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晚隻覺得惡心無比,淩恆這是演戲演上癮了?


    演到大梁使臣麵前了,當真是可笑。


    李雙苗坐在淩恆的旁邊,淡眼看著下麵的李雙晚。


    身姿窈窕,額頭光潔,露在外麵的肌膚勝雪,隻是不知這麵紗下的臉,長得如何。


    大梁人送一個郡主來北晉什麽意思?


    莫不是想來和親的?


    嗬,還好太子殿下識破了他們的心思,昨天冊封她為太子妃了。


    若不然,東宮進來一個外邦的郡主為太子妃,她的日子該如何過。


    想到這,她拿帕子掩嘴低笑一聲道:“聽說寧安郡主在壤城戰場上殺敵無數,和九王殿下配合默契,將昭國大軍打得毫無反抗之地,就連一般的將軍都比不了。”


    “本宮真是欽佩,不像本宮,隻會在後宮替太子殿下料理後宅瑣事,孕育子嗣。”


    淩恆眉心突突跳了幾下,他怎麽會允許這麽個蠢東西來的,丟人現眼。


    李雙晚淡淡一笑:“太子妃過獎了。所謂國家有難,匹夫有責,本郡主身為舒國公府的女兒,上陣殺敵,守我家園,護大梁百姓,當之不認。”


    “倒是太子妃,居於後宅,天地之間看到的不過眼前的方寸之地,本郡主也能理解。”


    “你……”


    淩恆眼神掃了過來。


    李雙苗心猛地一跳,立即閉嘴。


    淩恆朗聲道:“嶽父和兄長此番立下大功,將北齊徹底從我北晉國土上趕走,更是簽訂了三十年不動武盟約,功不可沒。”


    “父皇亦感念鎮國將軍府立下赫赫軍功,讓本宮代為嘉獎。來人,宣旨。”


    在外臣麵前宣這樣的旨實屬不該,但淩恆就是要讓滿朝文武,甚至是外邦來使都看看,他們淩氏皇家是如何重視鎮國將軍府的。


    李淮英夫婦及李元喬三人,以及另十餘位跟著李大將軍一同前來參宴的副將齊齊出列,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以薄德,臨禦天下,賴股肱之力,海內乂安。


    今有鎮國大將軍李淮英,遊擊將軍李元喬,父子同心,忠誠勇猛,智略過人。


    率師征討北齊,鎮守西北邊境數十年,屢建奇功。


    頃者又大破敵軍,收複失地,威震四方,功蓋當代,利在千秋。


    為嘉爾等忠勇,特賜李淮英晉爵一等,封為“鎮國公”,世襲罔替。


    食邑千戶,賜黃金五千兩,錦緞二百匹。另賜良田千頃,以彰其功。


    封國公夫人朱氏安禾為一品誥命夫人。


    封嫡長子李元喬為國公府世子。


    朕望李卿父子,繼續保持忠勇,為國立功,保我國土,安我百姓。


    凡我臣民,亦當勉力向賢,共濟時艱。


    其餘眾將,以功論賞。


    欽此。”


    太監的聲音細而尖,仿如能刺穿眾人的耳膜。


    “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此刻,帝寢殿裏的景章帝,幽幽睜開一雙渾濁的雙眼:“張德生,張德生!”


    緊接著,便是一陣高過一陣的咳嗽傳來,又是大口大口的喘息。


    張德生忙拿過一杯溫水,扶景章帝起來,將水遞到他嘴邊:“皇上,您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景章帝一把將杯子打翻:“太子呢,太子去哪兒了?”


    “太子殿下正在招待大梁使臣,以及鎮國大將軍等幾位西邊大將呢。”


    “扶朕起來,快扶朕起來!淩恆有什麽資格代替朕接待外邦來使,有什麽資格嘉獎李淮英他們?嗯!”


    張德生緊緊扶著呢,嘴上卻道:“皇上,您忘了?今兒一早,太子殿下來請示您,您說您身子乏力,一切都交由他全權負責。”


    景章帝茫然地望著張德生:“朕說過這話?”


    張德生嘴角掛著淺笑,給景章帝拿了兩個迎枕墊在他後背,扶他坐好了。


    道:“說過,說過的,不止老奴,這殿中伺候的宮人們都聽到了。”


    說罷,轉頭對立在門口的幾個小太監招手:“你們幾個,過來,告訴陛下,上午太子殿下來的時候,陛下說什麽了?”


    兩個小太監弓著腰,手放於下腹,忙小跑著過來。


    同聲道:“迴皇上,皇上您說您身子乏得很,什麽大梁來使也好,李卿他們來了也罷,太子你便代朕全權負責吧,不必來迴朕了。”


    “哦……”景章帝並沒有想起來,但幾人都這麽說了,應該錯不了。


    張德生給一個小太監使了一個眼色。


    那小太監忙將溫在一旁的藥遞給張德生。


    張德生輕輕吹了吹,送到景章帝嘴邊:“陛下,這是方太醫開的藥,說您被毒丹藥掏空了身子,這藥可以慢慢解掉您身上的毒。”


    景章帝喉嚨唿唿了一聲,算是應了。


    張開嘴,讓張德生一勺一勺將藥喂進了嘴裏。


    ……


    此刻,大殿內,觥籌交錯,歌舞升平。


    淩恆與眾大臣頻頻舉杯,儼然他已是這北晉之主的樣子。


    可不知怎的,他總覺得大梁這位寧安郡主給他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大臣家眷們有幾人低著頭,竊竊私語:“那位寧安郡主為何蒙著麵紗?該不會是個什麽見不得人的醜東西吧?”


    另一人瞄了一眼李雙晚這邊:“不至於吧,醜東西會讓她來大梁丟人現眼?”


    “我也覺得,說不定是看中了咱們的太子殿下,此番帶她來,是來與我們北晉和親的。”


    “和親?那……”她看了眼自己身旁端莊大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乃是盛京城一等一才女的女兒一眼,暗暗磨了磨牙。


    一個隻會喊打喊殺的粗鄙女人罷了,哪能和她的女兒比。


    那人一見她冷了臉色,笑道:“哎呦,謝夫人,我胡亂猜的,當不得真,你別往心裏去啊。”


    也不看看自己男人幾品官,也敢肖想你的女兒成為太子身邊的寵妃,她承得起那個福澤嗎?


    淩恆的視線總有意無意地看向李雙晚。


    看著她與身邊的顧星言低低說話,眉眼全是笑意。


    看著顧星言往她碗裏夾菜。


    他有種莫名的煩躁。


    他也不知一個從未蒙過麵的外邦女子,他為何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李雙晚當作不知,對身旁的顧星言低語幾句。


    顧星言點點頭,請身後的宮人代為引路。


    李雙晚站起身。


    宮女伸出手正要扶李雙晚起身,手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麵紗。


    李雙晚臉上的麵紗刹那間翩然飛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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