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人流中擠出來,兩人坐上車,楊芸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頗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節目才播出一期而已,你看看就連街都不能出了,咱這節目得火成什麽樣子。”


    說著開心的笑了起來,扭頭看著鬱清:“你現在成了大明星了,以後出門要注意了,得時刻帶著保鏢,不然你這瘦小的體格,不知道撐不撐得住。”


    鬱清清衣著整齊,麵容安靜,和狼狽的楊芸相比,仿佛剛才從人群裏擠出來的人不是她一般。


    而且她眼神平靜,舉止慵懶從容,既無驚喜激動,亦無慌張失態,真正做到了寵辱不驚。


    楊芸這次真的對鬱清清刮目相看了,這樣的年齡有這樣的定力,實非常人所能及。


    少年目光望向車窗外,帝都的冬日格外漫長,陽光穿透霧霾,終露出一線光明,遙遙照射著大地,驅散陰寒,帶來光明和希望。


    那稀薄的陽光落在少年側臉上,那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落下一片淺色的陰影,使她整個人看起來仿佛雲端之上遙不可及。


    楊芸看的有些呆住了,她可真像個謎,越接近越迷惑。


    鬱清清先到酒店休息,然後下午楊芸會帶她去見春晚的總導演,離春節沒有多久了,春晚從很久之前就開始策劃,每一個環節每一秒鍾都進行了精準的預測,球直播不會容許哪怕一秒的誤差,鬱清清的節目是臨時加進去的,因此將會產生多少誤差,這些都必須計算在內。


    總導演見了她之後,看了她的節目之後才好做出評估,是能留下,還是就此被斃,誰也說不準,畢竟往年大牌的節目被斃掉的也不是沒有,更何況鬱清清一個沒有任何背景人脈的小孩子,她最大的背景估計就是國風少年節目組了,節目組為了來年節目的預熱,推鬱清清上春晚,也算雙贏。


    但春晚的總導演有最大的話語權,她要是看不上節目,給斃掉了,節目組的導演也沒話說。


    中午開始楊芸就有些坐立不安了,“任導可嚴厲了,電視台的人都怕他,要是他不喜歡你的節目,斃掉了可怎麽辦?”


    鬱清清無所謂的說道:“正好迴家過年。”


    但是鬱清清心裏卻在對自己說,不可能,她一定要留下來,參加春晚。


    春晚的國民度毋庸置疑,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放棄。


    楊芸卻呸呸了兩聲:“別亂說,你肯定能留下的,你要是上了春晚,國人民都認識你了,這可是一個漲國民度的好機會啊,不僅國內,國外的華人都認識你了,你可千萬要爭氣。”


    鬱清清沒說話,一手握著毛筆,沾了墨水,低頭沉思片刻,落筆。


    筆走龍蛇,一個大大的靜字躍然紙上。


    楊芸看著少年從容自信的風姿,一顆心忽然就定了。


    下午去見任導,過程很順利,她表演了之後,任導當即就拍板定下了,但近期要一輪輪的聯排,要配合其他人的時間,勢必會非常辛苦,有時候等到淩晨兩三點就為一分鍾的表演,很多人都很難堅持下來,尤其是這麽小的孩子。


    少年淡淡而笑,“導演放心,我不會拖後腿的。”


    任導心中暗暗點頭。


    從電視台出來,鬱清清深吸口氣,吐出胸中濁氣,微微眯起眼睛,夕陽西下,日薄西山,她的人生,精彩才剛剛開始。


    自從羅燕知道她要上春晚之後,激動的逢人就說,一天都沒到整個小區的人都知道鬱家的外甥不僅得了書法比賽的國冠軍,現在還要上春晚了,一開始大家都不相信,畢竟春晚這個舞台離他們的生活可太遙遠了,但緊接著電視台的人就登門采訪了,那一天,整個小區的人都聚到了羅燕家門口,擠得那叫一個水泄不通。


    來采訪的人是央視一個著名的記者,愛看新聞的都認識,這下可騙不了人了。


    羅燕打扮的光鮮亮麗,還特地把鬱清清送她的那條項鏈戴上,喜氣洋洋的出鏡,鬱紅山腿有傷,他不想曝光,便拒絕了采訪,隻聲音出鏡。


    鬱洛洛也想采訪,但鬱紅山把他拘在了房間,不管鬱洛洛怎麽哭鬧就是不讓他出去。


    鬱婆婆因為年齡大了,眼睛也不好,也跟鬱紅山一樣,聲音出鏡就好了。


    記者讓羅燕做一下自我介紹,羅燕垂在身側的手緊張的攥了起來。


    記者溫和的說道:“不用緊張,咱們就像嘮家常一樣。”


