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真人聞言,想了想,確實有理。


    周真人瞥了他一眼,半是玩笑地說道:“老狐狸。”


    張真人爽朗地一笑,“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周真人拿著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說張真人是老狐狸,倒不全是誇獎。


    周真人真心覺得,張真人是個老狐狸。


    從以前到現在,張真人都比他心眼多。


    ……


    宋時蘊還不知道自己被張真人和周真人盯上了。


    第二天一早,她剛起床,準備好東西,秋白便來報,說是柳家的人來請她了。


    宋時蘊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頭上也沒戴什麽首飾,便提步出門。


    柳太傅特別派了馬車來接她。


    宋時蘊和秋白春曉剛帶著東西過來,柳太傅家的下人,便迎接上來,主動地將東西全部拿上車。


    今日柳小姐重新出殯,京城中的世家,多少都給了些麵子。


    就連楊氏也帶著宋時柔,去柳家吊唁。


    其他人更是沿路設了路祭。


    到了這會子,知道這件事的人,望著柳家出殯的隊伍,幾乎都要道一句,可憐。


    上一次柳小姐出殯,是薛家的人,草草地處理掉的。


    就連柳太傅和柳老夫人都沒參加。


    今日算是他們第一次送女兒出殯。


    即便過了那麽久,當初的傷痛還在。


    柳太傅扶著幾乎哭到昏厥過去的柳老夫人,他的精神也算不上多好,眼眶一直通紅,可見他心裏也很難過。


    好在今日出殯一切順利。


    到了柳家的祖墳上,宋時蘊做了個道場,將度去所有戾氣的柳小姐,送走了。


    柳太傅和柳老夫人,和柳小姐最後做了一次道別。


    待法事完畢後,柳太傅和柳老夫人又圍著宋時蘊,向宋時蘊道謝。


    宋時蘊寬慰了他們幾句,將他們送迴去後,大家便各自分開了。


    迴去的路上,宋時蘊坐上了自家的馬車


    楊氏和宋時柔坐在一旁。


    望著柳家沿途的路祭,楊氏歎了口氣,“柳小姐也是當真可憐。”


    宋時蘊沒說什麽。


    楊氏又想起來一件事,望向宋時蘊,“對了,聽聞盧家出了點事情,日前時蘊去過盧家嗎?”


    盧家?


    聽到這兩個字,宋時蘊抬起頭來,“盧家出了什麽事情?”


    楊氏詫異道:“外界都在傳言,盧家的那位五小姐,並非病重自殺,而是被盧家人活活害死的,就連盧家這幾年死去的自殺之人,聽說都是被冤魂索命,我聽你大哥說了,你昨日好像跟世子爺一道去了盧家?確有其事嗎?”


    宋時蘊有點意外,“這件事已經傳出去了嗎?”


    楊氏見她好像還不知情,“對啊,外麵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聽說是盧家的人,自己傳出來的,盧家上下現在幾乎亂了套,聽聞盧老爺和盧大夫人都病倒了,尤其是盧老爺,幾乎去了半條命,臥床不起。”


    宋時蘊還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傳了出來。


    她以為,以盧家的性格,肯定會把這件事徹底壓下去。


    以免毀了盧家的名聲。


    沒想到,找出消息竟然外傳得那麽快。


    宋時蘊有一個直覺,那就是,這次消息外泄,恐怕是盧大夫人的手筆。


    恐怕也是想要給盧殷愛討迴公道,拆穿盧家的假麵目?


    “盧家的事情,可是時蘊你解決的?”楊氏盯著宋時蘊,滿心滿眼都是這件事。


    宋時蘊聞言,承認道:“是我,定國公世子前日便同我打過招唿,想請我幫忙,去盧家看看,但當時我也不知,竟然有這樣的內情。”


    楊氏聞言,麵色沉沉地道:“這麽說,盧家的事情是真的?那位五小姐……”


    宋時蘊嗯了一聲,含糊道:“基本上差不多吧,那位五小姐也是含冤慘死。”


    楊氏一聽這話,又是一陣唏噓,“我從前倒是聽說過,那位五小姐好像是被劫匪擄走了,但後來又說是生病了,外界謠傳,便以為沒事了,沒想到……盧家人也是當真狠心,我見過那位五小姐,倒是一個活潑可愛的姑娘,當真是可惜了。”


    宋時蘊聞言,有些恍然地想。


    是啊,可惜了。


    無論是誰遇到這種事情,似乎隻能說一句,可惜了。


    就像是時玉公主的死。


    大多數人聞言,也隻會說一句,可惜了。


    可惜這兩個字,大約是天下最無用的兩個字之一。


    宋時蘊無聲地扯了一下唇角。


    一轉頭,卻見宋時柔正在看著自己。


    宋時蘊低聲問道:“怎麽?”


