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言溪吃東西的時候,那些連接著玩偶的絲線發出微弱的光亮。


    像是在吸收著這些食物的營養。


    很奇妙。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是她以前見識太少了。


    那人形玩偶因為金言溪吃了東西,居然扭著頭,盯著白九凝。


    就那一個眼神,白九凝可以確定,它是有意識的。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難解釋。


    所以這金言溪到底是怎麽迴事?


    這玩偶又是什麽存在?


    “怎麽樣?你師姐說你不能吃,你不也能正常吞進去,隻不過吸收的方式與常人不同。”


    白九凝的手指按在他的脖子上。


    金言溪卻突然揮開白九凝的手,強行解釋道。“也許是因為我的身體被埋了這麽多年,已經修複改善過了。”


    他不想承認,從這一件小事上,都是師姐騙他的。


    金言溪寧願相信他的師姐是因為後麵有不得矣的原因,才會拋棄他。


    卻不想接受,從一開始就一切都是假的。


    他這一生,所剩下的快樂記憶並不多,他不想連這些都是假的。


    他接受不了。


    哪怕他恨他的師姐。


    白九凝也沒有與他爭辯。“行吧。”


    這下金言溪也沉默了,他隻是低著頭,啃那塊點心。


    白九凝也沒有心情看別人吃東西。


    而是轉過身去,閉目養神。


    “接下來我們還要做什麽?”金言溪可能也覺得剛才自己的聲音有些大,語氣有些不好。


    再問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心虛。


    白九凝良久沒有出聲,好像是在為剛才的事情在生氣。


    金言溪又問她。“你為什麽不說話?是為了剛才的話有生氣嗎?”


    可是白九凝卻是從袖中掏了掏,掏出一瓶藥來給他。“接下來,我們就先從治療你身上這個腐肉開始吧。”


    金言溪沒有想到,白九凝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是跟他說要治傷。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傷口處。


    原本這裏隻有一道被剖開的傷疤,後來是他自己日日夜夜折磨自己折磨出來的。


    這處傷,是他自己製造的。


    他也不曾想過,有一天自己要治療它……


    “不過你這裏腐爛的有點嚴重,隻能阻止你繼續擴散,防止你有一天全身上下全變成這樣,原本已經腐爛掉的,隻能清除掉。”白九凝將藥遞給他。


    “當然治不治,你自己選擇。”


    白九凝也不說,剛才她有沒有生氣。


    一切讓金言溪自己憑心感受。


    其實選擇治就是表明金言溪還想自己好,也攻克他容易一些;要是他自己都不想好了……那麽自然更困難一些。


    這是進一步的試探。


    金言溪看著白九凝手上的藥,發現好像自從他答應了白九凝的賭約後,他就陷入了一種非常被動的地步。


    治不治?


    這具身體的痛感已經在慢慢消失,他知道,有一天他會完全失去所有的感覺。


    變得如同活屍一樣。


    早晚的。


    也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你可以治,也沒有人說過要幫他治,或者說,也從來沒有在乎過他的身體如何。


    所以此時金言溪看著白九凝有些一言難盡。


    白九凝還不知道金言溪腦補了什麽。


    “那你覺得,我應該治嗎?”金言溪想不通就將問題拋迴給了白九凝。


    白九凝有些意外,他居然會問她。


    其實這也是一種示好的信號。


    白九凝想了想,置換自己的立場,以自己的認知,很認真的迴複了他。


    “如果我是你……我定然要治的。”


    “不論你的師姐是沒辦法才拋棄你,還是從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


    “你都不會想她,見到你這副慘樣吧?”


    “如果你的師姐是因為沒有辦法,見到你這樣會心疼,如果是有陰謀,那麽她隻會高興你這樣慘。”


    聽到白九凝的話後,金言溪好像突然想通了。


    “那麻煩你。”


    白九凝聞言笑了。


    還不算難搞。


    白九凝對他點頭,讓他靠近點,“能忍痛嗎?”


