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輪到劉美仁看名畫《競春圖卷》了。


    小寡婦是既高興又羞澀,那含羞帶怯的模樣,有詩為證啊。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剗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


    “死鬼,就知道作踐人家。”


    沒有人會比劉美仁更了解高要這個混球了,那是標準的上流人士,太踏馬的下流了。


    “風大浪急,想借美人的港灣停一停船。”


    高要笑嘻嘻的看著眼前的劉美仁,螓首蛾眉、櫻桃樊素口、齒如瓠犀、秋波流轉、楊柳小蠻腰。


    最要緊是白啊,肌膚像羊脂般光潔平滑,摸起來極為順手。


    所謂一白遮三醜,老古人講的是有道理的。


    恰好高要這個人身上有東方人的傳統特質,慕白,就喜歡白皙的肌膚…


    他一邊跟劉美仁蜜裏調油,一邊尋思,美人這等佳麗真不是一般人頂的住的。


    也難怪黎民佑這小子做了短命鬼,根本無福消受嘛。


    “太太那一身衣服真好看。”


    當然好看啦,高要險些出不了阿霞的臥室。


    殺傷力實在是太…強悍了點。


    若非他高某人身子骨結實,今兒個劉美仁定然是盡興而來掃興而歸。


    劉美仁看似在誇獎,眼裏卻滿是渴望。


    高要審視一眼,他這幾個女人中除了黎宛華會常穿洋服外,其她幾個平常的時候都以旗袍等中式服裝為主。


    說起來,其實劉美仁也很適合穿洋服。


    “美人。”


    “嗯。”


    劉美仁瓊鼻裏輕輕顫哼一聲。


    “所謂美人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


    高要附耳低語:“在我心裏,你不穿衣服的時候最好看。”


    他跟著補一句:“穿上衣服的時候也很好看。”


    劉美仁眼波流轉,這壞蛋,什麽都被你說了唄。


    日後。


    高要在那大發感慨:“想不到湖羊竟然這般大補。”


    劉美仁含情脈脈的看著這個不要臉的混球,熊掌都吃過,也沒見你說大補。


    分明就是拿湖羊做幌子罷了。


    不過她心裏卻極高興。


    男人嘛,索要越多,便越對自己重視的嘛。


    “會長。”


    欲望既然得到滿足,那自然便輪到了公事。


    劉美仁當即便開始匯報潮州商會的情況,以目前而言,潮州商會中有一部分人已經準備踏入地產市場。


    帶頭的是廖寶珊。


    這家夥中年發跡,很有說服力。


    而且其人性子活躍,敢搏風浪,所以才能帶一部分人進去地產市場。


    高要點頭,廖寶珊這事做的不錯。


    不過這小子做事喜歡投機取巧…


    看來自己還是要關注下。


    “會員們有點擔心洋灰不夠。”


    洋灰就是水泥,當前港島生產水泥的廠家是位於九龍海岸的青洲水泥廠。


    這是華人創建最早的水泥廠,最早的時候位於濠江的青州島,其後因廣府限製英德石料出口,導致其原料短缺,隻好停產。


    20世紀30年代遷到港島九龍複業。


    高要哈哈一笑:“杞人憂天,市場會自我調節。”


    港島有一點好,認錢不認人。


    隻要有錢,人家自然會想辦法增產擴產。


    相比洋灰,高要反而更擔心水源的問題,港島現在的水塘儲水不夠,人用都是個問題。


    現在卻要用到工業生產上…


    “記下,絕對不可用鹹水攪拌。”


    高要必須要預防這一點。


    當前的港島可不存在什麽文明,更沒有什麽美好,一切全靠自覺。


    關鍵自覺這個東西太…奢侈了,所以等於沒有。


    “如我潮州商會中有這種情況的,一律革除商會,永不得加入。”


    高要似笑非笑:“反正在我任期內,是絕對不能加入的。”


    劉美仁心想你現在才20出頭,怎麽看都能連任幾十年,跟永不得加入也沒什麽區別。


    她嗯一聲:“不過現在用水確實有點緊張。”


    “好多人都講,已經開始輪水了。”


    所謂輪水就是去街頭公共水管或送水車處排隊接水。


    先前在銅鑼灣的時候,高要幾人就經常要去公共水管處挑水,時常要大打出手。


    高晉、高賓的威名就是在那時候立下的…


    心情沉重的高要不由點下頭,身在時代之中,有時候也有無力之感。


    甚至,他有時候能理解港府無為而治的理念。


    因為港島這玩意怎麽看都不是一個正經能發展起來的地方。


    缺資源、缺水…


    地貌以山地和丘陵為主,而且主要由火山岩和花崗岩組成,地下無法儲存淡水。


    甚至挖地三尺都找不到水…


    就這操蛋的地方,發展個雞毛啊發展。


    心情沉重的高要略微點下頭,靠港島本身是解決不了淡水的,能解決的隻有大陸。


    不過他聽說葛量洪在廣府待了3天後便去了十裏洋場…


    這說明廣府那邊恐怕沒有同意自己想引水的主意。


    狗黨…


    “現在還是宋國舅當權?”


