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夫人謹慎地道:“什麽條件?”


    宋時蘊伸出兩個手指,“第一,讓蔣世子退出國子監,他與我大哥結了仇,日後總不好在國子監低頭不見抬頭見,畢竟誰知道蔣世子以後會不會還做出這麽‘不小心’的事情來?第二便是,往後在朝堂上,寧國公府不許因為此事,對平寧侯府挾私報複。”


    寧國公夫人眼角狂抽,“我兒在國子監好好的,憑什麽退出來?”


    宋時蘊不緊不慢地說:“就是因為,蔣世子先下毒手害人。這事兒,無論什麽時候,拿到朝堂上去說,我們平寧侯府都是受害者。另外,蔣世子的命,還握在我們手裏呢,夫人別忘了。”


    寧國公夫人一噎,“你!”


    宋時蘊微微一笑,“夫人應該明白,你們寧國公府供奉的那位大師,想必是不差的,否則你們寧國公府哪裏會供奉他?可他在我師父麵前,仍舊不是一招之敵,如若寧國公府還想挾私報複,也得掂量掂量,我們平寧侯府是不是好欺負的?今日,我們平寧侯府能夠讓蔣世子病重不起,明日也能夠讓蔣世子好起來。”


    寧國公夫人渾身一抖,死死地握住手裏的帕子,又驚又氣地望著宋時蘊。


    楊氏坐在一旁,此時也是呆若木雞的。


    正廳內,所有人此時都看著宋時蘊。


    誰也沒想到,宋時蘊這麽厲害,一下子就把寧國公夫人拿捏得死死的。


    一時間,整個正廳裏,都安靜下來,仿佛唿吸聲都停了。看書溂


    隻剩下宋時蘊一個人,在那慢條斯理地喝著茶,並沒有再去逼迫寧國公夫人。


    她閑適的模樣,仿佛一點都不著急。


    確實。


    這時候該著急的人,也不是她。


    寧國公夫人望著一臉悠閑的宋時蘊,眼裏的火焰幾乎快要撲出來。


    過了片刻,她咬牙道:“我答應你,你就會放過我兒子英?”


    宋時蘊抬頭看她,“我宋時蘊說到做到。”


    寧國公夫人聞言,提了一口氣,“好,我答應你,我會讓子英離開國子監,此事揭過,往後絕不再提。現在,你可以將完全化解我兒病症的法子,告訴我了吧?”


    宋時蘊卻是笑:“夫人,我是年紀小,不是傻。待到蔣世子離開國子監時,我自然會讓人將剩下的符紙,送到寧國公府上,不讓夫人操心。”


    寧國公夫人聞言,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磨了磨牙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好厲害的丫頭。”


    說話間,她轉頭看向楊氏,皮笑肉不笑。


    “妹妹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有這個女兒在,隻怕往日這京城,要讓平寧侯府翻了天去。”


    楊氏還沒說話。


    寧國公夫人便拿著兩張符,拂袖而去。


    然而,她剛走兩步,宋時蘊望著她的背影,便笑吟吟地提醒了她一句。


    “對了,還未告訴夫人,化靈符在配合湯藥服用時,還要配合一記童子尿,效果才會真正顯形,否則隻怕會浪費這一張化靈符呢。”


    寧國公夫人驟然停下來,唰的一下轉頭,死死地瞪著宋時蘊,“你……此話當真?”


    宋時蘊眨眨眼,“我有什麽騙夫人的必要嗎?”


