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故站在人群中,看著被眾人包圍在中心,聽著眾人一聲聲道賀,如花團錦簇烈火烹油般的宋時蘊,他卻無聲地皺了皺眉。


    仔細看,他的神色中,甚至還有一絲無法言喻的悲傷。


    宋時蘊察覺到,有人一直在看自己。


    她看過去時,便看見謝如故站在人群之外,靜靜地看著自己。


    見她看過來,謝如故對她笑了笑,神色如常,倒是沒什麽。


    但不知道為什麽,宋時蘊看見他那雙眼睛,心裏總有一絲悶痛。


    她不知道那情緒,是怎麽來的。


    但是,被張真人收徒,也並沒有讓她多麽高興。


    她很快便從包圍她的人群中走出來,拉上謝如故,率先離開了思君堂。


    其他人看著他們倆手拉手,相攜離開的背影,想起來謝如故和宋時蘊之間的傳聞,不由望向宋思文和虞秋晚,曖昧地一笑,倒也沒去阻攔。


    與此同時。


    皇上在張真人和周真人的陪同保護下,已經上了迴宮的鑾駕。


    他特意將張真人留在自己的身邊。


    張真人知道皇上大約是有什麽想要跟他說的。


    但上了鑾駕後,皇上便閉著雙眼,仿佛真的累了,在小憩一般。


    一直沒有說話。


    張真人琢磨不透這位當今的人皇,在想什麽,隻能保持著靜默,如同一個不存在的透明人一樣,低頭按照皇上的恩賞,坐在馬車的側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張真人以為,皇上會一路休息著,迴到宮中,不會再說話時,皇上的聲音忽然在馬車內響起。


    “真人對這個徒弟可還滿意?”


    聞言,張真人麵向皇上,低頭欠身:“二小姐天資非凡,又蒙陛下下旨,臣自然是不勝歡喜。”


    皇上睜開眼來,望著他,似笑非笑:“是嗎?方才看見真人,似乎並不想答應,朕還以為,真人是不想收這個徒弟。”


    張真人幹笑,“怎會?隻不過,二小姐天賦非常,臣恐怕教導不力,誤了二小姐這個好苗子罷了。”


    皇上聞言,揚了揚眉,意味深長地道:“哦?她的天賦,就那麽好?”


    張真人低頭:“正是。”


    皇上笑了笑,忽然問:“那比之時玉呢?”


    張真人一愣,“時玉公主?”


    皇上看他,“真人以為,是宋二小姐的天賦好,還是時玉的天賦更好?”


    張真人實在是搞不懂皇上為什麽要這麽問,但還是不得不迴答,“時玉公主乃是星宿轉世,無論如何,旁人自然是無法和時玉公主比擬的,二小姐天賦雖好,但也難以望其項背。”


    皇上淡淡一笑,眉眼間的興致,頓時也淡了許多,“是嗎?”


    張真人:“正是。”


    皇上卻歎息道:“可惜,星宿轉世的命格,不是誰都能擔得起,天地間唯有人皇,可擔起這樣的命格,若非如此,她也不會早逝。”


    張真人聞言,隻當皇上是心疼女兒,他也不好接話,隻能附和:“公主是為龍脈而亡,也算是天命所歸。”


    皇上聞言,沒再說什麽,隻是定定地向那層層交錯的車簾外看了看。


    眼神,卻是透過車簾,不知道看向了什麽地方。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閉上眼,仿佛假寐。


    張真人見此,悄然地鬆了一口氣,心想,伴君如伴虎,這話一點都不假。


    不過,仔細一迴想……


    他怎麽感覺,皇上方才說起時玉公主那些話,有些奇怪?


