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蘊是真的有些困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馬車搖搖晃晃的,讓她的頭控製不住地,往下倒。


    謝如故見此,伸手扶著宋時蘊的側臉,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宋時蘊原本還皺著眉,這會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這才睡踏實了。


    但沒多久,宋時蘊就陷入了夢境中。


    她又夢見了,父皇拿著劍,刺入她的心口。


    旋即,又將她分屍,四肢封禁於邙山四方。


    沒等宋時蘊反應過來,夢中的畫麵一轉,謝如故的麵容,再次出現在她麵前。


    就在宋時蘊心髒一縮,以為夢中的謝如故,又要對她做什麽的時候。


    謝如故手裏拿起的,卻不是刀劍。


    而是……


    她的頭顱。


    旋即,他又將宋時蘊封禁在四方的屍骨,取出來。


    下一秒,他便抬起頭來,仿佛看見了宋時蘊一樣。


    那雙眼睛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宋時蘊見此,不由一愣。


    這是什麽情況?


    沒等她想明白,她就聽見謝如故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鑽進她的耳朵裏。


    “時蘊,醒一醒——”


    宋時蘊倏地睜開眼,便對上謝如故的雙眼。


    她心髒立即漏跳了一拍,愣愣地看著謝如故。


    謝如故對上她這雙眼睛,微微一皺眉,半是試探半是玩笑地道:“你這是什麽眼神?該不會又做了什麽,我殺害了你的噩夢吧?”看書喇


    宋時蘊張了張嘴,還沒說話。


    謝如故又道:“二妹妹總是這樣想,我是真的會傷心的。”


    宋時蘊聞言,心裏莫名有些酸澀。


    她想起來在夢境中,謝如故最後看她的那個眼神。


    那眼神裏,滿是傷心痛苦,和……愛意。


    宋時蘊忽然覺得,她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


    還是說,她上輩子的記憶,有些缺失?


    在她的夢境中,謝如故是看著她的,也就是時玉公主的屍體……


    可是,他看著那樣的屍體,為什麽會流露出那樣的情緒?


    在她的記憶中,她上輩子和謝如故之間,明明沒什麽交集……


    可謝如故那個眼神……


    即便現在迴想起來,宋時蘊還是心痛。


    “怎麽這麽看著我?”謝如故見宋時蘊一直盯著自己看,眼神卻越來越不對勁,他不由皺起眉來,伸手探了探宋時蘊的額頭,“哪裏不舒服嗎?”


    宋時蘊聽著他的聲音,迴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沒事。”


    謝如故卻有些不相信,“真的沒事?”


    他盯著宋時蘊的眼睛。


    “你方才是又做夢了嗎?”


    宋時蘊還是搖頭,“沒有,就是睡迷糊了。”她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馬車是停下來了嗎?是到了涇川城嗎?”


    謝如故盯著她看,看得出來,宋時蘊的狀態有些不對勁。


    但是,宋時蘊沒有說。


    他也沒再追問。


    謝如故隻道:“到了,已經在城門口排隊,準備入城。”


    宋時蘊有些意外:“我睡了那麽久嗎?”


    謝如故嗯了一聲,“整整兩個時辰。”


    宋時蘊一頓。


    她掀起簾子,向外麵看去,便見涇川城就在眼前。


    旁邊排了兩條長長的入城隊伍。


    馬車走的是旁邊的特殊通道。


    黎泓正在跟前麵的城門守衛溝通。


    沒一會兒,黎泓就走了迴來,見宋時蘊正往外看,他便笑道:“小師妹,我們現在就可以進城了。”


    宋時蘊點點頭,“有勞師兄了。”


    黎泓笑著搖搖頭,讓宋時蘊坐好,他在馬車前麵坐下來,便再次驅動馬車,向城內走去。


    宋時蘊躍過車簾,看著馬車鑽進涇川城。


    她才放下簾子,望向謝如故,“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我還以為我才睡了一會兒。”


