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馮三是否能想明白這個問題,都不會改變沈婉的決定。


    看著馬車漸漸消失在茫茫風雪中,沈婉幾個也沒了胃口,都匆匆迴屋休息了。


    外麵天寒地凍,可房間裏卻溫暖如春。


    剛進門,謝慕白便替沈婉將身上的氅衣解了下來。


    在見過那幾個犯之後,沈婉的心情極差。


    她在桌前坐下,有些煩躁地盯著煤油燈那跳躍的火焰:“你說該怎麽救他們?”


    “你心裏不是已經有了主意嗎?”謝慕白將氅衣掛好,笑著說。


    這小女人很聰明的。


    既然她敢答應那群流犯試試,就足以說明她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可我不確定能行。”沈婉微微皺眉,隻覺得腦仁隱隱作痛。


    謝慕白走上前,伸手替她揉著太陽穴:“我相信你。”


    “如果不行,不是還有我嗎?”


    聽了這話,沈婉懸著的一顆心才勉強放了下來。


    有大反派這句話,那自己就敢放心大膽地試試了。


    如果實在不行,就得麻煩他給收拾殘局了。


    第二天一早,褚衛便收到了沈婉下的請柬。


    “還敢說你和那女人沒關係?”看著那漂亮的請柬,陳九紅著眼睛質問道,“如果沒關係,她為什麽要給你發請柬?”


    他恨那女人是真的,但喜歡也是真的。


    那等絕色美人若不能收進後院,他可是連覺都睡不好的。


    褚衛一聽,氣越發不打一處來。


    “你竟說本官和那女人是一夥的?”他額頭青筋暴起,沒好氣地吼道,“那女人騙本官幹了整整一天的活,本官的胳膊到現在還抬不起來呢。”


    “你才和她是一夥的,你全家和她才是一夥的!”


    見褚衛如此憤怒,陳九心頭的怒火這才勉強消了幾分。


    他是誰?


    他可是堂堂的蘭陽首富啊!


    就在昨天,褚衛竟當眾下令,命人將他像死豬般給拖走了。


    這口惡氣,他始終是要出的。


    “不是就好。”他想了想,小小的三角眼裏掠過一抹陰險的寒光,“不過那女人一來就搶我生意,這件事無論如何不能就這麽算了。”


    “我日子不好過,你褚大人的日子也甭想好過!”


    他們倆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些年來兩人狼狽為奸,無惡不作,害的其他商戶們都叫苦連天。


    才短短幾年時間,就把蘭陽城的商鋪給擠兌的倒閉了大半。


    本來就貧窮的蘭陽城,經濟越發的蕭條不堪了。


    “你威脅我?”褚衛一聽,不由地惱了。


    再怎麽樣,自己也是堂堂一縣之主,三皇子的心腹。


    這陳九又算是個什麽玩意兒?


    一個地痞無賴罷了。


    如果不是看他能替自己賺錢,他才懶得搭理陳九呢。


    陳九也不怕。


    他斜著眼睛,陰惻惻地獰笑著:“就算是威脅又怎麽了?”


    “總之一句話,這事絕對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放過!”


    “那個女人,我收拾定了!”


    褚衛聞言,絲毫沒有掩飾眼底的不屑。


    自己好歹有三皇子做靠山,可這陳九又有什麽呢?


    不過一條地頭蛇而已,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啊。


    “行,你慢慢收拾去!”褚衛看了眼手裏的請柬,冷笑道,“不管是不是場鴻門宴,今天我都得會會那位窮酸郡主去。”


    活了這麽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窮的郡主,竟然都得冒著風險做起賣煤的生意了。。


    雖然對沈婉極為鄙夷,可他還是把自己收拾的幹幹淨淨,這才命人備車。


    身為縣令,褚衛覺得自己還是得注意點儀表的。


    很快,半舊的馬車便行在冰天雪地中行駛著。


    此時,沈婉等幾個正在圍爐煮茶。


    沈婉不會這些高雅的玩意兒,所以隻是靜靜地看著王七在那兒忙碌。


    大妞和二寶心急,兩小隻等到花兒都謝了,可那茶卻依舊沒有煮好。


    還好沈婉事先預備了些板栗等堅果,於是兩小隻便拚命的往嘴裏塞。


    大寶剛想伸手去搶,可一看謝慕白那張冷峻的臉龐,便隻能拿了幾個。


    隻要不搶,謝慕白是絕對不會說的。


    他對大寶的要求很簡單。


    不指望其出人頭地,隻要能做個好人足矣。


    “板栗可不能吃多了。”見幾個孩子都在那拚命地吃板栗,沈婉叮囑道,“這個吃多了不容易消化。”


    “來,吃點山楂糕,這個有助於消化。”


    大妞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說:“可我不喜歡酸的。”


    “姐姐做這個沒那麽酸的。”沈婉笑道,“不信你嚐嚐。”


    下雪天閑著無聊,她便去廚房做了點零食。


    什麽虎皮花生啊,山楂糕啊,炒瓜子啊,用來配王七的茶再合適不過了。


    大妞聽了這才捏起一塊,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太好吃了!”她眼睛閃閃發光,興奮地說,“姐姐,你一定是神仙變的吧,要不怎麽會做那麽多好吃的?”


    沈婉得意一笑:“說錯了,姐姐是妖怪變的。”


    “如果你們敢不老實,我就一口吞了你們!”


    話音未落,她便裝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準備去咬大妞。


    大妞並咧開小嘴,高興地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王七的茶也終於煮好了。


    他拎起茶壺,極為優雅的給在場所有人都沏了一杯。


    胡大海拿起茶,一飲而盡:“茶是不錯,就是味道淡了點。”


    一聽這話,李氏連忙衝他使了個眼色。


    在大魏,王七的茶藝如同他的才華一樣名滿天下。


    胡大海是個粗人,對茶藝一竅不通。


    見李氏衝他使眼色,胡大海不禁有些尷尬。


    沈婉也心虛地低下頭,默默地品了一口。


    她能說,她覺得胡大海說的很對嗎?


    對她來說,這麽久喝一口茶,倒不如杯最便宜的奶茶來的爽。


    再看看大反派,他倒品的津津有味,一副極為欣賞的模樣。


    區區一杯茶,就足以證明兩人之間的差距。


    沈婉看了,目光立刻黯淡了下來。


    謝慕白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便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將她的小手包裹其中。


    不懂得品茶又如何。


    他的女人隻要開心就好,懂不懂這些根本就無所謂。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聽到聲音,馮二連忙走了出去。


    隻見褚衛和一個官差赫然站在門口。


    他們倆個鼻青臉腫,渾身又髒又臭。


    乍看上去,還以為采石場的流犯們又悄悄跑出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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