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熊瑞心頭震驚,與熊豫對視一眼,連忙說道,「他娘的這是要出亂子了!」


    熊豫理智迴了籠,趕緊道:「先解決這幫人,別叫上頭那些紈絝被弄死了,那就是咱們的過失了!」


    押鏢押鏢,都得保證這群少爺公子們完好著下船。


    死傷了一個,這趟活兒就失敗了。


    熊家兄弟關鍵時刻還想著任務,可有人不如他們的意。


    黑暗中,熊瑞隻覺得左臂傳來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那陣劇痛可謂是直貫心口,疼得他一聲狂吼。


    脖頸處傳來絲冰涼的觸感,他還未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被一雙手指扼住了咽喉。


    左臂上的血洞還在噗噗冒血,是被一把短刀給貫穿了。


    身邊的活掛頭們你擠我我擠你地向上狂奔,人潮中,熊瑞的耳邊響起了一道涼到徹骨的聲音。


    「別動。」


    第53章 事與願違


    近兩個月的航程一直順風順水平安無事,誰也不會料到有這麽一出。


    裴鬱離的身影剛消失在階梯口,十隻大狗已經全部躥了出來,離得最近的小廝和婢女們完全沒有躲避的時間,一個兩個地被撲倒在地上。


    一直圍在周圍的天鯤幫眾紛紛拿出了兵刃,那一瞬間,場中炸了鍋翻了天地混亂起來。


    寇翊倒是在惡犬衝出的同時也沖了過去,被撲倒的侍女小廝尚未感覺到狗牙咬在身上的劇痛,就被兜頭而下的狗血澆了一頭一臉。


    眼前的天鯤管事手起刀落,連轉瞬的功夫都沒有,三隻惡犬同時嗚咽著倒地。


    小廝婢女心膽俱裂,顫抖著身體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奔逃。


    寇翊眉頭緊鎖,兩腳一錯,轉而向下層階梯口跑去。


    人潮湧出的腳步聲浩浩蕩蕩,所有人的心在那一刻都懸到了嗓子眼。


    僅剩的幾隻瘋狗還在亂竄,一層和下層都亂成了一鍋粥。


    可惜寇翊行動再快也無暇顧及所有,眼見著人群嘩啦啦地湧出,他當機立斷,調轉了方向向賭桌旁去。


    那裏有許多手無縛雞之力的富家少爺們,那可都是他們此行要保住的鏢!


    天鯤幫眾都知道輕重,大喝著從四麵八方往這邊齊聚,可時間不等人,浩瀚的人群已經叫囂著撲過去。


    這群人渾身汙髒,多多少少帶著血跡,有的血跡已經幹成了暗黑色,空氣裏頓時瀰漫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寇翊正對著一個雙手截斷卻還在齜牙咧嘴而來的掛頭,頓覺得口中幹澀,喉嚨處像是被什麽撓了一般,險些要幹嘔起來。


    就在此時,二樓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悽厲的長叫。


    寇翊頭皮一麻,快速對周圍的天鯤幫眾道:「守著!」


    說完這句,他於賭桌上輕巧借力,翻著身一躍入了二樓,才看見一隻黑色的長毛巨犬不知何時闖入,死死咬住了那秦公子的胳膊。


    秦公子被拖得直接跪倒在地,方王兩位公子滿頭熱汗連連後退,隻有姓周的上前一步...


    寇翊沒給他犬口救人獻殷勤的機會,直接一刀將那狗的頭砍了下來,隨即用垂天雲的刀鞘猛地插進狗嘴當中,嘭地將那顆狗頭從秦昭的胳膊上撬了下來,不偏不倚地扔到了周元巳的身上。


    周元巳腳步一頓。


    寇翊又從二樓直接跳下,聽到人群中有天鯤幫眾高聲喊道:「寇爺!怎麽辦?!」


    活掛頭不是人,鬧事的活掛頭更加不是人。


    寇翊咬牙道:「殺一儆百!」


    *


    上麵亂成了一鍋粥,下層倉庫裏,裴鬱離一隻手死死鉗住熊瑞的咽喉,另一隻手握在青玉枝的刀柄上。


    那青玉枝還在熊瑞的左臂上插著,血液順著刀尖不住地往下滴落。


    熊豫眼中滲出可怕的兇光,滿含威脅之意地警告道:「放開他。」


    裴鬱離自然不理會,挾著熊瑞慢慢後退,直退到一處關押掛頭的暗室中,才對熊豫說:「進來,關門。」


    他的語氣比起方才還要狠上幾分,似乎一字一句裏都滿猝著恨意,還有一絲遏製不住的瘋狂含在其中。


    在這不見天日的昏暗環境中,就像一陣陰風繞著耳廓劃過,滲人得很。


    熊豫怒氣滔天,可不敢不照做。


    他吱嘎將生鏽的鐵門關合,左手摁著腰間的狼牙棒,問道:「你究竟要做什麽?」


    事到如今,他不會還單純地覺得裴鬱離是在與他們小打小鬧。


    「要做什麽?」裴鬱離貼著熊瑞的耳朵,道,「要殺你們啊,你們不是也想殺我嗎?」


    熊瑞疼得滿頭冒汗,唿唿喘了兩口粗氣,往地上一啐,罵道:「老子遲早他媽宰了你!」


    裴鬱離的情緒已經頂到了極端,熊瑞的怒罵落在他的耳裏不疼不癢的,他隻是旋了一下刀柄,道:「巧得很,老子今天就宰了你。」


    「住手!」熊豫製止道,「老二害你差點沒了命是真的,可你和那姓寇的也廢了我們兄弟一人一隻右臂,這還不夠嗎?大不了兩相抵消,我們從此相安無事!」


    「相安無事?」裴鬱離頓了頓,就像聽到什麽笑話一樣,突然瘋了似的咯咯咯笑了起來。隨著他身體的震顫,熊豫那被刀貫穿的傷口一直被剜著,痛得青筋都爆了出來。


    半晌,裴鬱離才吸了一口氣,沒頭沒尾地問道:「兇手自己都記不住自己的惡行,被殺的人是不是可憐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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