓裏來了一個新人,像這樣因為家境貧寒而被賣到青樓的女子其實數不勝數,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不過她們都是剛到的貨色,因為是清白之身,所以顯得更加值錢一些,不知道又會是哪家的公子爺肯為了她們的初夜一擲千金。


    她們一個個被展示在舞台上,就像是一件件商品,買定離手,各有所得。


    白澤坐在二樓的座位上,扇著扇子看著台下一個個女子被買下,他麵無表情,這些於他而言都不過是最尋常可見的事,不足為奇。


    直到最後一個女子被推上了舞台,他看著那女子的麵容,實為震驚!因為那女子竟與白玉生的一模一樣。


    「王公子出一百兩!還有高價嗎?」


    「何公子出三百兩!還有更高價的嗎?」


    「我出一萬兩!」隻見一個白色身影從樓上躍下,把那女子摟在懷中,聲色霸道。


    「還有人出高價嗎?」台下人各個變得鴉雀無聲,誰會想到一個人竟然願意為一個青樓女子擲萬兩銀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個滿頭銀髮的男子,那男子風度翩翩,一塵不染,好似從遙遠的神域而來。


    「好!現在我宣布這個姑娘歸那位公子了!」台上的宣判管激動地敲響了鑼鼓。


    老鴇滿意地數著銀票從白澤身邊走開,留下白澤和那個姑娘在屋子裏,離開前老鴇迴頭看了他們一眼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


    那姑娘因為害怕蜷縮著身體,躲在床角瑟瑟發抖著。


    白澤緩緩走到那姑娘的麵前,想要用手摸摸那姑娘的臉,但是看那姑娘害怕的樣子,手停在空中,他看著那姑娘微微一笑:「我不會碰你的,你不要害怕。」


    那姑娘看著眼前人的微笑,感覺溫暖安心,也放下了戒心,她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男子銀髮白衣,好看的不真實。


    看的有些呆了,她想知道眼前的男子叫什麽名字,問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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