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雪和澤蘭來的時候,其實已經聽說了,白九凝失憶。


    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徹底。


    這是對他們,完全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可想到畢竟她是死過一次了,能活下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按老人的說法,這是三魂七魄,失了一魂。


    半雪眉間流露出思慮之色,柔聲說道。“我們生是主子的人,死也是主子的鬼,一生不伺二主。”


    白九凝也不知道是信了沒,她掀開被子想站起來。


    半雪卻很緊張地上前扶住她,還跟她說。“主子,你現在可別亂動了。”


    “怎麽了?”白九凝挑眉,有些好奇,她之前覺得心口疼得像被針紮,像是誰揪著疼。


    但是睡了一覺,她現在已經覺得沒有問題了。


    身體上也沒有任何不適。


    “主子你現在懷了小主子,身體還虛弱。”半雪將情況告之了白九凝。


    這也是北辰臨淵吩咐的,實話跟她說。


    其實是北辰臨淵怕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將這個決定權交給她。


    半雪說完後,就看到白九凝的表情逐漸僵硬,她慢慢抬眸,連臉頰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


    她不是很又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麽?”


    “你懷了小主子!”半雪很認真,很嚴肅地又跟她說了一次。


    “我?”


    “懷孕了?”


    “誰的?”


    白九凝說完後,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雖然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很搞笑,但是她是真的懵了。


    主要是,她覺得懷孕這兩個字,離她太遙遠了。


    而且她……


    她還沒有做好,做母親的準備,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做好一個母親。


    但是……


    她真的懷孕了嗎?


    一個小生命?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沒有任何變化的腹部,既然有了,自然不能再拋棄,她應該會做一個好母親。


    盡自己所能,給予保護和愛。


    她不會讓自己成為恭瑜。


    “啊?”半雪也被白九凝問懵了。


    心裏想著,除了是北辰臨淵的,還能有別人的嗎?北辰臨淵能同意?


    然後白九凝也低著頭沉默了。


    ……


    與此同時。


    宮嬤嬤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就是個男寵。


    怎麽這麽短的時間,他就變了。


    不止是這一頭的白發,還有一身的氣場,已經完全不可與那會待在長公主身邊的侍君相比。


    甚至無法想象這是一個人。


    還帶著一批人進了大公主府,占據了主人的位置,現在大公主府內所有人進出都得聽他的。


    連之前女帝派來的人也被他關了起來。


    “說。”北辰臨淵眼神不善的瞟了她一眼。


    “至尊讓長公主進宮一趟。”宮嬤嬤嚇得跪在地上,說話的時候也是在顫抖。


    此時的宮嬤嬤很想念曾經的長公主府。


    那會長公主也好拿捏,她都能說上幾句長公主哪裏做不對,長公主也不與她計較。


    哪怕對別人不好。


    長公主對她這個奶娘還是不錯的。


    但是自從長公主落了水,性情大變後,對她不親近了,她也不敢亂說話了。


    現在還不知道從哪裏又冒出來這麽個男人。


    簡直就是讓她都想哭了。


    “要見長公主?”北辰臨淵冷笑了一聲,這是發現沒有人向宮裏傳遞消息,急眼了吧。


    他吊兒郎當的語氣仿佛是在開玩笑,細聽末尾幾個字又帶著冰冷的兇狠。


    宮嬤嬤隻敢低低地嗯了一聲。“代替呂公公的那位公公,還在府門外候著,我們不讓他進來,怕是不好吧。”


    北辰臨淵他神色懶散的靠著椅背,手中端著著個杯子,長腿交疊,輕蔑地勾唇。


    “你覺得不好?那宮嬤嬤覺得怎麽樣才好,要不我聽你的?”