    宋時蘊揉了揉額角,嘟噥:“真是睡糊塗了。”


    謝如故沒拆穿她圓謊的動作,溫聲道:“隻是睡糊塗了嗎,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宋時蘊這會子倒是一臉乖巧地搖頭。


    謝如故看了看她,也沒追問,隻說:“等會兒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


    宋時蘊又點點頭,安靜又乖乖地拉著謝如故的衣袖。


    謝如故往下看了一眼,宋時蘊捏著自己衣袖的手。


    不知道宋時蘊做了什麽夢,但這次宋時蘊醒過來,好像對他更加依賴了。


    這倒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什麽夢,總歸應該不是什麽噩夢。


    謝如故思及此,眉心便鬆展開來。


    他掀起車簾,跟黎泓商量了一下。


    很快,馬車便停在一處酒樓。


    一行人先下了馬車,去用飯。


    黎泓一邊等著小二上菜的時候,一邊還在說:“等會兒吃完飯,小師妹,我們便去見涇川城的知府劉大人吧?”


    宋時蘊點點頭,“好。”


    白千裏聞言,長歎一聲,故作誇張地道:“希望這件事,能夠早點解決,我們也好早點迴去。”


    張騫雲吐槽道:“每次讓你出任務,都仿佛讓你上刀山下火海一樣。”


    白千裏笑:“那可不是嗎?每次出來,都沒什麽好日子過,我寧願呆在京城。”


    張騫雲毫不留情地道:“那你還進天司局做什麽?”


    白千裏眨眨眼,“還能做什麽,就是沒處可去,才去了天司局啊,這話你不是問過許多遍嗎,也不嫌膩得慌?”


    張騫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宋時蘊的目光,在他們之間穿梭片刻。


    旋即,她疑惑地看向黎泓。


    黎泓看見她眼底的疑惑,無奈道:“小師妹,世子爺,你們別理他們倆,他們倆就是這樣,每次見麵就拌嘴,出來就吵架,習慣就好。”


    白千裏聞言,對宋時蘊乖巧一笑,好像剛才跟張騫雲吵架的人,不是他一樣。


    張騫雲沉著臉,一副不想理會白千裏的模樣。


    宋時蘊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們倆。


    張騫雲和白千裏,算是天司局的外門弟子。


    以往宋時蘊還是時玉公主的時候,和他們倆基本上沒接觸過。


    她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性子,竟然這麽……有意思。


    她還以為,天司局內外的人,都像是張真人一樣,老成沉穩。


    張騫雲和白千裏,就像是兩個冤家一樣。


    接下來的時間裏,宋時蘊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


    從等菜上桌,到用飯席間,他們倆時不時地就能夠掐上兩句。


    張騫雲比白千裏沉穩點,似乎很看不上白千裏這吊兒郎當的樣子,時不時地就想懟兩句。


    白千裏也不讓他,兩個人經常一句頂一句地,就吵起來了。


    這種情況,黎泓早就司空見慣了。


    換作平時,他根本懶得搭理張騫雲和白千裏。


    但此次還有宋時蘊和謝如故在。


    黎泓瞥了瞥宋時蘊和謝如故,輕咳一聲,警告地看向張騫雲和白千裏。


    “我說你們倆,差不多得了,小師妹和世子爺還在這裏呢,你們倆就別給天司局丟人了。”


    聞言,張騫雲一噎,將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他歉然地看了看謝如故和宋時蘊,便低下頭繼續去吃飯,沒再吭聲。


    白千裏卻笑了笑,“大師兄,你早就應該管管他了,他若是不來嗆我,我也懶得跟他說話啊。”


    張騫雲聞言,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但還是沒去理會白千裏。


    倒像是把黎泓的話,記在了心裏。


    黎泓見此,瞥了白千裏一眼,無奈道:“你就收了神通吧,老實點,別再鬧了。”


    白千裏撇撇嘴,但接下來,倒也沒再說什麽。


    由於白千裏和張騫雲成功閉嘴,這一頓飯還算是順利地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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