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花車遊街之後,港島再度人山人海,可把商販們給高興壞了。


    高要也很高興,他於半山登台可俯瞰港島,熱鬧盡收眼底。


    市民的開心是看的見的,這就是高要最高興的事。


    “老公,都在誇你的板色呢。”


    全城山唿海嘯,高博士西營盤跳水救人的聲音不絕於耳,高要等人自然也是聽的到的。


    “這個都無所謂。”


    其實高要早知自己被列為板色故事的事情,本來他是反對的,奈何一幹總理非要堅持,說現在民間是富者不知仁,飽暖生閑事,饑寒起盜心。


    正要廣施道德,讓人知禮。


    都這麽講了,高要還能怎麽說?


    不過也是因為上了板色的緣故,高要隻許高家人待在半山聽一聽看一看。


    “最要緊是街坊們高興。”


    高要目力極佳,他看著城中五彩繽紛遊走的長龍:“做工還不錯。”


    “當然不錯啦。”


    白月嫦嘰嘰喳喳說道:“花了幾十萬啊。”


    長洲太平清醮活動三日四夜,花費不菲。


    最開始便是建醮的首項儀式,得邀請張天師及三清(玉清、上清和太清)到臨醮場,並分配掌符、掌印等職務的儀式。


    進行開壇啟請後,代表醮事正式開始。


    這一關,香油錢是肯定少不了的。


    其後便是三日的神功戲以及四夜的海豐白字劇,以高某人的手筆,當然是請的大佬官過去唱戲。


    這一關,錢也不少啊。


    再往後便是分燈禁壇,這玩意是分燈進燭和禁壇打武的合稱。


    分燈就如分丁,祈求人丁興旺、生生不息。


    而禁壇打武是潔淨醮棚的儀式,禁壇前半先是在祖師壇敕水淨壇,旨在潔淨醮場,讓神明降臨,後半則是五方結界。


    在兩場禁壇之間是打武儀式,是道士在召集五方兵馬前習武之意,既有宗教意義,亦作表演娛樂,吸引村民圍看。


    再往後便是行香、祭小幽、啟人緣榜、迎聖、禮鬥、頒赦、放生、飄色巡遊、祭大幽等諸多環節。


    每一個環節都需要全程參與,都是要錢的。


    這其中,飄色巡遊是最熱鬧的環節。


    而祭大幽則是整個建醮的高潮,按照福佬習俗擺天席供孤魂野鬼享用,在每席前擺放燈籠照明以及食品、日用品等祭品,再由道士念經施食。


    祭大幽後,鄉民會把紙紮大士王抬離大士棚,然後繞醮場一周,再送走,最後把大士王火化,正醮結束。


    在祭大幽時,所有孤魂野鬼到場接受蒙山施食和超渡,場上鄉民保持默不作聲,於火化大士王後,正醮便正式結束,並可以開齋吃葷。是的,在建醮之時,整個長洲都不允許開葷,大家隻能吃齋。


    代表高要的陸大潮這幾天在長洲那可是要清心寡欲的。


    祭大幽之後,便是壓軸項目搶包山!


    原先,這一慣是專屬潮州幫展現武力的。


    不過高要考慮到往後開始,來港成員越加複雜,尤其是刮民黨的潰兵將接二連三來港避災。


    港島在後麵幾年中,很快便會如濠江一般大天二、死唔起、花木蘭橫行,正是團結大廣府幫之時。


    所以他特意允許隸屬東莞幫的聯公樂加入,而最近,因為和聯勝在樂善堂一事上的表現,其將會代表客家幫加入搶包山。


    也就是說,本次搶包山是潮州幫、東莞幫、客家幫三方爭奪。


    龍爭虎鬥啊!


    高要見白月嫦竟然有幾分心疼的模樣,不由笑著摟住白月嫦的腰肢:“原來也有小寶貝心疼的時候。”


    “肯定心疼啦。”


    白月嫦噘嘴:“幾十萬誒。不過隻要老公你高興,人家當然是支持的啦。。”


    黑金的事情隻有陸大潮等幾個管家知曉,高要沒有告訴阿霞諸女的打算,聞言便微微一笑:“有月嫦小寶貝的支持,我想窮都難。”


    白月嫦刮一刮俏臉:“不知羞。”


    “在外麵可不能這麽講,否則人家以為吃軟飯。”


    高要腰板一挺,他言之昭昭:“這年頭吃軟飯也是種本事。”


    “豈不聞,出身寒微並非恥辱,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白月嫦登時被逗的咯咯嬌笑:“死鬼,幸好阿霞她們不在。”


    “明天搶包山。”


    高要說道:“阿霞跟宛華都未得閑,小寶貝,得勞煩你跟我一起啦。”


    白月嫦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的,她背後代表的是九龍城寨,等於是潮州幫的代表。


    白月嫦是小事馬大哈,大事卻很清醒,聞言便又撇嘴:“劉秘書是肯定也要去的唄。”


    劉美仁當然要去啦,她是東莞人嘛,黎民佑的遺孀,現在被不計前嫌的高要照顧的如此滋潤,怎麽能不去?