    羅燕咳嗽了一聲,緩緩說道:“清清爸媽去的早,她跟外婆一直住在大山裏,也是我不好,我這個做舅媽的沒有早點把她接過來,這孩子跟她外婆相依為命,不僅將外婆照顧的很好,自己還每天跑幾公裏的山路上下學,風雨無阻,想到這裏,我就心痛,悔恨沒有早一點把她接來。”


    記者也沒想到,鬱清的童年竟會過的這般慘。


    “也許正是這樣艱苦的生活,才造就了清清遠超常人的毅力和耐心,這孩子不僅學習成績優秀,每次都考級第一,迴家還會輔導弟弟,孝敬外婆和她舅舅,我這條項鏈就是生日的時候清清送我的禮物呢。”羅燕捏著脖子上的吊墜,心滿意足的說道:“這孩子善良又有孝心,成長的非常優秀,以前是我做的不對,以後我會好好待她,給她一個溫暖的家庭。”


    記者最後問道:“能去清清的屋裏看看嗎?隻是拍一張照片。”


    羅燕想了想說道:“清清以前不讓我們隨便進她的房間,這孩子有潔癖,不過你們來采訪,必定是清清同意的,走吧,我帶你們過去。”


    羅燕推開房間門,記者站在門口看了一眼,並沒有走進去。


    房間麵積不大,采光也不好,但十分的幹淨整潔,東西也很少,桌麵不染纖塵,一眼看去,幹淨的有些空曠。


    記者拍了一張照片,對羅燕點點頭:“辛苦了。”


    離開鬱家之後,記者又趕往學校,這個時候,學校早就放假了,孫主任接了通知後特地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在學校等著。


    孫主任麵對鏡頭很有教導主任的威嚴氣勢,誇人也很有章法,不會一味吹捧,還會指出鬱清清的一些缺點,但瑕不掩瑜,這樣也更具真實性。


    最後拿出一摞成績表,“鬱清同學這學期才轉來,從月考到期末成績都在這裏,我當教導主任這麽多年,鬱清同學是第一位成績如此優秀的學生。”語氣間毫不掩飾自豪。


    鏡頭落在成績表上,一頁頁的翻過去,鬱清的名字高列榜首,總成績那一欄無一例外都是滿分,和第二名拉開一條銀河的差距。


    從月考,期中到期末,都是這樣。


    說再多誇獎的話,都沒有成績表上的數字來的有說服力。


    最後孫主任歎了口氣:“網上那些造謠鬱同學的黑料我都看了,我以人格擔保,鬱清同學雖然獨來獨往,性格有些冷僻,但絕對不像網上說的那樣,他尊師重道,友愛同學,是一名德智體美勞麵發展的三好學生,謠言止於智者,孩子成長的不容易,我希望大家寬容一些,給孩子一個良好的成長空間。”


    孫主任眼神誠懇又滄桑,讓人心生動容。


    記者心中也是十分唏噓,離開學校之後,迎麵走來一個少年,那少年身材高大,麵容俊美,舉止從容,十分引人注目,記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卻見那少年走到他麵前,微笑著開口:“您好,是來采訪鬱清家人的記者嗎?”


    少年的語氣十分溫柔,眼神很是清澈真誠,記者愣了愣,趕忙說道:“我是,請問你是……?”


    “少年微微一笑,我是鬱清的好朋友。”


    ——


    鬱清不知道心安市發生的事情,她每天忙著聯排,等到淩晨有時候也輪不到她,這樣漫長的等待十分容易讓人心生躁亂,更別提是這種亂糟糟的環境,鬱清清就趁著這個間隙拿本書,找一個角落,或蹲或坐,旁若無人的沉浸在書中的世界,經常惹來旁人的注目,鬱清清從未在意,有人偷拍照片發到網上去,引來網友的關注,紛紛誇讚鬱清勤奮好學,期間不乏質疑作秀的聲音,但很快就被淹沒了。


