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鶴瞥見謝如故這無禮的舉動也沒說什麽,幾個人前後一起進入客房。


    謝如故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來。


    李雲鶴自然而然地走過去,在另外一側的太師椅上坐下來。


    剩下一個周真人,站在那裏,頗有點手足無措的意思。


    他尷尬片刻,索性將旁邊的圓凳子搬過來,在他們倆對麵坐下來。


    幾乎是周真人這邊剛坐穩,謝如故便沉沉地開口,“今晚的事情,是你特意安排的?”


    周真人一頓,有些茫然地望向李雲鶴和謝如故,不太明白這話。


    可是,謝如故和李雲鶴之間,心照不宣。


    李雲鶴沒有立即迴答,而是對外麵喚了一聲。


    旋即便走進來個小丫環。


    他吩咐丫環,去準備一些茶點。


    小丫環躬身退出。


    李雲鶴見她走出去後,才慢悠悠地開口,“世子爺是這麽認為的?”


    謝如故沒有說話,那神色顯然在說,不是這樣,還能如何?


    李雲鶴卻淡淡一笑,“我可沒有這通天的本事。”


    謝如故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是嗎,可我怎麽覺得,李家主確實手眼通天?若不是李家主的謀算,今晚這些事情,便都不會發生,我倒是覺得,如今我們的每一步,都在李家主的計劃之中,隻是不知道李家主肯不肯,把自己的計劃,告訴我們。”


    周真人聽著這話,愈發聽不明白了,他張了張口,不敢貿然插嘴。


    但忍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輕聲開口詢問:“那個……世子爺,李家主,你們倆在打什麽啞謎啊?你們是知道的,周某著實沒什麽本事,腦子也算不上聰明,你們這麽說話,我是真的聽不懂——”


    周真人自嘲地苦笑。


    謝如故似笑非笑地望著周真人,隻是這笑意未達眼底,“忘了同周真人說,周真人或許並不知道,我和時蘊今晚之所以去那山坳查看,是李家主的提議,而後李家主又吩咐了李家上下,放我們出門,所以才無人知曉,事後李家主又通知了周真人趕去相助,周真人覺得,這些事情,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周真人並不知道裏麵的蹊蹺。


    聽到這,才明白過來。


    他在心裏將謝如故的話過了一遍,越想越不對勁,不由望向李雲鶴,遲疑地問:“莫非李家主早就知道這一切會發生?”


    謝如故笑了,“是啊,我也覺得,李家主若非神人,那就隻有一個可能。”


    他瞥了李雲鶴一眼,那眼神冷得驚人。


    隻有一個可能。


    會是什麽可能?


    無外乎就是,這一切都是李雲鶴安排的。


    周真人都聽出來謝如故想要說什麽,李雲鶴自然不可能聽不出來。看書喇


    說實在的,周真人也有些疑惑,李雲鶴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


    他忽然想起來,謝如故和宋時蘊之前好像就懷疑過,當地玄門或許有人就是邪修,或又是與邪修聯手。


    那麽……


    這個人該不會是李雲鶴吧?


    周真人驚詫又戒備地盯著李雲鶴,神色之中滿是審視。


    李雲鶴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卻一副好像什麽都不知道,又好像一起了然於胸的淡定,他不但不迴答,反而向謝如故問道:“世子爺覺得,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謝如故直截了當,“未必不可能。”


    李雲鶴這才淡淡一笑,“若是我真的可以安排這一切,算的那麽清楚,想要悄無聲息地弄死你和宋小姐,那我大可不必讓周真人去助你們,更不可能讓你們活著離開,迴來指認我,若是我做的,這一番舉動,也未免畫蛇添足,太過愚蠢。”


