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越容因神色恍惚,顯然有些失神,柳姨娘眼中迸發出了奇異的光亮,微微探頭,音色裏帶了點難遮掩的期待:\"娘娘,您可是認出了這枚玉佩?\"


    實際,越容因迴憶裏,她隻見過小娘帶過,如酥柳纖細的腰肢中配帶了看起來貴重無比的玉佩。


    那是在一個菩提果盛開的夜裏,小娘摘了滿筐菩提果,偶爾托嬤嬤出府時賣一些賺點新錢,給女兒打了對銀鐲子,畢竟正室壓製著妾室花銷,月俸微薄,還不如開藥坊時,外公外祖母給的零碎錢多。


    小娘剛迴小院,她躲在樹後,看著平素嚴謹老成的阿爹輕佻的讓小娘伺候捶腿,又言辭上侮辱小娘出身微賤且性子孤傲,一番折辱之下,小娘默默落了淚。她趁著阿爹離去時,進了小娘的屋子,發現了這枚華貴瑩潤的玉佩。


    再往後,便是小娘被誣陷通奸的那個日子。她清晨醒來便發現院落中吵鬧無比,更是有個粗鼻大耳的嬤嬤闖進了她的屋子,不顧周邊侍女七手八腳的勸阻,拖著她到了院中,看見了同樣狼狽的小娘,赤著白肩,發髻橫斜,滿目淒涼驚嚇的嗚咽著,旁邊......


    還有個同樣赤了上身,粗狂的黑皮漢子,像是從前馬廄的馬夫。


    溫玉痕高高在上的站在那兒,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笑麵虎模樣:\"哎呀,妹妹,我說你便是對咱們老爺有天大的不滿,大不了來和我吐吐牢騷便罷了,如何能...這般...與人通奸呢,簡直穢亂後院。\"


    小娘一聽到\"通奸\"一詞,如同瘋了一般掙紮開來,發釵因激烈的掙紮抖落了下來,劃傷了臉也在所不惜,拚命叫喊著:\"夫人,妾身沒有通奸,我是被誣陷的,被誣陷的!\"


    可溫玉痕也隻是冷冷一笑,睨了小娘一樣,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我說什麽都不管用,這些,妹妹留著和老爺解釋吧。\"


    到這個地步,即便是再不懂人心險惡,小娘也明白了其中黑手究竟是誰。全場之人,除了麵前的夫人,誰還會希望她一個無親無故的人死呢。


    可惜啊,即便是小娘如此委曲求全,還是逃不過毒計,如此歹毒縝密的心腸,耐得住性子,隻為了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妾室。


    溫玉痕看著如同家犬一樣,同時匍匐的母女二人,唇邊的弧度幾乎要扯到了耳根,把小娘綁了起來用木樁抬走,她還記得那一刻,自己親眼目睹後,連唿吸都要停滯。那是通奸常有的\"儀式感\",把通奸之人如同豬崽捆在抬杆上,抬送到河邊在裝進豬籠中,沉河淹死後,再把豬籠抬上來,遊街示眾。


    命薄如紙,說的就是母女二人。


    小娘哭求著放過自己,可溫玉痕卻是看向她,眼色無波,音色帶了點上揚的尾調:\"好,隻是,若是你質疑要見爺,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鬧大了若是牽連了二姑娘,日後成親許配人家,隻怕都要受牽連。可憐呐,二姑娘還這麽小,就要飽受親娘帶來的流言蜚語。\"


    就在嫡母話音剛落時,小娘臉白如紙,就像是紙人陷入了死寂,臉色頹敗的閉眸,無聲妥協。


    再然後,便是清點小娘遺物時,她又發現了這枚玉佩,不過後來此物被認定是晦氣的東西,溫玉痕下旨將其、首飾、連同衣物等一起燒了,或許最後也被下人偷偷私藏囊中也說不準。


    \"沒見過相同的玉佩,隻是宮中往來如雲,難免會有人送了本宮相似的琳琅玉佩,一時眼花罷了。\"


    越容因收迴了目光,緘默其口,\"柳姨娘怕是看錯了,隻是不知姨娘拿著這個玉佩問我,所求為何?\"


    她把矛頭重新扔給了對方,琥珀色的瞳光瞧起來溫柔又有點玉質的波光粼粼,人陷其中,難免會沉迷。


    柳姨娘見她反問,倒也沒冷淡下來,反而笑的更加和善,收迴了玉佩。


    \"此物是妾身撿到的,看上麵紋路精致以為非凡物,想著娘娘在宮中眼界廣袤必然見過,便想著問問。不曾想,冒犯娘娘了。\"


    試探未果,兩人也沒了交談的意思,叫侍女送出了柳姨娘,福娘把那屜柿子餅便是收起來,誰料竹屜下竟壓著一張薄薄的小紙,\"娘娘此處有紙條\"。


    \"芙蓉遠。\"


    \"芙—蓉—遠?\"她展開紙條,哼讀著幾句話,芙蓉,腦海中略過安寸堂,溫玉痕素來愛芙蓉蘭蕖,遠——則是警戒她遠離溫玉痕。


    對方當真是如此好心?還是為了離間。


    越容因任火苗吞噬紙條,還是要再抽空讓人查查這柳姨娘,看看到底有什麽貓膩。


    ......


    知道庶妹迴府省親,越德琛應當是府中唯一真心喜悅的人。戰亂四起時,青雀將軍忙碌無比,責任重大,而朝野安定時,軍營閑下來時,主將主要責任便在於操練將士,隨時待命。


    皇帝為嘉賞功臣,命工匠敕造將軍府,可越德琛直言拒絕,生怕功高蓋主引來禍端。他知自己並非善攻心計之人,因而絕不會主動陷入朝廷泥潭之中。


    \"昭容娘娘,大公子迴來了,說在正廳候著等您。\"


    小丫鬟進院傳達著,倒恰好和了越容因的意,她也想見見阿兄,談談阮青微之事。依稀記得上一次見阿兄,是幾年前她決意入宮時,煙雨綿綿,阿兄俊目滿是憐惜,握緊她的手,鄭重的問:\"因兒,你確定要入宮嗎?你長姐死因多年還未查明,危機四伏。\"


    她肯定的迴答讓越德琛也無可奈何,隻能隨她而去。陳昭容與他青梅竹馬,最終也是入宮為妃。


    是牢籠嗎?這麽多人還是趨之如騖。


    就在她要換一套得體的衣衫前去見嫡兄時,另一個小丫鬟卻又倉促的趕了過來,跪下來讓她不得不停住,\"娘娘,前廳來了貴客,大公子讓奴婢來告知您請稍等片刻。\"


    \"什麽貴客?\"越容因以為是哪家的人來拜訪,相看大哥的親事,一時也提起了好奇心,誰料小丫鬟卻猶豫說出:\"聽聞是裴太傅,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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