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布點點頭,便乖乖地走到汪京身邊,一手掰開汪京的嘴,一手將湯藥灌了進去。


    一碗湯藥下去不久,汪京身子便猛地一抽,吸上來一口氣,身子急促地顫動起來。


    宋時蘊快步走過去,探了一下汪京的脈息,便抽出兩根銀針,快速地刺入汪京的心口和百會。


    汪京身子的顫動,這時候才稍稍地停下來,他眼皮微微動了動,像是翻了個白眼,過了一會兒,才勉強睜開眼來。


    眼神裏滿是混沌和茫然。


    宋時蘊盯著他,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汪京?”


    她試探地喊了汪京一聲。


    汪京下意識地向她看過去,目光才逐漸變得有焦距起來。


    他望著宋時蘊,恢複神智後,眼神便猛地一沉,一下子便認出來。


    眼前的人,就是他之前在山坳中,遠遠看見的女子。


    正如他猜測的一樣。


    那天在山坳中的人,果然是天司局的人。


    而他也果然是被宋時蘊等人看見了。


    要不然怎麽解釋,天司局的人突然上門查訪?


    汪京思及此,有些慶幸,自己反應足夠快,想到禍水東引。


    但又有些後悔,自己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他就應該早些解決這個事情。


    “看樣子,是徹底醒了。”


    宋時蘊看著他的眼神變化,就知道他在想一些有的沒的。


    她在汪京身邊蹲下來,盯著汪京的眼睛,“既然已經清醒了,也不枉費我費了這麽大的力氣,李家費了那麽好的藥材。不過既然醒了,那我們便該聊聊正事了,汪大長老。”


    汪京當然知道宋時蘊口中的正事,是什麽事情,他掙紮著想要起身。


    宋時蘊卻一根銀針,刺入他的穴道。


    汪京身子頓時一僵,隻能保持著這種僵硬的姿勢,半躺不躺地靠在幹草團上。


    汪京望著宋時蘊的臉色,也就冷了下來,“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宋時蘊微笑,“大長老不是應該認識我嗎,那天晚上,大長老在西平官道附近的山坳裏,應該已經看見了我才對,還需要我向大長老做自我介紹嗎?”


    汪京一噎。


    他倒像裝作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他不想,宋時蘊說得倒是直白。


    汪京嘴角往下壓著,沉默不語。


    宋時蘊輕輕一笑,“汪京,你現在已經落到天司局手上了,若是好好配合,也許還能保住你這條命,隻不過廢了你的修為,但你若是不配合,你長生不老的癡心妄想的夢想,可就徹底破滅了。”


    汪京臉皮一抽,死死地盯著宋時蘊,兩隻眼裏恨不得噴出劇毒,一下子將宋時蘊給融化似的。


    宋時蘊看了他一眼,卻是絲毫不懼,“大長老這些年為了長生不老,用了不少法子,自然也殺了不少人,在這榆陽縣的地界上,我倒想知道,大長老之前是怎麽掩人耳目,躲開眾人視線的?”


    汪京不知道她為什麽這麽問,也不願意迴答,便保持著沉默。


    宋時蘊見此,微微一笑,一抬手,一根銀針就落在汪京腿上的腐肉上。


    那裏有一個加大痛感的穴道。


    銀針剛一落下去,汪京渾身的肌肉,便不受控製地,猛地抽搐起來。


    “啊!”同一時間,他脖子一仰,額角和脖子上的青筋立即就爆發出來。


    聽著他那一聲慘叫,宋時蘊麵上依舊帶著笑,隻是眼神確實冰冷的,笑意未達眼底。


    一旁的雷山等人,都被宋時蘊這突如其來的模樣,給嚇傻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直到謝如故對他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出去。


    雷山才愣愣地提步走出去,走到門口時,他還不由得迴頭看了宋時蘊一眼。


    宋時蘊緊盯著汪京,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雷山靜悄悄地走出去,踏出房門後,還不忘將柴房的門帶上。


