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消失的父親


    趙一德越說越激動,將鐐銬扯的嘩嘩作響。


    孫幼青失望地看著眼前這個形態瘋癲的男人,“趙一德,沒有人看不起你。”


    阮卿也跟著嘲諷一笑,“從頭到尾,不過是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而已。”


    趙一德惡狠狠地看著阮卿,“你一個外人懂什麽!”


    阮卿比趙一德懂太多了,上一輩子,就是顧明申各種暗示自己,阮家沒有一個人能看得起他,自己深愛顧明申,才一步步走入顧明申設下的陷阱。


    趙一德的手段,還沒有上一世顧明申的十分之一陰險。


    “趙先生這是惱羞成怒了嗎?”


    阮卿似笑非笑地嘲諷,她最近特別喜歡用這個表情,能很好地表達自己的心情,也能給對麵人的脾氣直接勾上來。


    趙一德在監獄裏關了差不多有一個周了,每天經曆的都是警方變著花樣的審訊,心情處於崩潰的邊緣,被阮卿這麽一激,正經的事兒沒說多少,就剩下憤怒了。


    孫幼青冷冷開口,“給我安靜點,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麽樣子!趙一德,你配做一個父親嗎!”


    趙一德這才逐漸冷靜下來,頹喪地坐迴座位上。


    孫幼青見他的情緒沒那麽激動之後,才緩緩開口,“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雖然還很貧窮,但是襯衫總是最幹淨的。你努力認真,做事情一絲不苟,跟那些大學剛畢業毛手毛腳的男生一點兒都不一樣。”


    孫幼青的眼神中滿是懷念,可初見時的那個少年不知道何時死在了自己的貪心和欲望裏。


    趙一德沒想到孫幼青會突然說起這個,不由呆愣住了。


    孫幼青微微一笑,又說道:“你很會討長輩的歡心,我父母決定要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其實不開心。我對你僅僅是好感而已,這點兒好感,壓根不值得我把我的人生交給你。”


    趙一德哽咽了,“我知道,你的誌向從來都不是柴米油鹽,你的人生永遠應該在商場上。”


    聽到這話,孫幼青自嘲地輕笑一聲,“結婚之後,你對我很好,可以說無微不至了。你曾經不畏懼流言將我放在身後,我被你所謂的真心慢慢打動,我嚐試著去相信你,去把人生交到你的手上。小柔出生之後,我短暫的以為,你帶給我的幸福遠比在商場上的爭鬥來的更加真實。”


    孫幼青的聲音戛然而止,後來,趙一德就變了,他在同事的吹捧中逐漸迷失了自我,將自己放縱在燈紅酒綠聲色犬馬的誘惑當中。


    “對不起,我辜負了你本該美好的一生。”


    趙一德捂住臉,泣不成聲,孫幼青以一種釋然的姿態淡淡看著趙一德。


    “這不過是每個人不同的人生選擇而已。你並沒有辜負我的一生,因為我本來就沒有選擇把我的人生交付在你的手上。你辜負的是你的女兒。”


    “你把小柔教的很好。”


    趙一德喃喃道,孫青有淡然地看著趙一德。


    “小柔從來沒有因為缺少你的陪伴而責怪過你,她一直在學著理解你,關心你,哪怕你在家的時間屈指可數,哪怕你忽視了小柔對一個父親所有的崇拜。小柔依舊把你當做是最棒的父親。趙一德,你辜負的是一個女兒對父親最純粹的愛,還有最純粹的信任。”


    趙一德張開了嘴,卻不知道如何反駁,眼淚從他的眼睛裏滾落,砸在鐵桌上暈染出一片水花。


    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後悔的良藥,即便是趙一德再後悔,也沒有機會再對自己的女兒補償了。


    “我……我會和你離婚,不會讓我失敗的人生影響到我們的女兒。”


    孫幼青搖了搖頭,“小柔想要的不是這個。”


    趙一德沉默了,他的雙手絞在一起,他想逃避這個話題。


    “你知道的,女兒想要一個正直的父親,哪怕她的父親犯了錯,隻要願意改正,小柔也願意原諒他的父親。”


    孫幼青說這話的時候,阮卿一直在觀察著趙一德的反應。


    趙一德一直在沉默,臉上的肌肉不停地抖動。


    過了好久,才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一般抬起頭來,“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警方,這是我最後能為小柔做的了。”


    他的一生,為了自己的虛榮富貴,殘害了太多無辜的家庭。


    趙一德沒想過自己能活著走出監獄,他想在生命的盡頭去做一個好父親。


    “謝謝你。”


    “應該是我謝謝你。”


    雖然他們夫妻離心多年,但是孫幼青從來沒有在趙曉柔麵前指責過她的父親。


    “小柔也是我的女兒。”


    這是孫幼青作為一個母親應該做的事情。


    跟著孫幼青敞開心扉地聊過之後,趙一德的態度平緩了許多,看著阮卿的眼神都平和了不少。


    “阮小姐,剩下的事情我想跟你談談。”


    阮卿點點頭,孫幼青也識趣地站起來走了出去,鐵門中透出的光線很快就被隔絕。就像是趙一德最後的人生。


    “趙先生想跟我說些什麽?”


    “阮卿,我很不喜歡你。”


    “我知道。”


    這基本算是公開的秘密了,趙一德臨陣倒戈,去了楚家的陣營,能喜歡自己才怪了。


    “但是我不得不感謝你對小柔的幫助。”


    “不用把我和小柔的關係跟我們之間的恩怨混為一談。小柔是小柔,你是你,雖然有避不開的血緣關係,但是我們的關係之間,沒有任何關於你的利益仇怨。”


    “但是作為小柔的父親,我應該感謝你。小柔在你的幫助下成長的很快,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女兒能讓我這麽驕傲。”


    “如果你多關注一些小柔的過往,也不用這麽驚訝。”


    馬後炮的父愛,在阮卿看來,就跟放屁一樣。


    趙一德的心境已經平靜了許多,似乎已經不會再因為阮卿夾槍帶棒的話語而生氣。


    “如果你父親有朝一日,也說出這樣的話,你也會是這個反應嗎?”


    “我的父親一直都為我驕傲,他也從未缺席過我的童年。”


    “可他卻在你們兄妹最需要他的時候消失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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