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求生


    阮卿被逼著直視孫德的傷疤,猙獰可怖,讓她不由得想起來了上一世自己經曆過的苦痛。


    孫德所說的,顧明申亦是讓自己經曆了一遍。


    距離那些醜陋的疤痕越近,阮卿就越感覺窒息。


    被她努力忘卻的苦痛像潮水一樣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唿吸。


    痛,全身都痛,那些疤痕明明是在孫德的身上,可阮卿隻感覺自己身上每個毛孔都散發著痛意。


    “知道害怕了嗎?還不夠!我要讓你親身體會一下被施暴的折磨!”


    孫德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打火機,拽著阮卿就要往車廂裏塞。


    傅千城被人纏鬥著,無法分身。


    阮卿想跟他求救,可關鍵時刻卻失了聲音,刺鼻的味道越來越濃重,像噩夢一樣將阮卿緊緊包裹住。


    她不能自私地將傅千城叫喊過來和她一起送死。


    “給我進去!”


    孫德的手捏住阮卿的肩膀,看著昔日的仇人在自己手下掙紮不得,孫德都有一股大仇得報的快樂。


    阮卿的雙手死死地扒住門框,本能的恐懼讓她前所未有的執拗。


    車門被孫德重重關上。


    阮卿悶哼一聲,蔥白的手上立刻多了一道青紫的血痕。


    打火機順著縫隙被拋入車內,火焰頓時燃起,孫德大笑著看阮卿無助地掙紮。


    “就是這樣,施暴者隻要感受到恐懼痛苦,才會真正地懺悔。”


    阮卿被熏的一直咳嗽,眼淚不一會兒就模糊了眼睛。


    “孫德,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的!”


    濃烈的黑煙伴隨著她的爭辯竄入了嗓子眼裏,幹澀艱難的聲音反而激起了孫德的大笑。


    他好久都沒有笑得這麽暢快淋漓了。


    可是看著阮卿無助地拍著玻璃,他好像又沒有那麽快樂了。


    吸入過量的濃煙讓阮卿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好像看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從濃煙中走出,像是天神一樣,打開車門,將自己抱在懷裏。


    熟悉的安全感讓阮卿安穩地閉上了眼睛。


    傅千城的身上全都是傷,腳下倒著幾十個形容淒慘的男人。


    孫德被傅千城冰冷肅殺的眼神嚇的不輕。


    阮卿無力地拍了拍傅千城的胳膊,“快走……汽車……”


    “汽車要爆了。”


    最後那句話,輕的就像是睡夢中的囈語。


    傅千城看了眼阮卿,忍住了心裏的暴虐。


    火光毫無預兆地直衝天際,爆炸聲振聾發聵。


    孫德沒有來得及避開,睜大眼睛看著奔騰而來的火焰,絕望地大叫一聲。


    “不!”


    傅千城帶著阮卿逃離的時候,一手將孫德拉起在地上拖行。


    更大的爆炸聲再一次炸裂,一個車輪飛起,掠過幾人的頭頂。


    孫德這才敢睜開眼睛,“沒死?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我沒事兒!”


    劫後餘生的狂喜似乎要將他淹沒,孫德不顧被拖行的疼痛樂的原地蹦了起來。


    轉頭就看見傅千城陰鷙的雙眼。


    “你……你為什麽要救我?”


    孫德才反應過來,是眼前這個被血糊住的男人救了自己。


    他的臉色一片慘白,隻餘雙眸依舊狠厲冰冷,讓人不敢對視。


    “你為什麽要傷害她?”


    傅千城隻有看向阮卿時,眼睛裏才敢放上全部的柔情。


    孫德愣了一下,才悲憤地向傅千城展示自己的傷痕過往。


    “這些都是阮卿造成的!我不過就是偷偷的喜歡她而已!我有什麽罪!憑什麽這麽對我!憑什麽!”


    “你被虐待毆打的時候,都有阮卿在場?”


    傅千城的問話讓孫德愣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


    “不在場……”


    “那你怎麽確定,這些事情是阮卿做的?”


    “是他們說的!”


    “他們是誰!”


    “那些侮辱我!傷害我的人!”


    傅千城的眼眸一冷,凍的孫德瑟縮了一下。


    “他們怎麽說的!”


    “他們說!是我的告白讓阮卿感到了惡心,她沒有辦法接受一個螻蟻蟲豸的愛,我應該接受懲罰,我應該活在最髒的地方,應該被施以最極致的痛苦。”


    “這些話,你是親耳聽到阮卿說的?”


    孫德猶豫了,揚著的頭顱也垂了下去。


    “說,是不是!”


    傅千城淩厲的氣場讓孫德打了個冷戰。


    “不……不是。”


    “你連真正傷害自己的是誰都不知道,就來貿然傷害阮卿?”


    孫德再一次抬起頭,目光執拗而癲狂。


    “是阮卿!一定是她!一定是她讓人幹的!我給她寫的情書,隻有她一個人知道!不會再有第二個人知道了!”


    傅千城冷笑一聲,怕阮卿躺的不舒服,坐下來小心翼翼地護著懷裏的女人。


    “卿卿的眼裏,不會有你這種蠢人。”


    孫德沒有說話,剛才的爭辯似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兩人的情緒難得的都平靜了下來。


    “大學四年,卿卿沒有收到過任何情書。”


    “怎麽……怎麽會?”


    孫德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傅千城幽幽說道:“從她第一天上大學開始,我就知道她周圍的所有人,所有事。給阮卿的情書不少,每一周都有上百封。全部都到了顧明申的手上,你隻不過是顧明申挑出來的滿足他自尊心的工具而已。”


    “不可能!你騙我!你騙我!”


    孫德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情緒再次失控,傅千城淡漠地看著他。


    “阮卿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嗎?大學四年,她幫扶過不下百個貧困的學生,其中不就包括你嗎?”


    “是阮卿偽善!她欺騙了我!欺騙了所有人!”


    孫德怎麽也不願意相信傅千城說的一切。


    傅千城冷笑一聲,“讓她去費心費力地欺騙別人,有誰配被她欺騙?”


    “不可能,不可能……怎麽可能……”


    孫德不停訥訥著,他一直以來堅信的仇恨就像是一個笑話。


    不,他整個人就是個笑話,他的人生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悲劇。


    “這些,都是顧明申給你說的?”


    孫德終於破防,掩麵哭泣起來。


    傅千城嘴角勾起一個涼薄的微笑,“猜猜看,顧明申是怎麽欺騙卿卿的。”


    孫德不敢猜,他怕知道的答案讓他承受不住。


    他猛地站起來狂躁地揮手,想要製止傅千城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許說!不許說了!”


    傅千城隻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傷害卿卿的人,就一輩子在絕望內疚中掙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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