    可以說是,心疼公主早逝。


    也可以說是……陰陽怪氣。


    張真人狐疑地皺了皺眉,飛快地瞥了一眼閉目養神的皇上,又想,可能是他多慮了。


    陛下愛重公主,朝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公主的死,對陛下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陛下甚至為此輟朝七日。


    那話定然是心疼公主罷了。


    同一時間。


    宋時蘊和謝如故從思君堂出來,謝如故看了看她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彎了彎唇角,調笑道:“二妹妹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聞言,宋時蘊頓時愣在原地。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帶謝如故去哪兒。


    隻是方才突然覺得,她應該帶謝如故離開。


    謝如故站在人群外的樣子,讓她很不舒服。


    “怎麽不說話?”


    見宋時蘊一直站在那裏發呆,謝如故皺了皺眉,抬起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還是不舒服嗎?”


    他還以為,宋時蘊是在馬車上的情況,還沒有好轉。


    宋時蘊聞言,迴過神來,抿了一下唇角,她抓住謝如故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道:“沒事。”


    謝如故盯著她,“那怎麽不說話?”


    宋時蘊頓了一下。


    旋即,她眉梢一挑,打趣道:“我隻是在想,世子方才似乎並未向我道賀?”


    謝如故揚了揚眉,才不相信宋時蘊這話。


    但他還是順著宋時蘊的話,說道:“有那麽多人向你道賀,也不差我一個。”


    宋時蘊盯著他的演技,“那如若就差你一個呢?”


    這下,輪到謝如故一愣。


    咄咄逼人地,變成了宋時蘊,“怎麽,不好迴答嗎?”


    謝如故彎了彎唇角,笑道:“二妹妹這是跟我撒嬌呢?”


    宋時蘊:“……”


    她就說,是她低估了謝如故不要臉的程度。


    方才真是她一時間昏了頭,竟然覺得謝如故站在人群外,有些孤零零的。


    她瞬間鬆開謝如故的手,就要轉身離開。


    謝如故卻反扣住她的手,輕笑:“逗你的,二妹妹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計較。”


    宋時蘊轉頭看他。


    還沒說話。


    謝如故望著她的眼睛,忽然道:“祝賀你。”


    宋時蘊一頓。


    謝如故重複道:“二妹妹,恭喜,隻要這一切是你想要的,我便祝賀你,得償所願。”


    這話……


    有點怪怪的。


    宋時蘊訕訕地道:“道賀就道賀,怎麽被你一說,不像是道賀,反而像是挖苦我?”


    謝如故哭笑不得,“我這是真心實意地道賀,哪裏挖苦你了?”


    宋時蘊胡攪蠻纏道:“算了,反正我不跟你計較。”


    謝如故失笑地搖搖頭,很是配合地點點頭,“是是是,多謝二妹妹大人不記小人過。”


    宋時蘊都被逗笑了,“好了,真不跟你計較了,我們先去學堂吧,快聽學了。”


    謝如故點點頭,也沒再揪著不放,便和宋時蘊一道,迴了他們之前聽學的課堂。


    他們迴去後不久,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迴到課堂上。


    一上午的課程結束後,下午便沒課了。


    宋時蘊和謝如故宋思文虞秋晚四個人一起,離開了國子監。


    虞秋晚站在國子監門口,便和宋思文分開了。


    宋思文眼巴巴地,目送著虞秋晚上了虞國公府的馬車。


    見他舍不得挪開目光,宋時蘊揶揄道:“大哥若是實在舍不得長嫂,不如親自去送長嫂迴家吧?”


    宋思文聞言,差點脫口就同意了。


    但是……


    他及時刹住車,幹笑道:“還是不去了……我和秋晚快成親了,這時候去送她不好……”


    畢竟,他們倆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


    傳統習俗是,新婚前,他們就不該見麵的。


    如若見麵的話,對兩個人未來並不好。


    宋思文之所以舍不得虞秋晚,是因為虞秋晚從明日起,就不會來國子監了


    原因就是,為了避諱這種說法。


    他自然也要避諱一點。


    宋時蘊看見他那依依不舍的樣子,失笑地搖搖頭。


    宋思文見她和謝如故,都調侃地看著他,他尷尬一笑,“好了,時蘊……我們先迴去吧。”


    謝如故聞言,便望向宋時蘊,“先和大哥迴去吧,稍後我讓人將湯藥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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