    高要問話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劉美仁反應卻極快,她去年的時候因九龍城寨之事有奉命去廣府。


    當下便說道:“國舅已經被調走了,現在接任的是老虎仔。”


    老虎仔是客家人,其在淮海戰役後糾集粵籍要人提出粵人治粵的口號,反對宋國舅繼續主粵。


    常凱申為籠絡粵省地方要人,便批準了宋國舅的辭職請求,並任命餘漢謀為廣府綏署主任,老虎仔為粵省主席。


    既然是粵人治粵,高要心想按照道理似乎是可以談一談的。


    劉美仁不知高要因何忽然就講到了粵省,她思付下又道:“會長,3月份的時候,粵省下令清繳赤匪。”


    “我聽說現在國民政府的軍隊正開入東莞在內的廣九鐵路東、西兩側地區。”


    高要歎息一聲,他搖搖頭,算了,現在搭線也沒有意義。


    就當前這局勢,根本無法組織人手,還是等53年以後再說吧。


    劉美仁柔聲道:“會長,有什麽煩心事是人家可以解決的?”


    “無妨,無妨。”


    高要微微一笑:“這段時間你做的很好。”


    “深水灣那邊,到時候你選塊地蓋個房子。”


    劉美仁臉色頓時緋紅,她嬌媚的看著高要:“你要金屋藏嬌啊。”


    高要哈哈大笑:“哪裏是藏嬌,是藏美人。”


    兩人調笑一會,劉美仁便又跟著匯報:“商會正在在聯係傣國將糧食發往倫敦。”


    “我已經特意注明,糧袋上要以中、英雙語標注香江出品,並要拍照登報。”


    高要立馬說道:“現在就要登報,明日你坐我遊艇去清水灣找孫社長。”


    “讓他對此做個宣傳方案。”


    “定要轟轟烈烈、舉世皆知。”


    劉美仁慌忙記下,她心想會長這人似乎就是喜歡大場麵,什麽都要大。


    她目光下垂看一眼,哦,看來自己還是得堅持喝木瓜牛奶。


    “會長,到時候便以會長領銜潮州商會之名記錄?”


    既然要登報,當然不能隻是簡單的說香江製造,肯定要將來龍去脈講個清楚。


    高要有私心也有公心,聞言就很自然說道:“當然。”


    劉美仁抿嘴,她嫵媚的看著高要:“會長,又要出風頭啦。”


    她嬌嫩的簡直都要滴水了。


    也就是高要持身正,否則這當口肯定將這小妖精連皮帶骨一起吞了。


    “雖然說樹大招風…”


    高要緩緩道:“在襄助奧運一事上,我高某人還是願意來當這出頭鳥的。”


    他雙目睥睨,雄風浩蕩,看的劉美仁身子都快化了,這死鬼真是迷死人。


    劉美仁跟著又道:“我已經聯係了塑膠廠要它們加班加點生產盆、桶。”


    說起這個,劉美仁便喜滋滋說道:“會長,這塑膠真是好玩,東西比鐵的輕便,而且也耐用。”


    “不過為何要他們在產品上印他們廠子?”


    “隻在包裝上寫香江製造?”


    高要笑道:“廣而告之嘛。”


    “我們香江的產品自然應該銷售往全球。”


    雖然港島先天性的缺陷很大,但是風口既來,高要自然要助力。


    他記得本屆奧運會似乎搞了什麽全球轉播,到時候總要報導下吧?


    劉美仁哦一聲,有時候她覺得會長做事未免太過大公無私。


    若非還知飲食男女,花樣又多,劉美仁都要以為自己是在為一個聖人做事,那真是好忐忑的啦。


    “你也累了。”


    高要摟住劉美仁:“該休息了。”


    劉美仁無端臉紅,她期期艾艾道:“不…不好吧?”