    李雲鶴迴答的也很是直接。


    周真人幾乎快要被李雲鶴說服。


    確實,如果李雲鶴就是單純想要害人,悄悄瞞下來更好。


    周真人思忖片刻,又感覺自己的腦袋瓜子不夠用,怕自己想多了,眼巴巴地看向謝如故,用眼神詢問謝如故是怎麽想的。


    謝如故卻淡定自若地看了李雲鶴一眼,“可是,李家主還是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想要我相信你,總要拿出一點誠意來。”


    周真人皺了皺眉,感覺他們又在打啞謎了。


    他是沒太聽懂謝如故這話的意思。


    李雲鶴卻是聽得分明。


    正在這時候,丫環送了茶點進來。


    待她放下東西離開後,李雲鶴才淡淡地開口道:“那是我意外的發現。”


    謝如故和周真人都看向李雲鶴。


    李雲鶴淡淡地解釋起來。


    李家是杏林世家,李雲鶴尤愛研究醫藥。


    他有一個習慣,那就是,經常自己出門,單獨去山中尋找藥材。


    各地的山,他都去過。


    更別說,西平官道附近的矮山坡。


    那地方山勢雖然平緩,但也時常會一些藥草出現。


    所以,李雲鶴也去過幾次。


    為了不讓其他人跟著,驚動其他人,大動幹戈,他每次去都是自己一個人,悄悄地去。


    並沒有什麽人知道。


    有一次他去山中采藥的時候,途經那山坳,便感覺到,那山坳裏麵有一種奇怪的氣息。


    很是與眾不同。


    他循著氣息,找過去,卻見山坳下有一絲絲隱約可見的血跡。


    血量不多,但是他是做大夫的,鼻子最為敏銳,那氣息是躲不過他的鼻子的。


    他本來想順著那些血跡,在山坳裏查一查。


    卻發現,山坳中,有人布置了陣法。


    他要動什麽東西,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驚動布陣的人。


    李家這些年,幾乎已經放棄了修道,隻專心於醫藥,在玄術方麵,李雲鶴隻能說自己比普通人稍稍地強一點點而已,可辨識出一些淺薄的門道。


    但要動真功夫,是個專心修道幾年的小娃娃,都比他強。


    他知道,自己動不了那陣法,也不知道那陣法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他便先迴來了。


    沒過多久,西平官道便傳出有人慘死的消息。


    李雲鶴便趁著天不亮,悄悄地去山坳看過。


    便見又多了一些鮮血的痕跡。


    他便明白過來,西平官道發生的事情,恐怕和山坳中陣法下的東西,有什麽關係。


    可他修道不精,管不了這事兒。


    “那為何不報給當地的玄門世家?”周真人急急地問道。


    李雲鶴淡淡地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周真人茫然,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不由看向謝如故。


    謝如故拿著茶杯,有些嫌棄地看了看周真人:“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看書溂


    周真人:“???”


    謝如故無語片刻,看在宋時蘊相信周真人的份上,他還是開口解釋道:“如李家主所言,山坳中事,已經出現不止三五日,也不止三五月那麽短,這麽長時間內,若不是玄門內部有人,這麽大的事情,李家主都可以發現,為何其他的玄門世家,一點都沒有察覺?”


    周真人聞言,一個激靈,突然想到什麽,驀地瞪大眼睛,“世子爺的意思是,玄門之內恐有內鬼?”


    “不是恐有,是一定有。”


    謝如故斬釘截鐵。


    “如若不是有內鬼,西平官道的案子,怎麽會那麽輕易地被偽裝成尋常意外?山坳內的東西,明明出現了,可到現在,探靈陣可有異動?”


    謝如故向周真人反問。


    周真人臉色一沉,“還真沒有!”


    山坳中那麽大的動靜,陰氣肆意,按理來說,探靈陣肯定會有所反應。


    各地監察寮的探靈陣,一旦探查到陰氣,都會警鈴大作,鈴聲響徹城鎮和各個玄門世家之內。


    然而,城中沒有響動就算了,就連李家也沒有任何動靜。


    汪家應該也沒有察覺,若是有異動,汪玄肯定已經過來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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