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滑過,突然一個魂牽夢繞的身影猛地跳入眼簾。


    正和自家婢女一道走在路旁的女子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抬頭望去。


    李元喬慌忙放下馬車簾。


    那慌亂的模樣頓時被李雙晚捕捉到。


    她詫異掀開車簾的一角去看,可茫茫大街,人來人往,卻是不知哥哥究竟看到了什麽。


    見他此刻正低著頭,忸怩得扣著手指頭,耳朵尖卻微微泛起細微的一絲紅。


    嘴角一抿,懂了。


    看來哥哥心裏有人了。


    她得好好打聽打聽,哥哥心裏的人是誰。


    若是那姑娘正好沒嫁人,立馬讓娘親去提親去。


    半個時辰前,國公府下人來報後,朱老大人趕緊從大理寺迴府等著了。


    朱老夫人更是坐不住了,時不時地讓下人到府門口瞧瞧。


    朱老大人雖然正襟危坐地在書房裏處理公務,但心也隨著自家夫人飄到外麵去了。


    就連拿在手上的公文是倒著的,都沒發現。


    伺候在一旁的下人,時不時地看他一眼,也沒敢提醒。


    自前天宮宴看到琰琰後,朱老大人迴到府便將這件事和自己夫人說了。


    朱老夫人聽得直抹眼淚。


    半年前,晚晚被焚慘死之後,朱老夫人幾乎哭瞎了一雙眼,好在有楊洛在,將她的病情穩住了。


    可這半年以來,每每想起她還沒能好好疼疼這個常年在邊疆的外孫女,人突然就死了,死得那般慘,她的心就錐心一般的痛。


    “來了,老爺,老夫人,來了,姑爺和姑娘,表姑娘和表公子都來了。”下人邊喊邊朝裏麵奔去。


    朱老大人胡子翹了翹,來了就來了,喊啥呀,一個個的沒規矩。


    伺候筆墨的下人抿唇笑。


    朱老大人瞪他一眼:“不準笑!”


    “老爺,您公文拿倒了。”


    朱老大人朝手中公文看去,眉心突突一跳,作勢朝那下人砸去:“就你眼尖。”


    下人嘿嘿嘿地笑著躲開。


    嬤嬤忙扶著朱老夫人往府門口走去。


    才剛到門口,便見朝思暮想的一家四口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朱安禾和李淮英忙上前一左一右去攙扶朱老夫人。


    可朱老夫人的眼睛卻直直盯著二人身後的李雙晚,嘴唇抖動,淚嘩地便流了出來。


    朱老大人聲音沉了沉,雖然那天見了後他也在懷疑,但到底也沒敢和老妻說此事:“先進府。”


    李淮英上前,輕聲道:“爹,我們有話和您二老說。”


    朱老大人見女婿說得慎重,又看了眼身後的李雙晚,點頭:“好,去我書房。”


    大表哥朱清孟剛收到消息,放下書就跑了過來,當看到李雙晚時,整個人都震了震,嘴不可思議地微張。


    他能確定,眼前這人,就是他的晚表妹!


    晚表妹果然沒死。


    表妹朱容姝跟在朱清孟後麵,見他們來了,抿嘴笑。


    幾人到了朱老大人的書房,下人上了茶後,朱老大人便把所有伺候的人遣了出去。


    又讓心腹守著院子,李淮英也帶來了幾位自己的心腹軍士,讓他們一同把著院門,任何人不得進來。


    書房的門也關了。


    “外祖父,外祖母,孫兒不孝,讓您二位擔心了,我是晚晚。”李雙晚朝二人行了一個大禮。


    二老比半年前老了許多,外祖父原本隻有稀疏的幾根白發,可如今卻是滿頭華發。


    外祖母雖原先就有頭痛的毛病,可人還算精神,如今一看竟是憔悴成這般。


    一切都是她之故。


    朱老夫人身子猛的一震,一把上前把人緊緊摟在懷裏,眼淚水止不住地落下來。


    “外祖母就知道,外祖母就知道,我的晚晚沒有那麽容易死,外祖母的晚晚沒死。我的晚晚啊,你疼死外祖母了。”


    祖孫二人抱頭痛哭。


    朱老大人眼眶也是紅的:“晚晚,你,你說你怎麽能連我們都瞞著呢?你可知,我和你外祖母……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對不起外祖父,外祖母,事情緊急,危險重重,您二老又在盛京城,正是年初,各家來往又多,孫女是怕給你們惹事,這才瞞了你們。”


    “快起來,晚晚快起來。”朱老夫人把李雙晚從地上扶起來,“老頭子,晚晚是替我們考慮,她說得對,人多眼雜的,萬一被誰知道了,怎麽辦?”


    李雙晚哪敢讓外祖母扶,忙自己站了起來,將外祖母扶去椅子上坐了,自己也坐到了一旁。


    朱老夫人一直緊握著李雙晚的手,舍不得放開。


    朱容姝慢吞吞走到朱老夫人麵前:“祖母,其實,其實表姐活著這事,我一直都知道。”


    幾人齊齊朝她看來。


    朱容姝被看得頭皮發麻:“哎呀,你們這麽看著我幹什麽,不告訴你們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著想嘛。”


    朱老夫人點了點朱容姝的額頭:“連我和你祖父都瞞,我看你是皮癢。”


    朱容姝揉揉額頭:“這不是表姐不讓我說嘛,嘻嘻,祖母,您瞧,表姐好好的多好啊,過程就不重要了嘛。”


    朱老夫人瞪她一眼。


    “祖母,您偏心訥,表姐瞞著您,您說對。孫女瞞著您,您說孫女不對。”


    朱老夫人氣笑道:“就你鬼機靈。”


    朱容姝走到另一側,挽住朱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您心疼孫女兒,也心疼表姐,我明白的。”


    朱清孟身體緊繃,手緊緊握成了拳,目光灼灼地看著李雙晚。


    然不過幾息,又停下了頭。


    朱老大人看著女兒女婿和外孫,外孫女:“總有個原因,說說吧。”


    李雙晚站起身:“外祖父,這件事,還是由我來說。”


    “坐下說。”


    整整半個時辰,書房裏隻有李雙晚清亮的聲音。


    縱然已經聽過一遍,再聽,李淮英夫妻依舊是恨得心如刀絞。


    最後一個字落下,書房裏一片寂靜。


    這件事,朱容姝也隻知道個大概,如今聽表姐說來,氣得眼眶通紅。


    半晌,朱老大人才聲音暗啞得開口:“你是說,太子找來的替身正是大梁的九王爺?早年被大梁太後送到北晉,卻被人販子擄走,訓練成了恆王府的暗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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