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手持羅盤,繞著小院走了一圈,隨著羅盤上的指針轉動的越來越快,目光亦越來越火熱。


    “此地藏風不散,實乃最上乘的風水寶地,但是從卦象上來看……。”


    蹙眉看著羅盤上的指針:“坎卦即北,一陽陷二陰……。”


    胖子湊過來看了眼羅盤,可惜這麽多年他還是看不懂,好奇的問道:“是什麽意思啊?”


    李劍沒有搭理他,扭頭看向元嘉:“我需要在附近再轉轉。”


    元嘉並沒有迴答他,而是看向小廚房,小女孩蹲在鍋灶前燒火,火光明滅不定,照亮了小女孩的臉,雙膝環抱著蹲在那裏,頗有幾分乖巧可愛。


    這時堂屋斑駁累累的木門“吱呀”一聲從裏邊打開,一個滿頭花白的老婆婆佝僂著腰,扶著門框蹣跚著走了出來。


    “清清啊,家裏來人了嗎?”正是因為失明,耳朵鍛煉的非常靈敏。


    見老人走的磕磕絆絆,元嘉趕忙起身邁著長腿三兩步走過去攙扶住老人,溫和的聲音輕易令人產生好感。


    “奶奶,慢點。”


    鬱婆婆愣了一下,扭頭,雙眼毫無聚焦的看著元嘉的方向,“你……你是?”


    元嘉看到老人的眼睛才意識到她失明了,小心的攙扶著老人跨出門檻,溫聲道:“我們是來山裏探險的大學生,來家裏討碗水喝,休息一下,打擾到您,真的非常抱歉。”


    鬱婆婆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出門在外,能幫就幫,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


    “奶奶,那兩位是我同學。”


    胖子立刻笑眯眯的說道:“奶奶好。”


    李劍冷冰冰的打了個招唿,時刻關注著手中的羅盤。


    鬱婆婆住在山裏,很少見到外人,光聽聲音就知道是來自大城市的年輕人,親切的握著元嘉的手:“小夥子,你是大學生啊?”


    掌心的手枯瘦、鬆弛、有著粗糙的厚繭和蒼老的觸覺,卻也充滿了歲月的砥礪和溫暖,元嘉勾了勾唇,溫聲道:“我在青市上大學。”


    青市啊……那可是省會,繁華的大城市啊……


    鬱婆婆歎了口氣,“大城市好啊,有前途,不像我家清清,長這麽大,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了,我老婆子啊,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我們清清能走出大山,考上城裏的大學,擺脫貧窮的命運……。”


    元嘉扭頭看了眼廚房裏正在忙活的小姑娘,站起來比灶台高不了多少,幹起來活來卻麻利的很,小小的身體仿佛潛藏著巨大的能量,不由得勾了勾唇。


    “您孫女很善良,也很聰明,以後一定能考上大學。”


    胖子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眼,他印象中的老大囂張乖戾,什麽時候笑的這麽溫柔了,一定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鬱婆婆忍不住笑了起來:“希望有那麽一天。”


    鬱清清端了熱水出來,看到鬱婆婆愣了愣:“姥兒,您怎麽出來了?”


    鬱婆婆笑道:“家裏有客人了,我怎麽能不出來?”


    話落輕輕拍了拍元嘉的手背:“你們都餓了吧?家裏還有點兒麵,我給你們做擀麵條吃。”


    鬱清清抿了抿唇,走到鬱婆婆身邊小聲道:“姥兒,您忘了,咱家剩的那點麵上次給合歡了,家裏隻有米糠了……。”


    鬱婆婆笑著搖搖頭:“是我忘了,家裏沒什麽吃的了,你們如果不嫌棄……。”


    元嘉端起碗輕輕吹了吹,氤氳的熱氣模糊了眉眼,“有口吃的就行,我們還要謝謝奶奶,怎麽還能挑剔?”


    半小時後——


    “咳咳咳……這是人吃的嗎?糙的老子牙疼……。”胖子喝了一口瞬間就噴了,這什麽玩意兒?豬食都比這強吧,根本是難以下咽啊。


    元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胖子立即閉了嘴,寧願餓著也絕對不會再喝第二口,反倒是元嘉和李劍,麵不改色的都喝了。


    鬱婆婆笑了笑:“家裏沒什麽好招待你們的,勉強喝了能填飽肚子吧。”


    元嘉放下碗,“婆婆,不瞞您說,我小時候家裏窮,就連這米糠都吃不起,餓的受不了了就和小夥伴去挖樹皮吃,那時候啊、隻要能填飽肚子,我們什麽都吃,現在這算什麽?”


    元嘉話落淡淡的瞥了眼胖子,胖子抿了抿唇,羞愧的垂下了腦袋。


    雖然不至於挖樹皮,但餓極了的時候就去扒垃圾堆,吃別人扔掉的餿飯,有時候還要跟狗搶飯吃,想想好像比吃樹皮還慘……


    看了眼麵前沒有絲毫食欲的米糠,咬了咬牙,端起來咬牙喝了。


    鬱婆婆歎了口氣,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珠仿佛凝滿了歲月的滄桑和智慧,此刻清晰的倒影出元嘉的身影。


    “人生啊,就是這樣,苦盡甘來,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麵對著淳樸善良的老人,元嘉勾了勾唇,眉眼褪去陰騭之氣,溫和而柔軟。


    鬱清清看著眼前這一幕輕輕挑了挑眉,看來這人還沒壞到骨子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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