    除了她以外,周璿也是要去的。


    高要一本正經向白月嫦解釋:“周小姐已經準備加盟,到時候在搶包山之前開幕獻唱,自己人。”


    白月嫦倒是沒往心裏去,她挑個大拇指,而後才偷偷道:“老公,我跟你說個八卦。”


    高要立馬來了興趣,他心想這八卦十有八九跟周璿有關。


    大明星嘛,身邊圍著的蜜蜂不知道多少,隻不過如今可是被自己捷足先登采走了花蕊。


    說起來這周璿體態輕盈,嬌小有如香扇墜,實則豐潤圓滿,肌膚又潤如象牙,是貨真價實的大美人。


    高要心頭立馬一熱。


    白月嫦笑嘻嘻道:“這周大明星好節儉的。”


    “我聽人講,她之前每次去片廠拍戲都是打的士去,但是隻坐一元的路程,剩下就全靠走路啦。”


    高要一怔,周璿的片酬在當前這個時代屬於頂尖的。


    頂流男演員拍部戲的籌碼最多也就是大幾千,周璿就不一樣了,1萬以下請免開尊口。


    而請周璿拍戲有個規矩,片商定要周璿在戲裏唱歌,那又得另外算錢。


    反正一場戲拍下來,隨隨便便買一層樓是肯定沒問題的。


    “1元?”


    高要心想這迴真是糟糕,上次太過盡興,小美人走路都打飄,她可不會就這麽走迴去吧?


    “是啊。”


    白月嫦沒有察覺出高要的異狀,她興致勃勃說道:“不過周小姐也是奇怪,她明明荷包鼓鼓,卻摳搜的緊。”


    “聽說她酒店都包在青山道那塊。”


    這個高要倒是知道的,周璿跟高某人講的是圖那邊清淨,現在想來,恐怕價格也是個因素。


    幸好高某人已經準備為周璿在清水灣那片起愛巢。


    高要擰眉,周璿自小顛沛流離又嚐盡人間冷暖,也難怪會養成這般節儉的性子。


    “老公,老公,你在發什麽呆?”


    高要哦一聲迴神,他笑道:“要不是小寶貝你說起,我都不知這個。”


    白月嫦笑嘻嘻道:“也就是我們女人八婆喜歡嚼這些舌頭嘛。”


    “不過周小姐真的好慘的。”


    周璿名動大中華區域,其身世早早就已被人挖出,從小便因為粉妝玉琢被舅舅拐賣。


    養父又是個大煙鬼,時常想將周璿賣去妓院。


    若非無意間在幹果攤前唱歌被明月歌劇團的鋼琴師張錦文注意到,並將之介紹給有流行音樂奠基人之稱的黎錦暉,由此轉運。


    恐怕這周璿極有可能會淪落曲藝場和落子館,到處拜人做契爺。


    到時候就是小姑娘唱小曲假情假意,大少爺花大錢真動真心!


    “原來如此。”


    高要當即正色:“周小姐既然加盟我高升,自然不能再讓她住青山道那等酒店。”


    “好啊。”


    白月嫦隨口道:“那就住我那在九龍的酒店。”


    高要眨巴下眼皮,住月嫦的酒店?那不是自投羅網?


    他咳嗽聲:“我認為極好,不過怕是要問一問周小姐的意思。”


    “人家畢竟是大明星。”


    白月嫦連連點頭:“老公,你也是真厲害,竟然能搞定周大明星。”


    “現在她最當紅呢。”


    關於周璿,張愛玲的一句話便能概括,百年也難遇到一個周璿。


    高要矜持道:“還好,還好,雖然辛苦了點,有誌者事竟成嘛。”


    “達令。”


    說話間,穿著白色紗裙的黎宛華已經款款而來,她揚下手中的電報:“倫敦奧委會來電。”


    當前高要就兩件事,一個是為長洲太平清醮的活動保駕護航,另外一個便是銜接好國民健兒參加奧運會之事。


    白月嫦看黎宛華笑的臉上都開花了,便笑嘻嘻道:“洋婆子,搞定鬼佬啦?”