    第二期節目播出之後,在網上引發了巨大的反響,鬱清再一次引起廣泛討論。


    這時國風少年節目組的官微發布了一條聲明,此前網上造謠鬱清名譽的兇手已經查明,現已報警,等待警察將人抓捕歸案,聲明一出之後網警協會立刻轉發,並留言絕不放過一個造謠的,態度強硬。


    節目組和警察的態度證明了之前網上的造謠確實是無中生有,之後電視台在午間新聞時段特地放出了鬱清老家的采訪視頻,視頻一出,徹底還了鬱清清白。


    那些曾經人雲亦雲的人,看了視頻了解鬱清的身世之後,悔恨之餘便盡是心疼憐惜,越了解越喜歡,僅僅十來歲的年紀,就網絡了一大批粉絲。


    同時有一批人在網上大罵造謠的人,期待警察早日把兇手抓捕歸案,給大家一個交代。


    鬱清清在休息間隙抽空看了一眼視頻,看到最後,出現少年溫和俊美的麵容,對著鏡頭不疾不徐的說道:“清清是個為朋友不惜兩肋插刀的人,有這樣的朋友,是我的幸運。”


    鬱清清愣了愣,繼而笑了起來,兩肋插刀?搞得她江湖義氣似的。


    “快,馬上就輪到你了,起來準備一下。”楊芸走過來說道。


    鬱清清關掉手機,把手機還給楊芸,站了起來。


    ——


    一日日超強的壓力之下,穩如鬱清,心態也不僅有些亂了起來。


    但她能忍,外人看著隻覺這小孩比大人還能熬,且麵上看不出來絲毫不耐倦色,實際上每夜鬱清清都難以安眠。


    不知為何,她最近感到有些躁亂,一手落在心口,算算時間,洗髓換骨的日子又快到了。


    到時候該怎麽熬過去?


    正逢排練最緊要的當口,她若請三日假,任導不可能會同意的。


    但她若強撐,萬一出了什麽事,她自己都不能保證。


    第二天一早,鬱清清出門,楊芸看著她眼下的青色,擔憂的問道:“是不是最近強度太大了,沒休息好啊,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要不我給你請半天假,在酒店裏休息吧。”


    鬱清清搖搖頭:“沒事,走吧。”


    後台都是人,烏泱泱的,環境嘈雜,還有小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吵的鬱清清腦殼疼。


    這時任導來後台巡視,看到鬱清清走過來問道:“不舒服嗎?”


    鬱清清抬起頭,一雙清亮逼人的目光望來:“導演,我有事要和您商量,能否找個安靜的地方詳談?”


    任導笑著點點頭,低頭看了眼腕表:“半個小時後,我助理會來接你。”


    任導太忙了,和鬱清清說了句話之後就走了,鬱清清坐了一會兒,越發覺得身體火燒火燎起來。


    半小時後,任導的助理來接鬱清。


    ——


    “你跟任導說了什麽,他竟然放了你三天的假,天哪,這可是排練最要緊的時候,連李旭這樣的大腕也要在後台乖乖等著排練,你竟然能得到三天假期。”


    迴酒店的車上,楊芸不可置信的說道。


    鬱清清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陷落在座椅內,神情有些漠然,淡淡道:“我自然是讓他看到了我的價值。”


    “這幾天我身體不太舒服,也是老毛病了,休息幾天就好,這些天你照顧我也辛苦了,趁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一下吧。”鬱清清說完這句話便閉上雙眼沉默。


    楊芸見他臉色發白,給他蓋上毛毯,心中歎了口氣。


    這天晚上,鬱清清早早上床睡覺,夢中霧氣蒸騰,她又見到了那個仙風道骨的高人。


    第二日一早,鬱清清睜眼,雖覺神清氣爽,但渾身提不起絲毫力氣,隻能躺在床上瞪眼。


    這時房間門敲響,鬱清清聲音嘶啞的開口:“進來。”


    楊芸打開門走進來,端著早點,對鬱清清說道:“感覺好點了嗎?”