    宋時柔抿了抿唇,有些猶豫地道:“二姐姐,你和世子爺昨日是一起出去的嗎?”


    宋時蘊頷首,“世子爺請我幫忙,他自然在側。”


    宋時柔有些擔心,“那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宋時蘊知道她在擔心什麽,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什麽,放心吧,我心中有數,再說了,我現在是與世子爺打好關係,他請我幫忙,我幫了,他便欠我一份人情,往後若是真有什麽嫌隙,他也得看在當日情上,你夢中的事情,未必會發生。”


    宋時柔這些天,晚上總是做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有時候,夢見平寧侯府出事,宋思文受傷。


    有時候,又會夢見宋時蘊和楊氏慘死。


    那些畫麵在她腦海裏縈繞不斷。


    她總是擔心。


    但是,宋時蘊說得有道理。


    現階段和謝如故交好,總比交惡強。


    宋時柔便沒再說什麽,隻是囑咐宋時蘊小心。


    宋時蘊淡然一笑,“放心,我明白的。”看書溂


    宋時柔輕輕地一點頭。


    一行人迴到家裏時,才不過晌午。


    宋時蘊跟在楊氏身後下了馬車,幾乎是剛入大門,旁邊早就等候多時的管家,便對她們幾個人拱了拱手,行了一禮。


    楊氏略有些疑惑道:“大管家怎麽守在這裏?”


    管家賠著笑臉:“迴夫人的話,張真人來了。”


    楊氏詫異地看了看宋時蘊和宋時柔,一臉疑惑:“張真人來我們家作甚?”


    他們家和天司局素來,沒什麽往來的。


    上次是請張真人來過一次,但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張真人現在過來做什麽?


    宋時蘊望向管家,卻有一種感覺,這個張真人,說不定是衝著她來的。


    果然。


    管家聽見楊氏的話,便飛快地看了宋時蘊一眼,隨後躬身道:“張真人說,是有事情想見我們家二小姐。”


    楊氏這會子更詫異了,她不由看向宋時蘊,問道:“時蘊,你和張真人約好的嗎?”


    宋時蘊微微搖頭,“並未,我也不知道張真人來找我作甚。”


    楊氏心下狐疑,看向管家,“那張真人此時在何處?”


    管家說,“張真人正在正廳。”


    張真人現在畢竟是天司局的一把手。


    平寧侯府雖然有世襲的爵位,卻是一個白食俸祿的空爵位,沒什麽實權。


    楊氏自然不可能不給張真人麵子,她便溫聲道:“那就過去看看吧。”


    管家見她好像也要過去,尷尬地提醒一句,“張真人說,有話想單獨與二小姐說。”


    那就是不要見其他人了。


    楊氏的腳步一頓,有些尷尬。


    其實像是宋時蘊這種的世家小姐,是不應該單獨見一個外男的。


    但這畢竟是在平寧侯府內,來的人又是出家修道的張真人。


    沒有什麽所謂的。


    楊氏隻能對宋時蘊說道:“那時蘊過去看看吧。”


    宋時蘊對楊氏欠了欠身,“是。”


    語畢,她便轉身帶著秋白和春曉,向正廳走過去。


    楊氏又吩咐身邊的張媽媽道:“讓人準備一些茶點送過去,順便吩咐下人,如若沒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不要靠近正廳。”


    張真人突然找上門來,還不讓別人跟著,肯定是有些不能讓別人知曉的事情,要單獨和宋時蘊說。


    這事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比較好。


    張媽媽應了一聲是,便退下去,親自準備一切。


    楊氏望了一眼宋時蘊離開的方向,轉身便朝主院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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