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貴命格,她也配?


    可那是皇帝的意思,她不能置喙,隻能在那火上澆了一把油。


    於是,朝臣與百姓口中流傳的言論,就都變了個味道。


    原本以為,皇帝聽到那些之後會有所收斂,誰知……


    他不但不收斂,反而還在今日將趙凰歌捧到了高處!


    太後心中是有火氣的,更有憤懣。


    她不能發泄到皇帝的頭上,隻能對著趙凰歌開刀。


    可惜,趙凰歌卻從來不吃她這一套。


    甚至在聽到她這話之後,臉上奇異的露了笑容。


    「太後言之有理啊。」


    她臉上帶著笑,甚至連聲音都閑適了幾分:「您這麽會解命,那您知不知道,這命格是誰贈我的?」


    趙凰歌說到這兒,滿意的看著太後的神情變了幾變,笑吟吟的往她心口插刀子:「是了,您這麽耳聰目明,一定是知道的吧——這是皇兄給我批的命,他覺得,我就該是這個命。旁人,說了不算。」


    她這話一出,太後頓時便捏緊了紫檀桌角,沉聲道:「河陽!」


    太後臉上帶著怒火,趙凰歌也收斂了笑容,一言不發,隻定定的看著她。


    不知怎的,她這般神情漠然,反倒是在那一瞬間,恍惚讓太後想起了先帝。


    太像了……


    隻一個眼神,就讓她忍不住渾身瑟縮了一下。


    對於先帝的畏懼,源於骨子裏。


    然而那也不過片刻。


    待得意識到眼前站著的是趙凰歌時,太後的畏懼便化作了加倍的怒火,說出的話,也愈發的口不擇言:「哀家警告你,你別仗著你皇兄的寵愛就試圖翻了天去,他再寵愛你又如何,你身為女子,遲早要嫁人,將來嫁給誰,還得是哀家說了算。」


    這話裏帶著明晃晃的威脅,趙凰歌神情冰冷,問道:「怎麽,太後這是打算,若我不聽話,便將我隨意嫁出去?」


    她不等太後說話,冷厲道:「可惜,這也由不得您。」


    前世與今生重疊,趙凰歌到現在都忘不了,這位老太後,前世死之前對自己做的事情。


    那時候趙顯垣才死不久,太後病重,為了更好的掌控她手中的權勢,太後也是存了打算,預備將自己嫁出去。


    若她當時堂堂正正的替自己擇婿,說不定趙凰歌真的會考慮一二。


    畢竟,自己身為公主,也是遲早要嫁人的。若是嫁人可以為皇室爭取來更大的利益,庇佑趙杞年的皇位穩固,趙凰歌必然毫不猶豫的出嫁。


    可是,太後從不肯放過任何折辱自己的辦法,就連姻親,也打算折辱她——給她下了藥。


    後來趙凰歌腿上留了一道蜈蚣似的疤痕,猙獰彎曲。


    那是她為了抵抗藥性逃跑,生生拿拔了蠟燭的燭台,在自己腿上劃出來的。


    太後沒有得逞,因為那之後,她的病情便加重了。


    而那一家一同算計自己的權貴,牽扯進了科考舞弊,被她拿了典型,發配邊疆。


    直到死前,太後也沒能成功的將自己嫁出去。


    乃至自己死前,她也仍舊孤身一人。


    紛紜往事,讓趙凰歌眼中都蒙上了一層赤色。


    她往前走了一步,盯著眼前的太後,太後被她這眼神嚇到,下意識往後躲了一躲,聲音裏也帶著顫意:「你想做什麽?趙凰歌,哀家警告你——」


    可趙凰歌卻又站定了身子,嫌惡似的,不肯再前行一步。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太後,語氣森然:「太後怕是老糊塗了,忘記本宮的身份——我乃先帝親封河陽長公主,享封地,配府衛,掌兵權,死後得享皇極殿供奉。至於親事,更有先帝遺詔,皆由本宮做主。」


    趙凰歌眉眼冷冽,一字一頓的反問她:「你有什麽資格,左右本宮的親事?」


    她字字戳心,直戳的太後滿臉怒氣,卻又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末了,隻能指著她道:「你,你……哀家是太後!」


    聞言,趙凰歌冷笑:「本宮生母,也是太後。」


    且,規製比她高。


    當年先帝去後,先皇後殉情,自戕在先帝棺槨之前。


    按著她的身份,新帝登基後,昭告社稷祖宗,諡號為德明宣誠憲恭懿顯睿惠皇太後。


    這個諡號,也是趙凰歌憎惡眼前這位德安太後的一個原因。


    「惠」字,用在諡號中,本是平庸之意,當初德安太後堅持末尾添了一個惠,甚至以死相逼。


    可惜,即便她公報私仇,讓後世都記得那位皇太後諡號為德惠,可史書並非一個諡號便可蓋棺定論的。


    尤其是,德惠皇太後,是以皇後之身榮升,死後與先帝闔棺而葬。


    逢年過節的祖宗靈前,便是這位德安太後,也是要進香的。


    這樣的差距,是德安太後心裏的傷疤,誰都戳不得碰不得,甚至就連提及,也心口堵得慌。


    如今被趙凰歌不留情麵的說出來,她的臉色越發難看,沉聲道:「那哀家也是你的長輩!」


    「那是自然。」


    趙凰歌嗤了一聲,笑的輕慢:「敢問太後還有何吩咐,若是沒有,本宮便先告退了。」


    她這會兒倒是有禮貌了,可惜那點禮節,在眼前人譏諷的笑容裏,變得微不足道。


    太後指著她,恨不能將這小賤人直接拖出去杖斃,卻又半句話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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