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笙坐在知之的屋簷上,看著天上的月亮,星河飛身而上,坐到她身邊。


    看著她的側顏,月光照在她的臉上,紗般的光亮,看得入迷。


    「月笙,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圓好亮啊!」星河指著月亮讚嘆道。


    「是啊!」月笙輕聲迴應。


    「你的名字裏還有個月字呢!是因為喜歡月亮嗎?」星河問。


    「不是!月笙這個名字是堂主幫我取的,其實我的本名不叫月笙。」她說道。


    又是關於舒亦雲的,星河的耳朵覺得不舒服,這個人是有魔力嗎?爹為他做了那麽多,娘因此吃了那麽多苦,月笙竟然還深愛他。


    他一定是自己這一世最大的仇人,難道是自己前世欠他很多?


    如若可以,自己一定舉起手中的劍,一劍砍了他。


    但是不可以,因為爹為他做了那麽多,不就是想要他活著嗎?不能讓爹做的一切功虧一簣。


    迴過神來,星河看著月笙問道:「那你本名叫什麽?」


    月笙轉過頭看著星河說道:「羨安,叫尹羨安。我想爹娘定是想要我一世過的平安快樂,所以給我取名羨安的吧!」


    星河讚嘆道:「是一個好名字呢!」


    月笙淡淡笑笑:「可是,似乎我這一輩子已經離平安快樂很遠了,我殺了那麽多人,殺孽那麽重,終究是要還的,註定這輩子要活在打打殺殺的腥風血雨中浮浮沉沉。」


    星河看著月笙的側臉道:「我又何嚐不是呢!我還記得收養我的農家阿爹,想要我當個私塾先生,過著安安穩穩的生活。而我卻隻喜歡打打殺殺,最終還是捲入了江湖中。本來我隻想斬殺邪魔歪道,現在發現我爹就是魔道,這個世界真是可笑,總是在你臉上打幾巴掌,讓你嚐嚐清醒的滋味。」


    月笙嘆息道:「身不由己,這就是人生啊!」


    星河說道:「是啊!」


    片刻的沉默。


    「那我叫你羨安,好不好?」星河問道,看著她的側顏,希望得到肯定的迴答。


    她猶豫了片刻,她轉過頭一笑:「可以!」


    她的笑印入星河的心,千山萬水,隻此一生。


    ……


    ……


    舒亦雲和孝越來到了堯山,找到了那棵梨花樹,梨花雪白紛飛,洋洋灑灑,像冬日裏的飄雪。


    舒亦雲和孝越跪在地上,在墓碑前添了幾柱香,擺上了瓜果點心,孝越拿著紙錢,往天上一灑,紙錢飄落下來,蓋在了墳上,顯得更加暮色淒涼。


    舒亦雲往杯中倒了一杯酒,灑在了碑前,他聲音悲愴:「流光,我錯了!大錯特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不相信你,從始至終,我都是一個虛偽的人,生活在自己的謊言中,看不到真實。」


    淚落而下。


    孝越嘆了口氣道:「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嗎?流淚有用嗎?你對他的信任早已破碎,還在這裏宿興哀嘆,看在我眼中,著實讓我覺得噁心!」


    舒亦雲悵然,渾身顫抖,哭泣:「是啊!我也覺得自己噁心!」


    孝越譏笑道:「嗬嗬!你就好好噁心自己一輩子吧!這都是你自找的!」


    舒亦雲淡然:「好啊!那就這樣吧~」


    孝越說完轉身而去,留下舒亦雲跪在碑前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這都是他自找的,活該!


    舒亦雲撫摸著墓碑,他的眼早已濕潤,聲音沙啞:「流光,我欠你太多!這個江湖是錯的,我要讓整個江湖為你賠罪!」


    ……


    ……


    「羨安~羨安~」星河在那桌子上撐著臉,癡癡笑。


    白澤扇著扇子,輕輕踱步到星河身旁,壞笑:「喲!花癡了!是哪個姑娘讓你失了魂?」


    星河臉微紅地看著他,嬌羞地吼出一個字:「滾~」


    白澤繼續笑道:「我知道,除了那如花似玉的月笙姑娘,還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


    星河癡癡傻傻地笑:「嘿嘿嘿~」


    白澤看著星河笑:「喜歡人家姑娘就趕緊去追,否則人家走遠了,就來不及了!」


    星河嘆了口氣:「這哪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白澤壞笑:「上次教你的辦法試了沒?」


    星河嘴角抽搐:「那是什麽餿主意!我怕我還沒追到她就被她殺了!」


    白澤道:「哈哈哈哈!那你慢慢來吧!怕隻怕她一生最愛的人都是他人!你可不要後悔!」


    白澤說完轉身而去,去尋白玉了。


    星河氣得捏緊拳頭,拳頭嘎嘎作響,是骨節碰撞的聲音。


    星河絕不容許自己喜歡的女人心裏裝著別人!我喜歡的女人隻能愛我一人,身心都隻能歸我一人!


    ……


    ……


    早霜到布料店準備再買些布,這樣好給星河再做幾件衣衫,打打殺殺,衣衫破裂是常事,還是多做幾件備著最好!


