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說黑衣人要活捉她,讓我們藏好了,她自己提著刀就去衝了出去。可,王妃已經沒有武功了,沒一會兒就被他們抓了,身上還被砍了數刀。”


    說到這裏,亦竹淚水止不住地流。


    “繼續。”


    亦竹抹掉淚,哽咽著繼續道:“是。正在黑衣人要押著王妃離開時,突然就從遠處躥出一幫帶著麵具的人,足有三四十人,他們的武功比黑衣人還要厲害許多,一過來,立即就把黑衣人全殺了。殺了他們後,就揚長而去。”


    “王妃和奴婢們怕還有刺客,顧不得害怕,就往迴跑,還好一路迴來都再沒遇到刺客。”


    淩恆目光沉沉地看著她,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她是否在撒謊:“你說有一幫戴著麵具的人?”


    “是。”


    “什麽樣的麵具?”


    “就木製的,什麽標致也沒有,光禿禿的一張麵具,隻露出一雙眼睛,還用兜帽遮住了頭。”


    “吳管家誰殺的?”


    “麵具人。”


    “黑衣人首領呢?誰割了他頭顱?”


    “也是麵具人。”


    “王府護衛呢?”


    “有幾個是被黑衣人殺的,還有些受了傷沒死的,被麵具人補了刀。”


    “你們身上的傷是怎麽迴事?”


    “黑衣人來綁王妃,奴婢和蘿曼二人上前去攔,被他們砍了一刀。他們還想殺了我們,好在這個時候麵具人突然來了,一箭把他們射死了。”


    “麵具人為何要幫你們?”


    “奴婢也不知道,王妃也不知道。王妃還問過他們是什麽人,為何要幫我們,可那些麵具人一個字也沒說,殺了人就走了。”


    淩恆問得極快,亦竹也迴答得極快。


    這是她們在迴來的時候,與李雙晚演練了無數次的。


    蘿曼問過為什麽要瞞著殿下,李雙晚讓她什麽也別問。


    兩個婢女最聽李雙晚的話,雖然心裏疑慮重重,但到底不再問。


    李雙晚太了解淩恆了,十年夫妻,他會問什麽問題,她都大致猜到了。


    亦竹死死穩住心神,哪怕心裏怕極了,也不敢露出分毫來,表現出來的,隻是因為今天的刺殺所帶來的害怕。


    淩恆多疑,哪怕她慢一拍,都有可能引起他的懷疑。


    淩恆鷹隼一般的視線轉向蘿曼,可這個丫頭好像隻負責哭,從頭到尾就一直在哭。


    “你呢?亦竹說的是不是真的?若有半句假話,本王定不輕饒!”


    蘿曼:“那,那些麵具人很,很兇,其中有一個人還想殺我們。”


    “那為何又沒殺你們?”


    蘿曼搖頭:“奴婢也不知道,那些麵具人把黑衣人全殺了後立即就走了,那個人一看同伴走了,也跟著離開了。”


    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淩恆就這麽靠在椅背裏,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擊,發出嗒嗒的響聲。


    如錘子重重地擊在二人的心髒上。


    他臉色陰沉,視線從兩個婢女身上流轉了數圈,不再開口。


    別看他平時表現得溫潤如玉,但這麽看著一個人的時候,壓迫感十足,雙眼中全是陰翳。


    亦竹緊緊絞著帕子,剛才的沉穩應對在此刻已是轟然倒塌,心裏的害怕如潮水一般,越湧越高,幾乎要將她整個淹沒,臉色發白,後背密密麻麻泌出了好幾身冷汗。


    蘿曼就更加了,她本就不擅長撒謊,跪在地上把自己哭成一個淚人。


    一盞茶後,淩恆終於出聲:“來人。”


    進來幾個護衛。


    “把她們帶下去,每人杖二十。”


    蘿曼哇的哭得更大聲了,王府的棍子她是知道的,二十杖會要了她們的命。


    亦竹嚇得臉色一片青灰,人雖這被護衛一左一右架著,但仍喊道:“王爺,奴婢們說的全是實情,您為什麽還要打我們?我們犯了什麽錯?”


    淩恆冷冷道:“犯了什麽錯?嗬,主子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作為下人卻隻是一點皮外傷,可見是躲在主子身後貪生怕死。本王沒下令將你們杖斃,已是看在你們主子的麵子上,否則就算死一百次也不為過!”


    吳管家簡直就是個蠢貨,不借機將這兩奴婢殺了,他就是死有餘辜。


    淩恆揮手下令:“拉下去,給本王狠狠地打。我看這府裏以後誰還敢護主不力,貪生怕死,這便是下場!”


    蘿曼與亦竹二人嘴裏被塞了破布,架了出去。


    這時,他派去勘察現場的司珀迴來了。


    所說的與亦竹二人的基本一致。


    殺他身邊的人,獨獨不動李雙晚主仆三人,淩恆自然而然地就往他那幾個好皇兄身上想。


    淩恆煩躁地一把將書桌上的筆墨紙硯掃落在地。


    短短幾天時間,青蓮和吳管家死了,護衛、暗衛也死了三十多人,可至今他都查不出一點頭緒。


    就連樂瀟院的兩個粗使丫鬟和管事婆子也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針對李雙晚。


    是太子,還是老二,老三,或者老五,老六!


    他們就如此見不得他把李雙晚娶進府嗎!


    淩恆臉色鐵青:“暗一。”


    暗一閃身出現在淩恆身後:“主子。”


    淩恆壓低聲音低聲吩咐,他要一個一個對付他們,要他們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暗一領命:“是。”


    而此刻,樂瀟院的主屋中,李雙晚緩緩醒來。


    她疲累交加,身上多處受傷,血流得有些多,又加之顧星言的一番話,身心俱創,強撐到城門口的時候,是真真正正地暈了過去。


    “水……”李雙晚聲音微弱,喉嚨如著了火一般。


    一個小婢女端著清水過來,將李雙晚扶了起來,又在她的身後塞了一個迎枕,這才將杯子遞到她唇邊:“王妃。”


    李雙晚知道她,是前段時間吳管家撥給她的人,環伺一周,她此刻確實在樂瀟院的屋中。


    所以,亦竹和蘿曼為何不在?


    她推開婢女的手:“把亦竹和蘿曼叫來。”


    小婢女噗通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雙晚心裏頓覺不妙,提高聲音:“沒聽見我的話嗎,把亦竹和蘿曼叫來。”


    小婢女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直搖頭。


    李雙晚腦子嗡的一聲,顧不得身上的傷火辣辣的痛,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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