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遠當然知道,宋思文這話有多勉強。


    宋思文卻對他一笑,又道:“爹,你就別問了,時蘊和如故兄的事情,就讓他們倆自己去處理唄。”


    宋清遠看了看宋思文。


    頓時就明白過來,宋思文怕是有心撮合宋時蘊和謝如故。


    但沒告訴他,一直瞞著他呢。


    宋清遠並不願意,讓女兒去攀龍附鳳。


    定國公府的門第太高了。


    如若隻是一個國公府也就算了,偏偏謝如故的母親是衡陽大長公主。


    論起輩分,謝如故和當今陛下,還是表兄弟。


    這哪裏是他們如今式微的平寧侯府,高攀得起的?


    宋清遠思及此,不由皺了皺眉。


    宋時蘊卻在此時站起身來,“湯藥既然送來了,我便先去服藥,湯藥若是放涼了,就不好喝了。”


    語畢,她便向楊氏和宋清遠福了一禮,轉身走出去。


    秋白見此,慌裏慌張地向在座的人,行了一禮,匆匆地跟著宋時蘊離開。


    宋清遠見此,皺了皺眉,旋即望向宋思文,直言道:“思文,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宋思文一臉茫然地笑,“父親的意思,我怎麽聽不懂?”


    宋清遠拉下臉來,“我的話是什麽意思,你還不清楚嗎?我是問你,定國公府世子爺和時蘊,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宋思文聞言,嘿嘿一笑,“是這件事啊,父親母親不知道,之前衡陽大長公主,也請時蘊幫過一個忙,她還挺喜歡時蘊的,時蘊和如故兄來往便多了起來,我看如故兄的意思,是真心喜歡時蘊,時蘊也不討厭他,若是兩廂情願,那不是一件美事嗎?”


    楊氏和宋清遠聞言,對視一眼,兩個人俱是有些不太讚同地皺了皺眉。


    宋思文見此,又補了一句,“父親母親,這件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考慮吧,時蘊的性子你們也看出來了,若是你們強行讓她拒絕誰,嫁給誰,她都不會同意的,倒不如順其自然。再者,定國公府還未說什麽,我們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宋思文直言道:“實不相瞞,父親母親,在我心裏,隻要時蘊想,她配得上任何人,咱們也不必替她擔心,她自是心裏有數的。”


    宋清遠和楊氏,沉默下來。


    兩個人還是不太讚同宋思文的話。


    但他們倆都清楚,宋思文說得對。


    就算他們想要給宋時蘊安排什麽道路,若是宋時蘊不喜歡,她也不會按照他們安排好的路線走。


    到時候,反而鬧得不愉快。


    算了。


    宋時蘊心裏有分寸,就讓他們先相處著吧。


    楊氏思及此,安撫地拍了拍宋清遠的手背,讓宋清遠不要和宋時蘊計較,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宋清遠便沒再說神峨眉。


    宋時柔看了看他們,卻悄然離開了位子。


    另一邊。


    宋時蘊和秋白已經走到二門旁邊的抱廈。


    謝如故那邊不知道有什麽事情,隻派了身邊的小廝,讓人將湯藥送過來。


    湯藥放在食盒裏麵,還用厚厚的錦緞包裹著。


    宋時蘊來時,湯藥還冒著熱氣。


    小廝將湯藥遞給宋時蘊時,還給了宋時蘊一包蜜餞,不忘笑嗬嗬地說:“這是我們家世子爺,特意給小姐準備的,是宮內的蜜餞,據說是最好吃的,世子爺還說了,這權當是給二小姐解解饞。”


    宋時蘊聞言,揚了揚眉,將油紙包接過來,“東西我都收下了,迴去後,替我跟你們世子爺道一聲謝。另外跟你們世子爺說,若是要送湯藥,總得自己來,才夠誠心。”


    說好了一頓不落的。


    這才第二次,就食言而肥。


    小廝尷尬地一笑,連忙替自家公子解釋,“世子爺是臨時被叫進了宮,陛下說想他了,讓他陪著說說話,世子爺這才吩咐小人將湯藥送過來的,小姐有所不知,這湯藥可是我們家世子盯著熬了一個時辰呢,本來世子爺是真的想要自己送過來的,這不是趕巧了嗎?”