    宮嬤嬤又連磕了兩個頭。“不敢。”


    “不敢,就去迴了他們,說長公主身體不適,進不了宮。”北辰臨淵將茶杯重重地拍在桌麵上。


    宮嬤嬤被這突然的聲響嚇了一跳。


    “還不動?是聽不動人話嗎?”他雙手環臂,一身戾氣。


    嚇得宮嬤嬤爬起來就跑,出了門,才發現腿軟得厲害,還是被小丫頭扶著出了大門,去迴複了那位公公。


    迴來的時候,正好碰到白九凝。


    白九凝是來找北辰臨淵的。


    她看到宮嬤嬤走路好像不太利落的模樣,她還關心了一句。“嬤嬤,這是怎麽了?”


    宮嬤嬤剛想向白九凝告狀,抬頭就看到某人,緩緩的走了過來,他站到白九凝的身後。


    也學著白九凝關心的語氣問了一句。“是啊,嬤嬤你這是怎麽了?年紀大了,腿不好?”


    他說話時,語氣惡劣,嘴角帶笑,看起來就像個惡霸。


    但威脅的意味很明顯,要是敢承認,他就打斷她的腿的意思。


    宮嬤嬤直接搖頭。


    白九凝這才注意身後的人。


    結果迴頭就看到他一頭的白發,她的瞳孔猛的放大,她猛地攥住北辰臨淵的手腕,聲音發緊。“你這是怎麽弄的?”


    北辰臨淵卻誤以為她這是嫌棄他變醜了。


    他沉默了一下。


    反問白九凝。“你會嫌棄我嗎?”


    “……”白九凝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什麽嫌棄?


    這個問題的重點,是這個嗎?


    “阿凝,為何不迴答我的問題?”北辰臨淵彎腰湊到白九凝的身邊,將白發的頭發,離得白九凝更近了一些。


    “阿凝是覺得我不好看了?”


    “那麽那天晚上你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你不是說我隻要多笑笑,還是好看的嗎……”


    白九凝沒有想到他不迴答她的問題,反而拋出這麽多的反問。“我沒覺得你醜的意思。”


    “我隻是關心你,想問問你怎麽弄成這樣的?”


    說完之後,她又實話實說道。“而且你這樣,一點也不醜,比之前還要好看,像個狐狸精的模樣了。”


    北辰臨淵怔怔凝視著她,半晌,才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笑。


    “這是為了阿凝,才會弄成這樣的,所以阿凝要為我負責。”


    白九凝一愣。


    這怎麽就和她有關了?


    早知道不要問了。


    白九凝表示很無語……


    向寧和向楓見狀,將其他人都趕走了,一下子,院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北辰臨淵拉著白九凝在一邊的秋千坐了下來。


    “阿凝,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一邊說一邊幫她輕輕地推了兩下,聲音溫柔。


    “沒有,而且我本來也沒有什麽事啊,可能當時暈過去,就是有了寶寶吧。”白九凝覺得現在她很好,很行。


    打個幾十個人都不成問題。


    感覺到白九凝對孩子的喜歡,北辰臨淵不幹涉。


    他對於這個孩子沒有過期待,有也可以沒有也行,隻要他的阿凝喜歡就好,不喜歡也聽她的。


    北辰臨淵站在白九凝的身後,手扶在秋千上,一臉的擔憂。


    但是最終他還是轉移了話題。“阿凝,比起絳雲,你是不是更喜歡我一些?”


    絳雲的話,北辰臨淵一麵想要去相信,一麵又……有些懷疑。


    他有點想聽白九凝親口說。


    “這對於你,很重要?”白九凝不是個喜歡隱藏自己感情的人,如果真的喜歡,又沒有顧忌,她很願意大大方方的告訴對方。


    她坐在秋千上,頭微微往後仰,可以清晰地看到北辰臨淵有些嚴肅的臉。


    “也不是那麽重要,隻是你曾經答應過我,如果真的要選擇喜歡一個人時,你會優先考慮我,所以我想問問你……你打算什麽時候對我負責?”


    北辰臨淵的最後一句話,把白九凝給逗樂了。


    “我對你負責?”


    北辰臨淵嗯了一聲。


    “你先騙我的錢,又……騙我上床,我人生的那麽多的第一次,都歸你了,你不應該為我負責嗎?”


    白九凝笑出聲來。


    小院內,微風吹拂。


    有人聲,有笑聲,很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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