    黎宛華拿起手中的電報輕輕拍一下白月嫦手背:“羅刹鬼可是會吃人的。”


    兩女登時咯咯嬌笑。


    高要接過電報看下,內容很簡單,奧委會已經答應,會給來自中華民國的奧運會隊提供良好的住宿條件,並在排位的時候給與便利。


    “有錢能讓上帝也改口。”


    高要心想自己這筆物資沒白捐。


    黎宛華跟著道:“達令,王正廷先生聽說你願意襄助足球隊一切費用,想…”


    “想也不行啊。”


    邊上白月嫦氣唿唿道:“國民政府也太離譜了。”


    “老公,你已經出了很多錢了。其它隊伍應該國民政府來出錢的嘛。”


    先前的時候,高要跟李惠堂談的是包攬足球隊一切費用,那時候以36年奧運會時國足義演的門票收入為例,預計要出20來萬。


    這點錢對高要來說簡直就是灑灑水。


    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本來李惠堂在掛靴退役後,便要帶足球隊去東南亞一帶巡迴表演的,忽然之間卻不去了。


    奧運會相關方自然便多方打探,最終才得知原來在港島有個大富豪包圓了足球隊的費用。


    這還得了?


    前後不知有幾多人拍電報過來,其中最為關鍵的便是有民國奧運之父之稱的王正廷先生。


    此公倒是一片公心,他希望高要能夠讚助其它隊伍…


    算下來的話,總費用預計是15萬美元。


    扣掉國民政府批出的2.5萬美元的行動經費,以及高要之前允準前後要給出的40萬港幣…


    反正不管怎麽講,高要若是答應的話,估計還要再拿出大幾十萬…


    說起來,在這段時間,高要手上等於要流出上百萬資金。


    上百萬啊,在這個年代可是被稱為巨富的存在!


    也難怪白月嫦會打抱不平。


    黎宛華也認同這點,她歎口氣:“現在國民政府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隻能給出廣府政協委員以及一枚榮譽勳章。”


    “不當吃不當喝的。”


    白月嫦撇嘴:“幾張紙就想騙幾十萬,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那可不止哦。”


    高要悠悠道:“我聽說國民政府已經準備出台金圓券了,到時候搜刮的可是全天下的浮財。”


    身處時代之中,高要有時候也有幾分無力之感。


    為了鏡花水月般的美援,常凱申在馬歇爾的要求下進行政改與全國大選,並進行貨幣改革,允許黃金外匯自由兌換。


    在這一係列的政策下,出台金圓券已是必然。


    整個中華大地都將因為這個政策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貧者為了響應政府則掏空家裏的金銀去兌換金圓券。


    而機智的富者則將金銀帶到港島…


    這一切,高要都無能為力,他隻能坐觀所有事情的發生,並準備在年底的時候去挖刮民黨的牆角。


    白月嫦跟黎宛華都有點不懂。


    高要低頭沉思片刻後說道:“宛華,你發電報給王先生,告訴他我願意出這筆錢,不過有個條件。”


    黎宛華點頭,這才是達令,每件事都有特殊的目的性。


    “請王先生幫忙連線粵省政府,就說我擬在東江投資2千萬建設水庫引水香江。”


    啪嗒,這話一出,白月嫦跟黎宛華兩女小口張大足可塞進一隻拳頭。


    兩女異口同聲:“2千萬?”


    高要說道:“少是少了點。”


    “這還少?”


    白月嫦跟黎宛華對視一眼,而後便撲向高要,


    “老公,你到底有幾多錢?”


    其實高要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幾多錢,最早在他巧取黃金之後,本來以為隨著投資的擴大,錢很快就會用的七七八八。


    誰曉得一番折騰之後,空間裏的黃金沒少多少,錢卻多了老多,資產更是吹氣球般擴大。


    高要哈哈一笑,他左右摟住白月嫦跟黎宛華,而後才說道:“兩位夫人勿慌。”


    “想要人家上鉤,自然要給出足夠的誘餌。”


    他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於廣府開建水庫。


    江山鼎革之際,這時候大手筆砸錢出去便是跟錢開玩笑。


    高要隻是需要一個名義罷了,往後,他自然就能拿這個名義找新政府重新履行契約。


    “對了,宛華,晚點你去找麥景陶的夫人欣賞古董,我有事需要她去吹一吹枕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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