    她從袖中取出一套工具。


    從裏麵選了一把小刀。


    “我基本上沒有什麽痛覺。”大概是知道白九凝是想要先幫他處理他那些還腐爛的肉。


    白九凝皺眉。


    不是沒有處理過這些傷,隻是誇張到這樣的,的確是第一次。


    金言溪低頭看著白九凝毫無表情地處理他的腐肉。


    他以為是自己是沒有痛覺的,或者說痛覺比較弱,直到白九凝處理到尾聲時。


    金言溪突然大叫了起來。


    “啊……”好痛!


    白九凝卻一臉冷靜的按住了他,然後看著手上的位置,居然是無意勾到了其中一根奇怪的絲線。


    而人形玩偶也開始掙紮。


    它不能說話,隻是拚命地想掙紮出金言溪的腹部。


    白九凝一手就按住了金言溪。“這點痛都忍不住,還指望著找我報仇?”


    聽著白九凝冷笑聲,金言溪像是受了刺激似的,他給了自己一巴掌。


    白九凝聽到這巴掌聲,覺得好笑。


    這人還挺會控製自己的嗎。


    “你是不是能控製這地陵內的路?”白九凝邊幫他處理,邊與他說話,讓他轉移注意力。


    “嗯……”金言溪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還分神迴答她的問題。


    可是並沒有因為他疼,白九凝就停了下來。


    甚至……


    金言溪感覺到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會勾到那絲線,讓他疼。


    可是看她的表情,又好像她並不是故意的。


    但其實,白九凝就是故意的。


    這渾蛋之前可是也讓她吃不了苦頭,哪怕現在他答應與她的賭約,可是對待他這種人。


    白九凝怎麽可能憐香惜玉。


    “很疼嗎?”白九凝還一副關心他的模樣。


    “快好了,你再忍忍……”


    金言溪此時已經疼得全身無力,隻能嗯了一聲。


    白九凝看他這模樣,嘴角微挑,好在金言溪疼得也沒有時間觀察白九凝的表情。


    不然一定能發現白九凝的不對勁。


    而白九凝還在想,他可以改變地陵環境的事情。


    難怪那天那幾個人,說走迴頭路時,路已經變了呢,原來全是他搞的鬼。


    金言溪還想說話時,白九凝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緊接著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說話。


    “怎麽突然安靜了下來?”


    “就是,就連怪物都好像突然不見了。”


    “有我們幾個師父在,再多的怪物和陷阱也不怕。”


    看來這一隊實力很強。


    居然一路走到現在,還這樣自信。


    “你說這裏,真是什麽長生不老藥嗎?”那群人還在繼續說話。


    “難講,要真是長生不老藥,那再好不過,要是沒有,那仙人死前一定留下不少寶物在。”


    “而且還有那麽多門派的人來,那些都是人精,沒有好處,他們怎麽可能進來?”


    “仙人之事,每個門派的傳說都有不同,但能統一都往裏麵闖,定有好東西。”


    “管他是什麽好東西,搶了就是。”


    白九凝對著金言溪笑了一笑,這些人也挺有意思,還衝著寶貝來的,還什麽寶貝都成,來者不拒的意思啊。


    “我覺得這些怪物一定是有主人的,攻擊性太有針對性了。”


    這群人還是有聰明人。


    “我想了想,覺得有沒有可能我們這麽多人進來,就是一個陷阱?”


    “地陵那麽多年,怎麽也弄不開,現在卻突然被打開,誰都能進來。”


    “剛才一路上,看到多少人死在半路啊。”


    “難道這是西州皇室的陰謀?”


    “這恭瑜也是個會隱藏的,居然一直隱藏了自己的實力,還裝著禮讓各個門派,明明就有一爭之力。”


    “說不定就是她,這個女人陰險得很。”


    想不到他們居然將這個鍋推給了恭瑜。


    但是恭瑜也不算冤枉,畢竟這事也算是她引起來的。


    “不過剛才我們遇到幾波人,倒是聽說,遇到個瘋子,是北夢來的人皇。”


    “說是殺瘋了……遇到人就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


    “好多人被他打傷,我們倒是算是運氣好沒有碰到。”


    “一個大陸的人皇,居然為了個女人弄成這樣……也太沒出息了。”


    “但聽說他很厲害,還是樓月、浙風和浮音三人的徒弟,你們也知道這三人……”


    “啊……”


    白九凝的刀往裏麵不小心按了一點。


    金言溪沒忍住叫出了聲。


    “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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