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我給你抹藥。”


    鬱清清乖乖的走過去坐下,宋遲拿了藥瓶和包紮的器具放在腿上,然後滾動著輪椅過來。


    宋遲耐心細致的給她清理傷口,鬱清清嗅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一顆動蕩不安的心奇跡般安定下來。


    “如果人生中有一段無法忘卻的痛苦的迴憶,該怎麽辦?”她開口問道。


    少年正在纏紗布的手頓了頓,唇角的笑容如春風一般和煦溫柔,看一眼便讓人覺得這個世界有多麽美好。


    “那就一直往前走,擁抱更多陽光,當有一天你成長到足夠強大的時候,迴頭再看,那些痛苦,不過是人生路上的一粒砂子罷了。”


    少年雲淡風輕的聲音似乎經曆了萬千紅塵,淡泊飄渺,無悲無喜。


    鬱清清愣愣的看著他。


    少年抬手落在她的發頂,輕輕揉了揉,清澈溫柔的眼中隱含一絲心疼,像是鄰家的哥哥,又似悲天憫人的佛祖,那一刻,鬱清清忽然很想撲到他懷裏,放聲大哭。


    半晌,歎息道:“你還這樣小,就要承受這麽多……。”


    鬱清清終於忍受不住,主動撲到他懷裏,環抱著他的腰,埋首在他懷中,嗅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少年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懵了一下,猶豫了一下,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一切都過去了,未來會好的。”


    這句話,像是說給她,也像是說給自己。


    天際浮雲掠影,雲卷雲舒,微風在竹林間簌簌作響,像誰的心事,悸動飄搖。


    等她從情緒中脫離出來,心中湧現更多的、是心疼。


    她好賴也快三十的心理年齡了,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那些痛苦的過往她選擇性遺忘,有時候可能某一個契機會勾起那些不好的迴憶。


    但是公子呢?他隻有十二歲啊,卻仿佛已曆經紅塵,無欲無求,無悲無喜。


    若不經大徹、又怎能大悟?


    同樣,沒有人天生沒有情緒,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經曆過更深更絕望的痛苦,才能有看破萬物後的釋然。


    這一刻,他們像兩隻受傷的小獸,互相依偎著舔舐傷口,兩顆同樣孤獨飄搖的心、在這個擁抱中,漸漸拉近。


    鬱清清多希望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很可惜,少年開口:“你逃課迴來的?”


    鬱清清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垂著腦袋說道:“翻牆。”


    “你啊。”少年無奈失笑:“讓我說你什麽好,你不怕老師擔心,繼而告訴家長嗎?”


    鬱清清聳了聳肩,“我逃課已是家常便飯,老師不會在意的。”


    少年的眼神,溫柔而包容。


    鬱清清拉著他的袖子,另一隻手舉起來,小聲的說道:“我保證,就這一次。”


    “你還想有下次嗎?”


    鬱清清嘿嘿笑了笑。


    許暘打獵迴來,見到鬱清清,驚訝道:“清清,你怎麽在這兒?”


    “我想你了啊,迴來看看,怎麽,許哥不歡迎嗎?”


    許暘左右一隻野兔,右手一隻山雞,聞言大笑道:“許哥天天掰著指頭算日子,就等著你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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