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曼又想哭了,捏緊了李雙晚的衣袖:“王妃,這盛京城怎麽比西北邊境還可怕?”


    李雙晚摸摸她的頭:“怕了?”


    蘿曼縮著脖子,點點頭,慌又點點頭:“不怕,有王妃在,婢子一點也不怕。”


    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天子腳下,確實比西北可怕多了。


    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恆王府門口。


    李雙晚迴府時,不過申時,天還大亮著,這個時候她若再出去很打眼。


    她需得等到天黑。


    那個叫胡書翊的孩子,她必須得救下來,若是有可能,胡振方一家也得救。


    時間似乎過得極慢,李雙晚手中拿著賬冊,卻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孩子救下來容易,但把孩子送去哪裏呢?


    她沒有什麽萬全之策將胡書翊護下來,外麵是全城搜捕的五城兵馬司,爹娘不在盛京城。


    不可能將這個孩子放到鎮國將軍府交給二房,他們隻會綁了他到景章帝麵前邀功。


    而恆王府,更不能將他帶迴去。


    莊子上也不妥。


    李雙晚眼睛一亮,或許可以送去外祖家,讓外祖想辦法將孩子送到父親手上。


    前世胡首輔一家出事後,外祖傷心了許久。


    胡家一門女眷外祖母也暗中多有照顧。


    對,就這麽辦,那就等天黑吧。


    陳平匆匆進來:“王妃,徐福受不住刑,已經招供了。他做墨齋掌櫃這幾年貪汙了不少,不僅有一妻兩妾四子兩女,老父老母,以及二十五個下人,一處三進的宅子。還在他的府邸搜出了一萬兩的銀票,五百兩現銀,綾羅綢緞無數。”


    蘿曼瞪大了眼:“他貪了這麽多?”


    陳平看了她一眼:“是,墨齋這幾年的進項全進了這狗東西的口袋!”


    “京兆府怎麽判的?”李雙晚問。


    “判了秋後問宰,案子已經送去了刑部。他那一家子人也全部流放巫山關。”


    “秋後?還要讓他活這麽長時間?浪費糧食!”蘿曼忿忿道。


    李雙晚啪地一聲合上手上的書,對陳平道:“蘿曼說得對,浪費糧食。陳平,你把這話和京兆府衙門裏的人說說。”


    “是。”


    用晚膳時,陳蓉一邊布菜,一邊小聲道:“王妃,今天早上您走後,婢子看到一個婆子鬼鬼祟祟地進了您的屋子。”


    李雙晚抬眼看她。


    “她很小心,婢子瞧著她不懷好意,所以沒有打攪她。等她走後,婢子進來瞧過,發現您的香爐被動過。”


    李雙晚:“你做得很好,以後隻需像今天這樣盯著便好,注意保護好自己。”


    亦竹聽到這話臉色發白,這恆王府果然是人是鬼要盯著才知道。


    亦竹:“王妃,要不要告訴殿下?這些吃裏扒外的東西要害您?殿下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他們!”


    李雙晚搖頭:“不必。咱們沒有抓她個現形,也不知道她究竟在那些香裏動了什麽手腳,就算告訴了殿下也無濟於事。”


    亦竹深深地看了眼自家主子,總覺得主子反倒成婚後,尤其是從白馬寺迴來後就不再那麽信任殿下了。


    “阿蓉,你把香爐裏麵的東西拿紙包了,拿給你哥哥,讓他拿去莊子上給洛洛看看。”


    “蘇二姑娘懂?”亦竹詫異問。


    “她醫術極高。”


    屋內的兩個小婢女互看了一眼。


    又將寫了蘇洛要的幾樣毒物的紙給陳蓉:“把這也給你哥哥,讓他留心各處藥鋪有沒有這些東西,若有,不管價格幾何都買來。”


    “是,婢子記下了。”


    用了晚膳後,天終於黑了,李雙晚將兩個婢子打發出去後,立即換上一套輕便的黑色衣衫,想了想又將桌上的幾塊點心揣進懷裏,悄無聲息地從後門出了府。


    對於時時刻刻關注著樂瀟院的影來說,自然發現了李雙晚的動靜,他忙也跟了出去。


    在一處兩年前被抄家的廢棄宅子裏,李雙晚找到了蜷縮在角落裏的胡書翊。


    走近那孩子,孩子一臉驚懼地看著她,渾身都在微微發著抖。


    李雙晚從懷裏掏出點心遞到胡書翊麵前,柔聲道:“別怕,我是來救你的,是不是餓了?快拿去吃。”


    孩子咽了咽口水,分明是餓極了,可還是不敢伸手。


    李雙晚又將點心往前遞了遞:“拿去吃吧,你今天是不是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餓壞了吧?”


    李雙晚又將腰間的水囊接下來遞過去:“你放心,你祖父和我父親同朝為官,都認識。”


    然而,正在這時,突然身後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別動。”


    胡書翊剛伸出手準備拿,被這一聲冷喝嚇得渾身戰栗不止,嗚嗚咽咽的甚至哭出了聲。


    李雙晚心髒劇烈跳動,說不怕是假的,她重生迴來是為了複仇,可不能因為要救胡書翊把自己的命搭上。


    若真會如此,她不會救。


    沒辦法,人都是自私的,她首先要救的是自己和家人。


    李雙晚緩緩轉過身,當看到麵前這個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時,眼神便是一沉。


    除了因為這個男人他自個兒的脖子上同樣也被人架著一把刀外,還因為他這個人。


    李雙晚冷笑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竟是崔小侯爺。嗬,崔小侯爺,可真是好久不見啊!”


    隔了一世了,那句“抱歉,皇後娘娘,微臣無能為力。”猶在耳。


    崔景玉沒有想到會是她,瞪大眼狼狽地後退一步,就連脖子上因此被劃開一道口子也不乎,不可思議地看向她:“李雙,不,恆王妃,怎麽會是你?”


    “這句話不該是我問你嗎?”李雙晚對將刀架在崔景玉脖子上的影點了點頭,示意他將刀放下,“崔小侯爺不在西北,怎麽跑盛京城來了。”


    崔景玉收起了一開始的詫異,同樣冷笑一聲:“怎麽,這盛京城隻許你李雙晚來,不許我崔景玉來?而且,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得罪恆王妃了?”


    他抱劍於胸:“不是你李大姑娘看不上本世子,單方麵毀了婚約來了這盛京城嫁給恆王,讓本世子成了別人的笑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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