    早霜挑著布料,她想起星河的臉,總是裝得冷冷淡淡,兇巴巴,但與白澤一起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嬉皮笑臉的,想想也覺得可愛。


    她知道星河喜歡月笙,即使自己喜歡著星河,也是一場無始無終的愛戀。


    就像一陣唿嘯而過的颶風,吹傷了自己,風卻早已尋不到蹤影。


    「這黯色好看,這玄青色也好看。」她手指拂過布料,在她眼前,一塊大紅色的布料,她定了定神。


    「姑娘好眼光啊!這大紅色布料可是本店剛來的布料,布料上成,顏色也正,本店最暢銷排行榜可是第一的!好多人都來本店買這布料做喜服,姑娘!是不是家中有喜事?你要不要也買一塊迴去?」掌櫃在那大誇特誇這布料。


    早霜抿嘴笑道:「家中無喜事……掌櫃,幫我把那黯色,玄青色的布料包起來吧!」


    掌櫃態度和遜:「好的!」


    早霜拿著買好的布料準備走出去,她走下店鋪門口的階梯,停下腳步,又轉身走迴了店裏。


    拿著那塊大紅色的布料,早霜帶著笑,滿意離去。


    掌櫃在那喊道:「姑娘,有空再來啊!本店依舊會不斷上新的!」


    早霜走在街上,她穿著素衣素衫,她不再如之前在青樓那樣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希望別人可以當她是個普通女子,不願被不堪的過去牽絆著,就當一切都過去吧!但是這都是那麽難。


    那侯府的錢少爺帶著他的下人上街,早霜拿著布料準備走,長安那麽多路,不偏不倚,撞在了同一條路上。


    錢少爺看到了早霜,早霜看到了錢少爺,此人正是她以前的客人,她害怕得低下頭,心裏祈求著不要被發現,但卻事與願違。


    錢少爺迅速地走到早霜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抬起手,一手抬起她的臉,他力氣很大,手指陷進了她的臉。


    「喲!這不是早霜姑娘嘛!許久不見,你不呆在妓院,去哪了?讓我甚是想念啊!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麽衣服,素衣素衫,就跟家裏死了人一樣,別以為你換了件衣衫,你就可以變成那些良家子,你是j女,這輩子都是j女!永遠都不會改變!這麽久,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做什麽的了!要不要我來讓你想起你是做什麽的!」


    早霜害怕,眼圈紅起來,渾身顫抖,他的話像是山上墜落的巨石,一擊一擊,捶打在她身上,從頭到腳的冰涼。


    身心俱碎。


    她想要換個身份重新生活,原來這都是癡心妄想!


    有些事終究無法改變!


    那錢少爺把早霜拽到巷口,他讓下人圍起牆,他把早霜推倒在地,把她手裏緊抓著的布料扔在一旁,她哭喊著救命,好希望有人可以路過,救她一命,但是又有誰敢得罪侯府的錢少爺,這世界的人害怕惹禍上身,避恐不及。


    她的衣服被撕爛了,眼淚流幹了,嗓子喊啞了,由於反抗掙紮,被錢少爺狠狠地朝臉上甩了幾個耳光,嘴角有血流淌下來。


    早霜出門許久未歸,聽白玉說早霜去布料店買布料了,我的眼皮跳得厲害,定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星河輕工飛身於長安街頭,走在路上尋,不如飛身於天上,這樣尋著還快一些。


    隻聽見一個巷口有人在喊救命,這聲音那麽熟悉,不就是早霜的聲音嗎?


    星河從天降落,看到被淩辱的早霜,她的衣衫早已破爛,眼中全是絕望淒涼,眼裏的光暗了。整個人因為害怕在那瑟瑟發抖,她的臉上還有被摑掌後的紅印。


    憤怒的火焰燃燒起來,星河拔出燼滄,往那錢少爺身上就是一劍劈去,那錢少爺瞬間散落成兩瓣滾落在地,他應該到死都不會相信自己是這樣死的!與身體分離的首級,兩眼都是震驚。


    滾落的頭顱就像是一個大皮球,伴著清脆的聲響,還有鮮血四濺,鮮血濺在星河的身上,把早霜為我做的衣衫弄髒了。


    因為憤怒,星河的眼中暴起紅血絲,震怒的雙眼就像是荒野上準備吃人的野獸,星河厲聲朝那些下人喊道:「欺負她的人,都得死!」


    那些下人嚇得撒丫子準備跑,星河一下就是一個轉手翻手,手中的劍,徐風疾疾,耳畔伴隨著唿嘯,劍砍斷了一個下人的臂膀,劍觸皮肉,割裂成塊,一個飛身轉身,劍身滑落,嘩嘩嘩劃過好幾個人的胸前,伴隨著幾聲慘叫,紛紛倒下,血就跟噴泉一樣,噴灑而出。


    此時星河的眼中隻有殺人也無法化解怒火。


    還有幾個下人跑遠,星河輕功飛於屋簷上,追上他們,朝他們的腦袋就是幾劍下去,就跟切西瓜一樣,腦漿灑出來,蠕動著的血管清晰可見。


    星河收迴燼滄,淡淡道:「一群蠢貨!該死!」


    星河迴到早霜身邊,她抱著手中的幾塊布料,抱得緊緊的,她那因驚恐而顫抖的眼眸,星河眼露憐惜,他脫下我自己的外衫,裹在她身上。


    星河把她抱在懷中,她顫抖的身體,灰暗無比的雙眼,像死了一般,他的心感到絕望悲憤的痛苦。


    星河對她輕聲道:「抱緊我,不要怕,我會一直保護你,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哽咽道:「真的會過去嗎?」


    「會的!」星河堅定道。


    早霜靠著星河的胸前,大哭起來,雙手抱著星河,緊緊地,像是抓著一棵救命稻草,死抓著不放。


    星河抱起她,飛身而起,迴到了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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