    屋子裏頓時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隻有汪京那痛苦的,低聲的吸氣聲。


    宋時蘊蹲在那裏,沒有任何表示,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汪京,波瀾不興。


    汪京被她那眼神盯著,心裏莫名有些恐懼。


    加上身體上劇烈的疼痛,讓他實在是受不了。


    汪京吸著氣,控製不住地,先跟宋時蘊服了軟。


    “你,你想問什麽,我,我都告訴你,你,你……隻要你給我一個痛快……”


    他實在是疼得受不了了。


    本來全身上下腐爛和撕裂的疼痛,就足以讓他承受不住。


    宋時蘊那一根銀針下去,仿佛將原本的疼痛,擴大了數倍,乃至數十倍。


    這非人的折磨,他是一點都承受不住。


    宋時蘊聞言,才滿意地一笑,“方才就這麽說,不就好了嗎?”


    汪京一噎。


    疼痛也讓他沒辦法思考和控訴宋時蘊。


    宋時蘊再次開口:“好了,現在先迴答我,之前你是怎麽做到掩人耳目的,榆陽縣的世家之內,是不是還有你的人?”


    汪京頓了一下,沒有立即迴複。


    宋時蘊見此,一抬手,又拿起來一根銀針。


    汪京頓時慌了,立即道:“我,我說,我說……其他世家的外門弟子內,確實是有我的人……每個世家門派,輪值在監察寮外圍的人,都是外門弟子,我私下裏找人收買了他們,跟他們稱兄道弟,然後又控製了他們……讓他們為我做事,所以這件事一直沒被發現……”


    宋時蘊眯起眼來,“僅是一些外門弟子,就可以讓山坳內的一切,都不被人察覺?”


    汪京倒吸著氣,顫抖地道:“那地方我做了陣法,而且我做事情很小心,一直沒被人發現過……”


    宋時蘊聽見這話,便揚了揚眉,“做事很小心?在西平官道上,留下那麽多的屍塊,也叫很小心?”


    汪京聞言,噎了一下,勉強地穩住唿吸,忍不住為自己辯駁,“不,我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我,我控製白毛僵為我在附近村莊和山頭抓一些獵戶,不是一次兩次,每次都做得很小心,而且間隔時間很長……”


    汪京確實是一個小心的人。看書喇


    他之前控製白毛僵殺人的時候,都是瞄準那些,在附近的獨身獵戶,或者是家裏沒什麽人的村夫。


    這類人身強力健,基本上日常生活都要自己負責,需要在官道和附近山道跑來跑去。


    如若失蹤的話,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有人幫忙報官。


    即便有多管閑事地報了官,官府大概率也會當成,是他們在上山砍柴,或者是出外的時候,發生了意外,根本不會怎麽用心調查。


    而且,他每次控製白毛僵殺人之後,都會親自負責掃尾。


    他每次殺人捕食生靈,都是在半夜,官道上沒有人的時候才出手。


    而他每次,都會操控白毛僵,將屍體全部吃掉,一點都不剩。


    因為,這樣也可以增加白毛僵修煉的速度,對汪京來說,是一舉兩得。


    而在白毛僵將屍塊全部吃掉後,他會去現場掃尾,把血跡清理幹淨。


    “那麽,為什麽西平官道這次,會出現意外?”宋時蘊聽到這裏,感覺有一絲不對勁,她不由皺起眉來。


    汪京眼裏更是透著疑惑跟憤怒,“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這次我本來隻是想讓白毛僵,去殺一個人,因為我的軀體,再次開始衰老……”


    他必須換身軀,才能阻止衰老的痕跡,也防止旁人發現他的異樣。


    所以,他就如往常一樣,安排白毛僵去捕食一個生靈迴來給他。


    但誰知道,白毛僵好像失控了一樣,把路過西平官道的敬元義等人,全部殺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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