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子蓋上的那一瞬間,李雙汐被桶裏的臭味熏得眼淚直流,差點昏死過去。


    她死死捏緊了拳頭,緊閉上眼,胸中恨意滔天。


    是李雙琰這個賤人,一定是她,故意羞辱她!


    明明是親姐妹,卻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她。


    還什麽堂堂郡主,也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賤人。


    李雙琰,你給本姑娘等著,我看你能猖狂到什麽時候!


    原本她還沒打算和她作對,可她不去惹她。


    她卻要來招惹她。


    憑什麽!


    她一定要她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


    糞車緩緩啟動,李雙汐死死閉上眼睛,忍受著無比的屈辱和臭氣。


    巧兒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


    半個時辰後,莫林敲響了糞桶壁:“二位姑娘,到了,下來吧。”


    莫林掀開蓋子。


    李雙汐捂住口鼻,勉強站起身,桶裏麵空間逼仄,蹲了這麽久,她的雙腿都是麻的。


    又皆惡臭一陣一陣地往口鼻裏席卷,隻讓她覺得頭暈目眩。


    巧兒先爬了出來,扶住李雙汐:“三姑娘,你慢些,奴婢扶你。”


    二人下了糞車,李雙汐強忍住胃裏的不適,深吸一口氣,朝莫林屈了屈膝:“多謝小哥。”


    又朝巧兒示意。


    巧兒不情不願地從懷裏將半個時辰前莫林抖落在地的荷包拿出來:“請小哥吃茶。”


    莫林看了一眼,嗤了一聲:“不用。”


    他知道,這趟差事辦得好,迴去後,主子肯定得賞他,就這三瓜兩棗的,他才瞧不上呢。


    莫林轉身離去,李雙汐望著他的背影,緊緊咬住下唇。


    臨了,才道:“走吧,迴去。”


    出來這一趟,藥自是也沒能買成。


    才從後門進院子,就見許氏身邊的粗使婆子手裏拿著一根長長的雞毛撣子,一手插腰站在門口。


    “呦,三姑娘,您這是舍得迴來了?老奴還以為三姑娘被外麵的風景迷了眼,不認得迴府的路了呢。”


    她的語氣中帶著三分怒氣,七分譏諷。


    李雙汐原本打算帶著巧兒,二人偷偷迴殊蘭院的,哪裏知道母親竟然派了人在這裏守著她。


    那婆子朝她們二人手上一掃:“藥呢?三姑娘在大太陽底下跪了幾個時辰,不是去給童姨娘抓藥的嗎?”


    “二夫人是見您一片孝心,這才同意您出去。怎麽,藥被狗吃了?”


    巧兒忙俯了俯身:“嬤嬤,我們路上遇到了點事,耽擱了,還請您在二夫人麵前替我們美言幾句。”


    說著巧兒便朝那婆子走近了兩步。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婆子被熏得嗷一嗓子就吐了,捏住鼻子連連後退了兩步,手中的雞毛撣子指著她們二人。


    “別過來,別過來。你們幹什麽去了,怎麽這麽臭?嘔,是不是偷吃屎了,好臭啊,嘔……”


    “嬤嬤……”巧兒惡狠狠地再走近一步。


    “別過來,嘔,你們,你們吃了多少屎,怎麽這麽臭,嘔……”


    李雙汐朝那婆子冷冷看了一眼,帶著巧兒揚長而去。


    婆子氣得咬牙切齒:“反了,真是反了!”


    一路迴到殊蘭院,府中的下人見了她們二人,個個捏緊鼻子遠遠避開,臉上更是都露出嫌惡之色。


    而李雙汐始終昂著頭,步子邁得不大不小,與往常無異。


    總有一天,她要讓這些看不起她的人,一個個匍匐在她的腳下。


    整整洗了十幾桶水,李雙汐才覺得身上沒有那麽臭了。


    好在時節是盛夏,若是換成冬天,府裏不可能給她們這麽多熱水清洗。


    李雙汐仍半個身子隱在水桶裏,身上都被她幾乎搓掉了一層皮,可湊近了聞聞,還是覺得一股惡臭無孔不入地往她鼻孔裏鑽,胃裏翻江倒海一般。


    想起今天發生的事。


    李雙芝成了太子殿下的外室,而且看她的樣子,似乎身體極差。


    應該是父親小時候把她扔在河裏,凍壞了身子的緣故。


    都說女人生產,一隻腳是踏在鬼門關裏的。


    一個健康的女人產子尚且如此,何況病弱如李雙芝。


    李雙汐臉上勾起一抹冷笑。


    看李雙苗那蠢貨的模樣,即使知道李雙芝成了太子的外室,也絕對不知道她有了身孕。


    否則,就她那德性,豈會容得下。


    可是,她想不通的是,大梁九王殿下和李雙琰又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是不是他們也發現了太子的秘密?


    難不成李雙琰是來替她姐姐報仇的?


    那天老夫人把她和姨娘二人遣出去,說的是不是也是這件事?


    嗬,原來一家子人都瞞著李雙苗呢。


    這些問題像藤蔓一樣在她心中盤旋,越想越覺得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麽過去了。


    不行,絕對不能這麽算了。


    巧兒匆匆洗好後,忙從櫃子裏取出李雙汐的換洗衣服掀簾進來。


    沒辦法,殊蘭院裏統共就那麽幾個下人,她若是像三姑娘一樣洗那麽久,就沒人伺候她了。


    巧兒進來看到被她搓紅的皮膚,嚇了一跳:“三姑娘,不能再搓下去了,你身上全紅了,再搓皮可真要被你搓破了。”


    “萬一留下疤怎麽辦?”


    “巧兒,我,我總覺得還是很臭,很臭怎麽辦?”李雙汐又拿起巾帕用力擦。


    巧兒急得趕緊上前將帕子奪了:“三姑娘,真不能再搓下去了。”


    巧兒在給李雙汐絞幹頭發。


    她的手一湊近李雙汐的頭發,一股惡臭便撲進了李雙汐鼻子裏。


    她啪一巴掌揮開巧兒的手:“你怎麽搞的,怎麽還是這麽臭!”


    巧兒噗通跪地:“三姑娘,奴婢,奴婢急著趕來伺候您。所以,所以指甲縫裏的汙穢沒來得及一個個清理幹淨。”


    而且她隻有劣質的皂角,皂角的氣味混合著汙物的氣味,確實極為難聞。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被巧兒這句話又激了起來:“你起來,把我的香夷拿去,再好好洗洗。”


    “是。”


    李雙汐眼中迸發出濃濃的恨意,咬著牙惡毒道:“巧兒,你說,若是讓太子殿下知道是李雙琰把李雙芝有了身孕這件事告訴了李雙苗,李雙苗會做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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