    來高公館這麽久,她都沒有留宿過。


    “傻瓜,明天正好一起去看球賽。”


    高要興致勃勃道:“晚上我們正好再加賽。”


    ……


    正所謂看戲要看梅蘭芳,看球要看李惠堂。


    今日是球王李惠堂掛靴退役的日子,跑馬地運動場人滿為患,甚至走道處都站滿了人,到處都是喧鬧聲。


    這李惠堂真是頂流中的頂流,其號召力比之嬌嬌女看到白雲還要來的恐怖。


    “高博士,哈哈哈。”


    高要攜劉美仁坐下沒多久,周溪年便攜其夫人周劉桂生一起來了,他目光在劉美仁身上一掠而過。


    羨慕的眼珠子都快紅了。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啊,家裏三個嬌妻還不夠。


    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也就算了。


    看球賽都帶情人出來?


    周溪年挑個大拇指,而後笑嘻嘻在高要身邊坐下:“我還以為高博士不會來。”


    高要極少會湊這等熱鬧,所以他這般講也很正常。


    “哈哈哈。”


    高要笑道:“球王下帖,自然是要來的。”


    “倒是周醫生你,怎麽得閑?”


    上次從長洲迴港途中,高要給周溪年吃了個定心丸。


    迴來後,周溪年便重操航運,甚至連周劉桂生的娘家都跟著一起幫忙。


    據說忙的是一塌糊塗。


    周溪年興致勃勃說道:“錢是賺不完的。”


    “但是球王踢球可就這麽一次了。”


    “不來不行。”


    高要含笑環顧四周,他目力極好,總覽無餘啊。


    簡東普、簡約強父子,羅文錦夫婦,顏成坤,莊靜庵,白飯魚,姚木夫婦,雷洛夫婦…


    呦嗬,自己認識的人中,隻要在港島的基本都來了。


    這李惠堂的號召力還真是不錯。


    高要看一眼遠處的白飯魚,泰山在對自己揮拳頭…


    他登時有幾分尷尬,泰山也是的,怎麽來看球賽也不說一聲?


    早知如此,那就帶月嫦她們一起了嘛。


    高要看白飯魚那邊特意留著兩個空位,姚木等人也在那邊,他隻好對周溪年、周劉桂生抱拳:“我泰山來了。”


    周溪年頓時哈哈大笑,他擠眉弄眼:“保重,保重啊。”


    周劉桂生不由抿嘴:“高博士,別聽這為老不尊的。”


    劉美仁聽說白飯魚過來,嚇的她腿都快軟了,連路都險些走不動。


    “要不…要不…”


    她期期艾艾道:“我過去是不是大家都尷尬?”


    “傻女。”


    高要既喜劉美仁之美色,又愛她辦事利索強幹,身後更有東莞幫之人脈,怎麽可能會做這等不智之事?


    “安心,泰山這人看的很開。”


    高要附耳:“《競春圖卷》便是他送的。”


    劉美仁頓時霞飛雙頰,她嬌媚的看著高要:“那你要保護人家喔。”


    “舍得過來了?”


    高要摟著劉美仁剛到白飯魚那邊,這老鰥夫便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他是認識劉美仁的,更知高要跟劉美仁的關係。


    隻不過今兒個這等大場麵竟然隻帶了劉美仁過來,白飯魚這心裏自然是有點不痛快的。


    純渣男啊。


    高要賠笑:“想不到泰山也來看球賽。”


    他一邊說一邊在白飯魚身邊落座,至於劉美仁則很自覺的坐去女眷那一席。


    白飯魚鼻孔裏哼一聲:“我來看球賽還需要向你匯報?”


    高要幹笑:“泰山說笑了。”


    他心想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泰山就是缺個固定的伴侶,這火氣有點大。


    得降火啊!


    “月嫦今日要跟樂善堂一起捐助。”


    高要算是強行解釋。


    白飯魚哼哼唧唧:“我那苦命的女兒,當時我就說了,嫁給你,遲早要空守閨房。”


    邊上姚木等人頓時眼觀鼻鼻觀心。


    高要賠笑:“泰山,我對李球王不是太了解。”


    “聽說泰山先前也是南華足球會的會員。”


    “不如請泰山講一講?”


    “靠,話題都轉的這麽生硬。”


    白飯魚抓下頭皮,他跟著直接點名身後的雷洛:“要說對足球的了解,當然是阿洛啦。”


    “他可是常包了灣仔白宮酒店517號房專門看球賽的嘛。”


    高要鬆口氣,泰山這火消的還是挺快的,當下就笑吟吟對雷洛招手:“阿洛,坐前麵來,正好給我講一講。”


    雷洛登時喜形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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