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蘊微微一頓。


    見她不語,楊氏歎息著,伸手握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母親知道,你在外頭多年,與家人不熟悉。但我畢竟是你的母親,侯爺也是你的父親,萬不可這麽生疏呀。”


    宋時蘊現在不太喜歡喚父親母親,心裏有一個坎兒,過不去。


    但要在平寧侯府立足,在京中待下去,不可能不改口。


    宋時蘊心裏深唿吸一口,望著楊氏,張了張口,“母親說得是。”


    楊氏一聽這話,便高興起來,拍了拍宋時蘊的手背,“好孩子,我這身體也慢慢地好了,隻不過國喪期間,不太好出去走動,明兒我便讓丫環去柳太傅府中送一張拜帖,請他們家的兒媳來一趟,這事兒你便放心好了。”看書喇


    宋時蘊見楊氏答應下來,應了一聲好,目光一轉,又道:“好像,沒有見到大哥。”


    宋清遠聞言,為宋思文解釋道:“你大哥倒是想留在家裏,為你接風洗塵,奈何今日是時玉公主的七七之日,陛下為超度時玉公主往生,請了高僧誦經祈福,但需要七七四十九個童男子為祈福守靈,京中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戶,家裏的男子都被點去了,你哥哥實在是脫不開身。”


    宋時蘊聞言,心裏卻是一沉。


    她本是想轉移話題,隨口一問。


    但這麽一問……


    她怎麽覺得,有點問題?


    那位殺了她之後,將她分屍封在龍脈山各處,顯然是為了封魂,並不是為了給她超度。


    而且……


    超度哪有指名道姓,需要七七四十九個童男子加持的道理?


    宋時蘊覺得,這不是超度,倒像是……封魂!鎮邪!


    還是在七七這天……


    宋時蘊心口彌漫出巨大的鈍痛。


    想不到,她已經死了,她的好父皇,還不肯放過她。


    “時蘊,你怎麽了?”見她臉色忽然一瞬間發白,楊氏有些擔憂地道:“是不是飯菜不合胃口?還是被你父親的話嚇著了?”


    宋時蘊迴過神來,微微吸了一口氣,微微搖頭,“沒事,吃飯吧,母親,我餓了。”


    楊氏一聽這話,立即給宋時蘊不斷地夾菜。


    同一時間裏。


    宋思文和謝如故,此時都在城郊的公主嶺。


    這本是城郊一處名山,連接龍脈山,但在時玉公主香消玉殞後,陛下便為此賜名公主嶺,將公主葬在此處。


    此次超度,便是在公主墳前,特意搭建了台子,四周還放著一排又一排的祈福燈,照得四周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宋思文和謝如故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站著,看著附近不少火堆,宋思文心裏還有些犯嘀咕,忍不住嘟噥:“如故兄,你說時蘊的話,會不會再次靈驗啊?”


    謝如故調笑道:“思文兄現在才知道擔心,是不是有點晚了?”


    聞言,宋思文心裏咯噔一聲,尷尬地一笑,“我,我這不是必須得來嘛,若是能不來,我指定便不來了……”


    他是真想過不來了,但是這是陛下點名,他若是不來,說不過去。


    謝如故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輕鬆地笑:“自求多福吧,思文兄。”


    他這麽一說,宋思文心裏更緊張了。


    或許是心理因素,他右眼皮開始狂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


    這可不是好征兆!


    宋思文往常不相信這些,現在心裏也有些打鼓,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眼皮。


    同一時間裏,他卻聽到一陣滋滋啦啦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在動。


    宋思文的餘光,便瞥見旁邊好像有火光在閃。


    他一轉過頭,便見他身側立著的那一排祈福燈,轟隆一下,朝著他所站著的位置,直直地拍下來!


    宋思文瞪大眼睛,心髒在那麽一瞬都忘記了跳動,身體也完全忘了反應。


    “小心,都散開!”