    宋時蘊也不過是半開玩笑,但聽見小廝這麽說,她臉上的笑意便淡了淡。


    陛下……


    請謝如故去說話?


    宋時蘊本能的,對當今這位陛下沒什麽好感,她略點點頭,淡淡地道:“我知道了,你先迴去吧。”


    小廝摸不清楚宋時蘊的脾氣。


    不知道他怎麽解釋一番後,宋時蘊好似更生氣了。


    他也不好繼續追問,便訕笑地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目送他走遠後,宋時蘊才端起湯藥來,待溫度差不多時,一口喝了下去。


    旋即,她便苦得皺起小臉,拿起一顆蜜餞,就吃了下去。


    是宮裏的上好蜜餞,確實很甜,是宋時蘊喜歡的味道。


    甜膩膩的味道,很快便在口腔裏蔓延開來,仿佛將一切的苦味,全部壓了下去。


    宋時蘊眉心鬆開來,包好剩下的蜜餞,便跟秋白說,“我們迴去吧。”看書溂


    秋白應了一聲是,跟在宋時蘊轉身往大廳的方向走。


    但她們倆一轉身,便見宋時柔走了過來。


    一看見宋時柔,宋時蘊就知道她要說什麽,她低聲吩咐道:“秋白,你去旁邊等我。”


    秋白看了宋時柔一眼,便躬身離開。


    不多時,宋時柔便走到了宋時蘊麵前。


    她望著宋時蘊,便憂心忡忡地道:“二姐姐……”


    宋時蘊微微一笑,“是為了定國公世子來找我的嗎?”


    宋時柔頓了一下,詫異地道:“二姐姐知道我為什麽而來的?”


    宋時蘊淡笑,“我知道。”


    宋時柔一聽這話,就知道宋時蘊還是將自己之前的話,聽了進去。


    可這樣一來,她更加不解。


    “二姐姐既然記得我的話,為什麽還是和世子爺走得那麽近?”


    宋時柔皺了皺眉,低聲道:“我並非不想看見二姐姐嫁得好,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我接連做過一場場噩夢,我總覺得,世子爺好像要對姐姐不利。”


    宋時蘊了解她的心思,伸手拍了拍宋時柔的手背,“我知道,我也沒懷疑過你的用心,但夢境終歸是夢境,現實總與夢境有所不同。”


    宋時柔咬了咬唇,“可是,我的夢境……”


    好像都會變成真的。


    就像是她之前一樣,夢見自己溺水。


    不多久,她確實差點死在水中。


    她總覺得,這是一個暗示。


    如若是真的……


    在她夢境中,宋時蘊會死在謝如故手裏,那便也會變成真的。


    宋時柔一想到這種可能,心裏連日來都不太安寧。


    自從知道宋時蘊和謝如故一同出了遠門,她就一直提心吊膽地。


    她怕宋時蘊出什麽事情。


    現如今宋時蘊平安歸來,她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宋時蘊卻又和謝如故走得那麽近。


    這讓宋時柔更加擔心。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宋時蘊握住宋時柔的手,望著她的眼睛,微微一笑:“但我相信他。”


    “二姐姐?”宋時柔不由一怔。


    宋時蘊淡笑,“有時候,與人相處看的是一種感覺,我相信一個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想讓我吃苦的人,不會害我。”


    “我信命,但更信自己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的。”


    她微微用力,捏了捏宋時柔的手,語氣溫和但堅定。


    “時柔,你相信我。”


    宋時柔呆呆地看著宋時蘊。


    她看得出來,謝如故對宋時蘊來說,確實足夠特別。


    她不太明白,宋時蘊為什麽會這麽相信謝如故。


    但是,她願意相信宋時蘊。


    宋時柔感覺,連日來壓在自己心上的一塊大石頭,被搬開了,她舒了一口氣,道:“二姐姐說得對,我應該相信你。”


    宋時蘊那麽厲害,肯定不會有什麽問題。


    宋時柔覺得,最近自己真是著相了。


    宋時蘊對她笑了笑,從油紙包裏,拿出來一顆蜜餞,塞到宋時柔的嘴裏,旋即燦然一笑,“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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