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往日,這種消失,歐沐慈早就一口答應下來了。


    但,她想著虞秋晚之前跟她說的話,不免有些猶豫。


    虞秋晚可是再三囑咐過她,不讓她近期出遠門的。


    “侄女是不是不願意啊?”瞧見歐沐慈半天沒說話,歐天明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在,局促地搓了搓雙手,幹笑道:“我知道,我往日是有些做的不好的地方,也荒唐了一陣子,若是過往有什麽得罪侄女的地方,還請侄女不同我計較,你那兩個妹妹年紀也不小了,實在是耽誤不起了,就當時叔叔求你了,還希望侄女看在一家人的情分上,垂憐一二。”


    歐沐慈:“……”


    歐天明這話,相當於把歐沐慈架在了這裏。


    家裏本來就是歐沐慈主事,長姐為母,這種事情,她定然不能不管不問的。


    歐大人聽著歐天明的話,見他在小輩麵前,姿態放那麽低,也有些心酸,便略有些不悅地看向歐沐慈,沉聲道:“沐慈,你三叔都這麽說了,你就不要推辭了,正好你年歲也不小了,也給為自己打算打算了。”


    歐沐慈聞言,隻能尷尬一笑,“父親說得對,我記下了,屆時,我會帶著妹妹們出席的。”


    歐天明大喜過望,竟站起身來,向歐沐慈拱手作揖,“那我就在此,多謝侄女了,若是來日,你妹妹們得了個好人家,侄女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歐沐慈立即站起身來,“三叔言重了,本就是一家人,是自該做的,三叔這樣說,反倒是折煞我了。”


    歐大人看見歐天明確實比之前規矩了許多,滿意地道:“沐慈說得對,都是一家人,不要這樣,坐下來用飯吧。”


    歐天明這才一臉神清氣爽地重新坐下來。


    歐沐慈也跟著坐了下來。


    瞥了歐天明一眼,歐沐慈心想,隻是去個京郊,若是快的話,一日之內趕個來迴,也未嚐不可。


    而且,歐天明是她的親叔叔,應該不會坑害她才對。


    屆時,她再帶上宋時蘊給的護身符,應當不會有什麽事情。


    也不算是破了虞秋晚對她的囑咐。


    思及此,歐沐慈放下心來。


    歐夫人心裏卻忌諱著,虞秋晚之前說的話,拉著歐沐慈的手,就想說什麽。


    歐沐慈對上她的雙眼,知道母親想說什麽,微微一笑,對她搖了搖頭,示意歐夫人不必多言。


    歐天明如今一副要改頭換麵的樣子,歐大人本就護短,自然會相信和支持歐天明。


    女兒家的終身大事,也是最重要的。


    歐大人既然已經答應下來,那她們再說什麽,都是沒有用的。


    多說無益,何必浪費口舌。


    歐夫人卻還是很擔心,待吃完了飯,歐沐慈送她迴正院的路上,她皺了皺眉,低聲道:“你表姐不是說,不讓你出遠門嗎?”


    歐沐慈低聲一笑,“無妨,表姐方才派人給我送了一張護身符來,說是宋小姐的手筆,可以保我平安,到時候我會帶著出門,想來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更何況都是一家人,三叔有難,我們也得幫一把。”


    歐夫人倒不是多麽相信虞秋晚的話,她隻是不喜歡歐天明。


    前些年家裏的不安生,都是歐天明帶來的。


    如今他一句要改好,就得讓他們前赴後繼地,為他們一家籌謀,憑什麽?


    歐夫人越想越生氣。


    歐沐慈知道她在氣什麽,小聲地安撫著,自個兒倒是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平寧侯府中。


    宋時蘊吃完飯後,就迴到了雅軒,很快秋白就拿著管家送過來的禮單,給宋時蘊查看。


    “小姐,這是歐家方才送過來的禮單,東西已經一並收進了小姐的私庫。”