    就在這時,宋思文聽見謝如故吼了一聲。


    緊接著,他被謝如故一把拉過去。


    就在那一瞬間,那一排燈轟隆一聲,結結實實地砸在地麵上。


    宋思文左右還有好些人,沒反應過來,被那一排燈架,直直地拍在下麵。


    緊接著,滋啦一聲,火焰便燃燒起來。


    下麵立即傳來一聲聲慘叫。


    那一排燈掛在一個偌大的木架子上,上麵齊齊整整大概有四五十個燈籠,本來牢牢地固定在兩側的木柱上,不知道為什麽散開了。


    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謝如故喊了那麽一聲,才有人開始動,但已經晚了。


    聽到下麵不停傳來的慘叫,眾人從心悸中迴過神來,驚唿起來。


    “快,快救火!”


    “走水了,快救人啊!”


    所有人忙活起來,一時間全部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轉。


    一旁管事的內監,還有祈福的高僧們,都跟著忙亂起來。


    宋思文被謝如故,拉到了台下,還有些呆愣,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呐呐地道:“剛才,那,那架子好像都砸到了我的鼻子上……”


    他唰的一下,看向謝如故。


    “如故兄,你看見沒!又讓時蘊說對了!那被砸在下麵的,差點就是我了!”


    見他臉色發白,謝如故拍拍他的肩膀,麵上沒了嬉笑的意思,“今日這祈福是不成了,我先讓人送你迴去休息,明日我再去看你,別多想。”


    宋思文張了張嘴,很想說留下來幫忙,但他真沒這個膽子,便默認下來。


    謝如故很快便安排了人,送他離開。


    他迴到平寧侯府時,天色已晚,宋時蘊和楊氏等人吃過飯,都已經迴房休息。


    踏入平寧侯府大門的那一刻,宋思文仿佛才活過來一般,一把抓住門房小廝,便急吼吼地問道:“二小姐在哪裏?”


    門房小廝被問得一臉懵,“二小姐此時應當是在屋裏休息吧?”


    “哦對,休息……”


    宋思文自顧自地說著,提步便向雅軒走去。


    沒走兩步,他更是小跑起來。


    四周的下人都是一臉茫然。


    宋思文卻大氣不敢喘地跑到了雅軒。


    秋白和霜重還在廊下站著。


    便見宋思文繃著臉,屏著唿吸,跑過來。


    秋白和霜重立即行禮。


    宋思文卻急切地一擺手,“二小姐人呢?”


    秋白打量著宋思文一身的寒氣,問道:“二小姐自然是在屋裏休息,大少爺是要找小姐?”


    宋思文飛快地點頭,“跟你們家小姐說一聲,我有急事找她!”


    秋白和霜重對視一眼。


    兩個人的目光,都很意味深長。


    原因無他……


    從接風宴迴來後,宋時蘊進屋子前,便曾跟她們倆說了一句,讓她們倆守在廊下,若是宋思文來了,便趕緊稟報。


    當時她們倆還好奇呢。


    沒想到,二小姐竟是算準了這個。


    然而……


    不等秋白和霜重說話,宋思文便急不可待地將她們倆撥到一旁,大步走到門口,砰砰地拍起門來。


    “時蘊,時蘊,你睡下了嗎?時蘊,我,我有事找你——”


    話音未落,麵前緊閉的房門,便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來。


    宋時蘊站在屋裏,衣冠未卸,顯然並未休息,好像專程在等他一樣。


    瞧見他,宋時蘊毫不意外,淡聲道:“進來吧。”


    語畢,她便率先轉身進屋。


    宋思文急忙跟進去,迴頭看了一眼要跟上來的秋白和霜重,急忙道:“你們倆就守在外麵!”


    語畢,他啪地一下,便關上門。


    秋白和霜重一臉莫名。


    屋裏。


    宋思文跟在宋時蘊身後,進入房間,便著急地道:“時蘊,你真的早就發現,我要死了,對不對?”


    宋時蘊站在桌前,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大哥現在還沒死,不是嗎?”


    宋思文接過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將茶杯重重地放下,“我,我現在是沒死……但,但那太嚇人了!我,我感覺我好像隨時會死,時蘊你告訴我,我……我是不是還是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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