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在這裏贖罪


    “怎麽是我搞的!”


    赤鬆子大仙一臉委屈,“他自己不聽話,難道我能捏著他的嘴,不讓他媽#的飯塞到嘴裏?!要不是我差點把手都搖廢掉才把他的魂搖迴來,他早就被陰司那些詭計多端的惡鬼給撕把到地獄裏去了!”


    想想也對,連我身上有顧梵城的血契,在黃泉路逆行的時候,都幾乎九死一生,王有富能被肉體凡胎束縛的赤鬆子大仙救迴來……恐怕也盡了他的洪荒之力呢!


    顧梵城嫌麻煩,並沒有換去頂樓專為大股東設置的專用套房,而是就在之前的總統套房的這層樓,另開了一間客房出來,將我們的行李都放了進去。


    “……這兩天,是要再置套房子。”


    看著服務生推著行李向魚貫地送進房間,顧梵城終於意識到李慧所說的那些話,他直到現在還沒有給我一個安定的家。


    “不用!我不要!!”


    我連忙搖頭。


    這裏是香江,不是綠城,不是我家,我不過是這繁華都市中的一個過客,眼見著那些繁盛與汙穢一一掠過,卻還是要迴到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不論香江這裏的房子有多大多漂亮,也不是我的歸宿。


    我的家,就是綠城那個門頭有昏黃小燈的土氣的前店後家的鋪子。


    “……”


    顧梵城沉默了一瞬,笑了笑道:“細細說不要,就不要。”


    說著,他從身後摟了我輕輕咬著我的耳朵:“有細細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情話羞得臉紅心跳,縮在他的懷裏有些不知所措。


    “大魔,還是先別哄老婆了。”


    赤鬆子大仙也已經拿著我的七星劍晃進房裏,睨著眼瞧著我們,“若是有空,還是幫幫這小崽子,他是你老婆應承下來的委托,原本跟我可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金金和寶寶也已經把王有富清理幹淨,架著他進了房裏。


    此時,六隻眼睛也都神情各異地瞅著我們。


    “咳咳!”


    我連忙掙開顧梵城的懷抱,“阿富,你在下麵怎麽不聽赤大仙的話?!”


    王有富剛才被淨心咒把體內的汙穢都逼了出來。


    吐了個天昏地暗,連膽汁都嘔了出來,這才勉強被金金拖去了盥洗室。


    清洗之後的他頹廢地坐在椅子裏,聽了我的問話,苦笑了一下。


    “我……我想換,換我哥迴來!”


    話一出口,赤鬆子立即炸了毛。


    “瞧,就說不是本大仙的錯吧!這小子不想做人想做鬼,虧得本大仙那麽拚命去救他!”


    “……你,你們不知道!我哥在下麵受的什麽罪!!”


    王有富原本吐得蒼白的臉上,顯出痛苦的神情,眼白裏麵是紅紅的血絲,看起來不甘又難過,“我媽隻有我哥一個親生骨肉,我把他換迴來,我媽下半輩子就不會活在內疚裏麵了!”


    “你可以把他帶迴來,你們兩個一起!”


    我不明白為何王有富會想要極限一換一。


    “我哥他不願意迴來!”王有富紅了眼圈。


    原來,在顧梵城拖著我去休息之後,在赤鬆子大仙的咒法加持下,王有富還算順利地下了地府。


    中環警署的鬼門被人動了手腳,王有財在百鬼穿梭中,早已被撕扯的魂體不全。


    赤鬆子就在此時被吸進了已經沒了魂兒的王有財體內。


    他知道魂魄不全的鬼是無法到陰司報道,無法入輪迴的,王有財可能出現的地方也隻是地府底層最惡毒的鬼物盤踞的地方。


    那裏的魂魄隻進不出,是等階不夠的鬼差都不敢輕易靠近的禁區。


    王有富一路被赤鬆子七星劍上的銅環聲引著,費了一番周折終於找到了王有財。


    一片沸騰的血池裏,王有財緩緩地爬出來,那些鮮紅的血如同岩漿將他身上的皮肉消融的幾乎隻剩下些殘骨,但是他還是執著地向前行著,走向下一片更加浩瀚的鮮紅。


    “哥!!”


    王有富大叫著揮著手朝自己的哥哥奔了過去。


    血池之間有一片窄窄的石梁,無數在此間受罰的鬼魂都會在爬上橫梁的間隙哀嚎著死死抱著石梁不肯下去。


    隻有王有財,對飛奔過來的弟弟視若無睹徑直地朝下一片池水淌去。


    他那剛離開血水已經在肉眼可見的愈合的皮肉,再一次發出“嘶”“嘶”的融化聲。


    “哥,我是有富啊!我來接你迴去!”


    王有富隻得再向下一道石梁跑去,血池中的血水偶爾濺出一星半點,沾在他的身上,真的是痛入靈魂。


    “哥……”


    “哥……你等等……”


    就這樣不知追了多久,王有富身上也已經血肉模糊。


    血池地獄的恐怖,讓他幾乎要絕望了。


    就在他看到自己的哥哥再次爬出來的時候,正要追上去,王有財卻緩緩地轉過頭來,肌肉消融的臉上眼珠早已融盡,兩個黑洞洞的眼眶似能看到他一般,“阿富,迴去……”


    聲音傳進了王有富的腦海。


    “哥,我不,我是來接你的,一起迴!”


    王有富立即嚷了起來。


    赤鬆子大仙讓他找到人之後就循著銅環的響聲迴去。


    “我不迴去了。”


    王有財的聲音飄飄縹縹的,“在這裏贖罪,老媽就靠你照顧了,讓她別哭壞了身子。”


    “哥,那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麽要這樣!明明是龔燕那個死三八,害死了她的女兒,關你什麽事?!”


    王有富哇哇大哭起來。


    他活了這麽多年,被人打得頭破血流差點沒命時都沒有掉過一滴淚,現在看著哥哥為那些本不是自己應該背負的債,被傷害成這樣,他再也忍不住哭嚎起來。


    王有財卻隻是歎了口氣,並不猶豫地繼續邁出了腿……


    “哎呀!”


    王有富絕望的看著哥哥再次沒頂的時候,耳畔突然聽到一個細細的聲音,“弟弟,你怎麽會在這裏?”


    王有富轉頭,立即嚇得向後連退兩步,差點兒自己也跌進血池裏麵。


    在他麵前,分明站著的是剛才已經又一次沒入池中的哥哥王有財,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哥?!”


    王有富不由得又轉向那一大片翻滾著血泡的水麵。


    “走吧,哥同意跟你一起離開,你看看,為了我,你的魂兒都被灼傷了啊!”


    王有財歎著氣,一臉的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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