    宋時蘊接過來,看了一下那厚厚的禮單,禮物確實不少。


    霜重也跟著看了一眼,不由咦了一聲,“這些禮物,瞧著是給人做嫁妝似的,什麽紅綢、頭麵、布料、玉器,瞧著式樣,都是婚嫁時用的吧?”看書喇


    宋時蘊看了一下,確實是這樣。


    按說這些東西,尋常日子也會用,但這上麵的式樣,全是什麽鴛鴦戲水,龍鳳呈祥還有並蒂蓮等等。


    宋時蘊立即想起來,虞秋晚說過,歐家現如今是歐沐慈在管家。


    這禮品單子,應該是歐沐慈擬定的。


    瞧著都是婚嫁用的,說不定還是從歐沐慈的嫁妝單子裏麵摳出來的。


    宋時蘊又想起來,虞秋晚之前確實說過,據說歐家為了換宅子,公中的錢幾乎都用完了。


    這些,恐怕是歐沐慈以前給自己攢下來的私房體己,用來做嫁妝的。


    大約是因為歐夫人說的話不好聽,怕她生氣,歐沐慈才送了這些禮來。


    由此也看得出來,歐家恐怕真的是表麵光。


    “這人真是稀奇,送禮還把嫁妝給送過來了……”霜重不明就裏,還從未見過有人送禮是這樣的。


    宋時蘊將單子遞給秋白,淡聲道:“無論如何,都是別人一番心意,收起來吧。”


    秋白應了一聲是,將禮單接過去,收迴了宋時蘊的妝奩匣子裏。


    宋時蘊隨後,偏頭看了霜重一樣,“方才那話,你當著我的麵說說就算了,出去就不要亂說了。”


    霜重連忙行禮,“奴婢方才說話,就是沒過腦子,以後再也不敢了。”


    宋時蘊神色淡淡地道:“去吧。”


    霜重頓了一下,躬身退出了房間。


    秋白見此,走迴宋時蘊的身邊,輕聲道:“霜重就是嘴上沒把門的,心眼卻是不壞,做事也很認真。”


    宋時蘊嗯了一聲,“我知道,這不是也沒怪罪她嗎?”


    秋白看了看宋時蘊,但笑不語。


    心裏卻發現一個全新的認知。


    從前,宋時蘊對她和霜重,真的是太好了。


    以至於,她們倆都忘了,宋時蘊畢竟是侯府的小姐。


    在她麵前,還是得小心點,有點做女婢的分寸。


    宋時蘊也沒再跟她們說什麽,待秋白和春曉鋪好床後,她便躺下來準備休息。


    春曉留在屋子裏伺候,就睡在外間的軟塌上。


    宋時蘊連日奔波,確實有些累了,躺下來沒多久便睡著了。


    這一夜好眠,一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宋時蘊才自然醒過來。


    宋時蘊坐在梳妝台前,任由秋白和霜重,為自己梳妝打扮。


    她看得出來,秋白和霜重都比之前更加小心謹慎了一些。


    宋時蘊見此,倒也沒說什麽。


    收拾妥當後,宋時蘊換上天司局的弟子服,便坐上馬車,去往天司局。


    到了中午的時候,宋時蘊本想迴家吃飯的,但一出來,便見定國公府的馬車,在宮門外不遠的街道上等著,謝如故就站在旁邊。


    宋時蘊有些驚喜,提步走過去,訝異道:“你怎麽來了?”


    謝如故彎了彎唇角,“陛下讓我進宮陪他下棋,這會子剛散了,想著你快出來了,就在這等等你。”


    宋時蘊聞言,臉上的笑意淡了淡,“陛下倒是對你挺好的。”


    謝如故看了看她,道:“走吧,請你去吃飯。”


    宋時蘊猶豫片刻,沒拒絕。


    謝如故帶她去了鳳凰樓,吃了一頓大餐。


    晚些時候,待她迴到平寧侯府,謝如故又讓人送來了她的湯藥。


    接下來這兩日,宋時蘊便一如今日這般,過得挺悠閑輕鬆的。


    歐沐慈那邊,卻是忙得不可開交。


    她吩咐好工人後,第二天,工匠就將溫泉池子全部拆了,重新搭建。


    十多個工匠一起忙活,重新修繕的工作,倒是做的極快。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新的池子就重新建造好了。


    一如往常,工匠們將池子打掃幹淨,又放了一些溫泉水,泡了一夜。


    翌日一早,再將溫泉水放掉,整個池子便可以正常投入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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