    放下早點就去摸鬱清清的額頭,不涼也不熱,溫度正好,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起來吃點早飯吧,吃了再睡。”


    可能是之前工作強度太大了,這孩子身體終於承受不住了。


    心中不免有幾分心疼,多日朝夕相處下來,她早把清清當成了自己的弟弟。


    鬱清清笑了笑:“好,先放著吧,我等會兒就吃。”


    楊芸接了電話出去了,她雖然暫時是鬱清的助理,可年底了,電視台也很忙,她手頭有忙不完的事情,沒太多時間照顧鬱清。


    楊芸走了之後,鬱清清撐著坐起來,將早點倒進了馬桶裏,雖然浪費糧食,但也屬無可奈何之舉。


    鬱清清迴到床上,僅僅幾步路便讓她出了一頭冷汗,看了一會兒書,就又睡了過去。


    中午的時候楊芸又來送飯了,鬱清清如法炮製,沒有引起楊芸的懷疑。


    又睡了一下午。


    晚上的時候,君九歌接到了文瑜的電話:“九少,這小子在酒店呆了一天一夜了,沒出房門半步,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九少讓他派人盯著,人要是出了事,也不好跟九少交代。


    君九歌彼時正陪母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看的正是國風少年第二期的迴放,這已經是君如月看的第三遍了,她說這節目辦的不錯,尤其喜歡鬱清,聽說她要上春晚,還高興了半天呢。


    君九歌聞言眯了眯眼:“等著,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君九歌起身:“我出去一趟。”


    君如月皺眉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幕:“這麽晚了……。”


    不過兒子的事情她不會幹涉太多,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他心中有數,便說道:“注意安,早點迴來。”


    君九歌大颯流星般走出君家。


    黃色法拉利就停在君家大門口,君九歌拉開車門坐進去,車子迅速消失在黑夜裏。


    鬱清清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房間門被人打開,她以為是楊芸,便也不曾在意,但很快,她心中警鈴大作,這不是楊芸。


    那是什麽人?


    這麽晚了來她的房間,鬼鬼祟祟,必定是別有用心之人。


    鬱清清放輕唿吸,裝作睡著的樣子。


    鬱清清感覺一道陰影壓下來,那人就站在她的床前,她越發謹慎,唿吸間沒有絲毫泄露。


    “還裝呢?”少年玩味的聲音落在耳邊,卻猛然令鬱清清後背驚起一身冷汗。


    她猛然睜開雙眼,果不其然,月光下,少年俊美的容顏顯得越發驚豔,眼尾微勾,幾分邪魅幾分涼薄。


    此刻那雙漆黑的眼睛直直望來,那眼珠幽深如古井,不見絲毫波瀾,輕易便將人吸引進去。


    鬱清清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大半夜闖人房間,可不是君子所為。”


    “誰說我要做君子了?”君九歌冷笑了一聲,忽然出手朝鬱清清脖頸抓去,鬱清清出手格擋,渾身卻沒有絲毫力氣,輕而易舉就被君九歌得手了。


    鬱清清閉上雙眼:“當初是我將你推落懸崖,但若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還會這麽做,做過的事情我便不會後悔,現在我落到你手裏,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這番話說的還真的傲骨錚錚。


    君九歌恨不得掐死她,這孩子心腸可謂歹毒至極,害了一條人命竟然沒有絲毫悔改之意,還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實在可惡。


    “放心,我雖不是君子,可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話語間夾雜著嘲諷。


    趁人之危自然就是諷刺的鬱清,當初若不是鬱清趁人之危,他怎麽可能跌落懸崖,九死一生呢?


    鬱清清自然聽出他的諷刺之意,卻是閉著眼睛裝死。


    君九歌鬆了手,冷哼一聲,“記著,你這條命是我的。”


    鬱清清心中偷偷鬆了口氣,她現在沒有絲毫力氣,對方若想殺她不費吹灰之力,她就是在賭。


    他還是不敢下殺手。


    鬱清清心中不知該嘲笑還是慶幸他的心慈手軟。


    這時房間門忽然被人敲響,門外傳來楊芸擔憂的聲音:“清清,睡了嗎?”


    君九歌站在窗前,皺了皺眉。


    鬱清清心中好笑,費力的揚起聲音說道:“還沒,有事嗎?”


    “我把晚飯給你送進來。”說著推門進來了。


    鬱清清眼睜睜看著那個不可一世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飛快的閃身藏在了窗簾後。


    窗簾又厚又大,遮住個人不成問題。


    鬱清清頗覺好笑。


    這時楊芸推門進來,端著一碗粥,和一碟青菜。


    楊芸打開燈,房間瞬間亮堂起來,鬱清清下意識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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