    寧國公夫人心下狐疑,心跳如擂鼓。


    但轉念一想,以前似乎聽說過,童子尿確實有辟邪的效果。


    宋時蘊此時,確實沒有騙她的必要。


    真和寧國公府鬧掰了,對平寧侯府而言,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下下策。


    思及此,寧國公夫人深深地看了宋時蘊一眼,拉著臉,甩臉走人。


    然而,寧國公夫人甫一出來,便看見了站在正廳門外一側的宋思文。


    瞥見他,寧國公夫人麵上的表情有片刻的龜裂,是施暴者看到受害者的片刻心虛和尷尬。


    她轉而低下頭,便帶著寧國公府的下人,快步逃離現場。


    從平寧侯府出來,坐在自家馬車上,寧國公夫人心裏仍舊又氣又驚。


    想到宋時蘊方才要挾自己的模樣,她便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現在就想辦法整死平寧侯府一家。


    然而……


    宋時蘊方才說的話,卻在寧國公夫人的心裏迴響。


    有些話,宋時蘊說的是對的。


    靜無大師能夠被寧國公府選上供奉,其實力自然不差。


    即便在偌大的京城,也找不出來幾個人,能出其左右。


    然而,他仍舊不是宋時蘊師父的對手。


    可見宋時蘊那位師父有多厲害。


    有他在,旁人想要坑害平寧侯府哪有那麽容易?


    不被平寧侯府反過來害得家破人亡,就不錯了。


    思及此,寧國公夫人心裏又有些驚悸不安,她一把撩起簾子。


    站在馬車旁邊,正準備上車的貼身嬤嬤,見此不由問道:“夫人,怎麽了?”


    寧國公夫人神色複雜,低聲說:“派人去幫我查查,宋時蘊和她那個師父,到底是什麽來頭,我就不信,一個養在鄉野的小丫頭,能有這麽厲害的口齒,那麽厲害的師父!”


    她總覺得,宋時蘊來曆奇怪。


    嬤嬤聞言,點頭稱是。


    片刻後,寧國公府的馬車,便搖搖晃晃地離開。


    在他們離開不久,一輛馬車,從側邊的小道駛了出來。


    如若宋時蘊在這的話,便會認出來,這是謝如故的馬車。


    車上的人,撩起簾子,看了一眼寧國公馬車離開的方向,目光沉沉。


    ……


    平寧侯府正廳大堂內。


    自寧國公夫人走後,正廳內便陷入一片寂靜。


    楊氏站在廳堂中央,望著外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一直沒有說話。


    屋子裏其他人,察覺出不妥,紛紛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說話。


    宋時蘊在旁邊坐著,喝完了一盞茶,才站起身來,道:“母親若是沒有其他吩咐,我便先迴去了。”


    楊氏迴過神來,望向宋時蘊,神色很是複雜,她伸手拉住宋時蘊的手掌,問道:“方才你跟寧國公夫人說,蔣世子比你大哥還要大一歲,這事兒你是如何得知的?”


    宋時蘊畢竟是剛迴京城來,從前根本沒接觸過京城中的人和事。


    她怎麽可能知道這些?


    宋時蘊聞言,想也不想便道:“是三妹妹跟我說的。”


    說話間,她頓了一下,望著楊氏,有些奇怪地問:“母親何以這樣問?我剛迴京城不久,這種事情,自然是旁人告訴我的,母親這麽問我,可是有其他原因?”


    楊氏心裏的疑惑,被她的話堵了迴來,幹笑道:“沒,母親不過是隨口一問。”


    宋時蘊微微點頭,“那母親還有別的吩咐嗎?”


    楊氏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


    最後卻隻能含糊地道:“迴去的路上小心些。”


    宋時蘊應了一聲是,向楊氏行了一禮,便提步離開。


    從正廳出來,看見一側默默不語,也不曾進去的宋思文,宋時蘊一點也不驚訝,溫聲道:“大哥,可要一同迴去?”


    宋思文看了看她,點點頭,“一道走吧。”


    宋時蘊便和他一同離開。


    楊氏站在正廳,看著宋時蘊離開的方向,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張媽媽此時上來,扶住楊氏的手臂,“時間不早了,夫人可要迴去休息?”


    楊氏聞言,反握住張媽媽的手,問道:“奶娘,你有沒有覺得,時蘊……好像有點奇怪?”


    張媽媽不解:“二小姐哪裏奇怪?”


    楊氏皺了皺眉,遲疑地道:“你說,她真的是我的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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