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裴府。


    裴氏宗族近些年處境彌艱,昔日茂盛嫡支衰落,唯一鶴立雞群的嫡出,卻是***之子,尷尬的是裴氏這一大家子無人敢過多攀附這皇室宗親。


    唯一教書一時,宗族開設書院,昔日請的非經世大儒,也是清流名師,如今請的都是些舉人,最好的不過是殿選榜眼,即將任六品文職的周郝,因而老師格外空缺。


    沒了法子,裴氏庶出的二老爺子,隻能拉下臉來去求自己虧欠不已的侄孫,也是當朝太傅。


    可夫人卻覺得不保險,夜裏揪了他的耳朵提點著:\"京中誰人不知這裴氏嫡長孫是個冷清冷性的貴哥兒,你這樣老臉丟沒了怕也成不了事。英雄難過美人關,讓表姑娘去,成事概率更大些。\"


    \"是嘛?\"裴氏二老爺半信半疑,也隻能聽了夫人的話,讓二兒媳從庫房裏挑了大紅織金的扣衫、鴉藍的比甲,還貼心的給住在西苑的阿雲準備了素布青漆的馬車,舍了裴公府的車徽,省的裴太傅見了觸景生情,想起裴時這便宜爹來。


    ...


    太傅府,裴宴禮手中把玩著兔毛筆,指節修長如竹節,摩挲著,眼底笑意深深。


    侍女屏兒端了茶盞過來,見爺拿了隻毫不起眼的筆,卻毫墨未沾,於是放了茶盞出門,湊近了阿照:\"爺怎麽拿了支筆不放手?是貴重物件兒嗎?\"


    見屏兒想一探究竟的俏臉,阿照皺著白淨的臉作揖:\"姐姐放過我吧,我個下人哪裏會知道這些。\"


    他知道屏兒伺候爺難免會生出些癡念,畢竟爺生的這樣俊美,隻是想起那驚鴻一瞥的女子,阿照搖了搖頭,終究不是池中物。


    一個是仙苑奇葩,一個是凡塵野蔓,仙塵有別,沒有可比性。


    屏兒小聲追問阿照時,院落外阮沉走了進來,貼身侍衛身份比之下人尊貴幾分,屏兒總算安靜了下來,見阮沉湊近了禁閉的屋門開了口:\"爺,阿雲姑娘求見。\"


    過了片刻,門內才傳來了句:\"嗯。\"


    裴宴禮放下筆,母親提議納妾時他為了壓住對阿因的僭越之情,沒有反駁,如今又反悔,難免讓清白的姑娘家傷情,於情於理,他也該表達歉意,再托母親為她相看個好人家。


    正廳處,屏兒沒個好氣的端來了盞香片茶,用了陳茶,一喝便是滿嘴的澀味。品了一口,阿雲輕蹙眉,心底暗罵了這賤丫鬟無數遍。


    來日她嫁給了表哥,早晚得好好治治這賤胚子。


    殊不知此刻屏兒心裏想的也是,不過是個遠方的窮酸表姑娘,也敢肖想她家爺。


    裴宴禮入座,堂下的少女綠鬢朱顏,容色秀麗,可他卻如看不見般,淡淡的垂了眸子:\"我知道你來是為裴家之事,我會安排位儒士入宗族書院。\"


    \"此外,納妾之事反悔,是我對不住你。\"裴宴禮抬眉,才真正看向她:\"有什麽要求,你可以提。\"


    \"我什麽也不要,隻求表哥讓我陪在你身邊,如果表哥嫌棄我出身庶出貧微,即便納我做通房,我也甘之如飴。\"


    阿雲梨花帶雨,突然起身跪在他麵前,屏兒站的遠遠兒的,根本聽不清說什麽,隻急切的祈求爺別理會這個狐媚子。


    \"我並非你的良人,夫婦嫁娶,需心意相通才好。\"裴宴禮耐心勸著,見阿雲仍是哭啼不已,也無可奈何,隻好放下句話離去。


    \"來日你有了心儀的郎君,可以來太傅府,我為你保媒,聘禮由我出。\"


    屏兒見阿照臨時出去了一趟,趕緊湊近了門口偷聽,卻隻聽了\"聘禮由我出\"一句,瞬間又驚又妒,火氣蹭蹭冒了上來,又豔羨不已,爺竟然如此心悅她。


    裴宴禮推了屋門出來,阿雲過了會兒收拾好儀容才提了裙裾出來,可撞上一臉忿然的屏兒時,卻努力擠了個居高臨下的笑,挑眉:\"你到處晃什麽呢,身為侍女不幹活,到處溜達,伺候的好表哥嗎?\"


    屏兒不敢直麵懟,好歹對方也是表小姐的身份,隻趁阿雲走遠,小聲嘀咕著:\"有什麽了不起的,就算送的兔毛筆爺還算喜歡,不也還沒進門嗎?\"


    誰料聽了她的話,阿雲卻頓住了腳步。


    —


    孝節***生辰還有月餘的時間,可裴太傅就已經提前捐了一千兩銀,長明寺安排了僧人祝壽燈和日夜頌經,提前為母親清場。


    除了長明寺前院和淨慈塔仍舊開放著,後院清淨的很。僧人主持皆住在不遠處的淩雲峰上,寺廟內除了幾個小沙彌守夜,還有幾個灑掃的老嬤嬤,再加上如今宮嬪外出驚修,守夜的侍衛,再無他人。


    越容因聽了敲門聲,心提到了嗓子眼,先讓福娘一探,見露了節翠青的腰佩,才鬆了口氣。


    裴宴禮入屋,還未等摘下鬥笠,便先見了少女撲到懷中,杜辛子的味道縈繞在耳邊,他笑著環住她的腰,音色低沉卻柔和:\"母親正好快到生辰,我便也好安排在此處頌經祈福...也能陪陪你。\"


    越容因見了他眸中情意,心上沉定了些許,她時常夢魘裴宴禮仍是初見時冷冷的姿態,自己所做功虧一簣。


    隻要他心悅自己,那麽借腹懷子一事便一定能成。


    見少女的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腰下,裴宴禮有些不解,長入鬢宇的英眉濃了眼波風流,剛想開口詢問怎麽了,卻被雙柔弱的櫻唇堵了口:\"好想你。\"


    見她說的委屈,心口像漲滿了酸軟的梅子,幸福又膽怯,惶恐如庸碌俗人,是愛人的宿命。


    裴宴禮迴吻住她,握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抵住深吻,狂風暴雨般掠奪,想嚼爛了吞咽進肚子裏,生怕她消失,更怕她迴宮,被壓在其他人的身下。


    焉能不嫉妒她與皇帝的種種過往呢?


    過後,才鬆開了氣喘籲籲的少女,見她喘息,眸色加深了幾分,抑製住情意與觸動,握緊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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