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感覺自己渾身處於撕扯當中,後腦勺疼得欲要開裂,身上多處的傷痕也同時刺激著他的神經,似要將他整個人絞成零碎。


    迷迷糊糊之中,有汁液從他的口中喂入,那苦澀難忍的味道,著實令人難以下咽。


    他抗拒著……


    不一會兒,那喂他藥的人,似乎懂得了他的不願,他的口中不再有汁液直接灌入。


    然而,沒了直接灌,卻又來了一根細長的桔梗,放入他的口中,汁液再次流進來,舌麵再次觸及苦澀的味道。


    他實在不願咽下這等糟心的汁液。


    真不知是誰在如此對他?


    待他好後,必然不會饒過這人!


    正當他想著如何能快點將人解決掉時,忽然一股氣息貼近他,他並不排斥,反而有股似曾相識的錯覺,接著唇瓣上傳來溫熱又柔軟的觸感,又好似帶著一絲絲的香甜,似在那一瞬間緩解了他的痛苦,緊接著有汁液喂入他的口中,唇齒間頃刻充滿了苦澀,但這一刻,他渾然不嫌棄,不僅悉數汲取,還非常貪戀唇瓣上那不一樣的感覺。


    他愉悅地汲取著……甚至想要更多!


    突然,唇瓣上那溫熱又柔軟的觸感消失了,連同那一絲絲的香甜也消失了……


    他心有不滿,很想要控訴,可他好像受了重傷,動彈不了呢!


    沒一會兒,那令人懷念的感覺又迴來了,他的口中再次被喂入苦澀的汁液。


    於是,他欣喜得再度汲取。


    他想:入口的大概是藥吧,這人在用嘴喂他藥,隻是……這人是誰呢?和他是什麽關係呢?這人好像不是要害他!


    這一刻,他有些好奇,心中非常渴望知曉答案!


    穆青費力的掙紮著,想要睜開雙眼,想要瞧一瞧。


    既然身子動彈不得,那睜開眼瞧一下,就瞧一眼,這總可以吧?


    然而,事實是,瞧一眼都不可以!


    穆青根本睜不開雙眸,那雙眼皮仿佛千斤重蓋在他的眼眸上,任憑他使出身的氣力也挪動不了一絲一毫。


    重複試了好多次,他身心疲憊,終於選擇了放棄,想著待自己好轉些時,再瞧,應該也來得及!


    於是,日子就這麽過了一日又一日。


    每日,穆青最期待的是喂藥時刻,第二期待的是睡覺時刻,最討厭的便是睡醒時刻!


    為什麽呢?


    當然是因為喂藥時刻,那奇異的觸感總會親密的接觸他,令他欲罷不能,而睡覺時刻,他能感覺到身旁的溫熱,給人安心的溫暖感覺。


    但是,睡醒就極為不一樣了!


    每每一覺醒來,哦不,他壓根兒睜不開眼睛,準確的說是他的意識醒來時,那股熟悉的氣息總不在身邊,不知去哪兒了?!


    這令他有種隱隱的恐慌,仿佛被人拋棄了般。


    每次他都等啊等,等啊等,總要煎熬地等待好久好久,那股熟悉的氣息才迴到他的身邊,他才能安下心來。


    但是,如此反複了好幾次,他內心真的非常渴望張開眼瞧一瞧,非常渴望能將那人永遠留在身邊,不讓離開。


    人迴來後,好似總會在一旁搗鼓著什麽東西,接著他的身上就有東西被輕輕刮落,然後又有帶著些微冷意的東西貼上他的肌膚,貼上他的傷口,於是那處便會猛地一怔,從而引起身子一陣微顫。


    久而久之,他也知道了這是在幫他換藥,而每日早晨不在他身旁,便是出去尋藥了。


    她,到底是誰呢?


    對,一定是位女子,而且應該是與他關係密切之人。


    隻是,為何他……後腦勺又是一陣刺痛襲來……


    這日,月盈如同往常般早起,往山上尋找藥草,又利用枝杈到溪內叉魚。


    本來,這叉魚的活計,月盈也是不會的,但形勢逼人啊,她無法每日都隻靠嚼甘草、飲水度日。


    她可不想沒有治好王爺之前,反倒讓自己倒下了。


    所以,月盈想著法子,出山洞碰運氣,希望能碰見樵夫或者獵戶,可惜,未曾見到過一人,連同她自己擺弄的捕獵物的陷阱也沒有抓到任何的獵物。


    於是,她將目標投向了溪水裏靈活的魚兒,憑著當初見過他人叉魚的印象,自己試著叉魚。


    所幸最後有所收獲。


    魚雖小,但好歹也是生存下去的口糧啊!


    月盈帶著草藥,拎著小魚,迴到洞中。然後,將小魚放到角落裏,先熟練的一邊架起鍋熬藥,一邊搗鼓草藥。


    待敷完草藥,鍋內的藥也熬得差不多了。


    月盈將藥盛一些到碗中,稍微吹涼後,用老方式繼續喂藥。


    這於她而言,已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每次的藥都能順利的喂完,令她非常有成就感,隻是每每如此喂藥,她都會不由自主地臉紅。


    月盈含了一口湯藥,俯下身,貼上穆青微微幹燥的唇,動了動想要撬開他的唇,卻意外發現這次並不用費多少的氣力,那唇似乎非常配合地自然而然地張開了,接納了她喂入的藥汁。


    唇瓣間有了溫度,似有了好轉的痕跡……


    驚喜之下,月盈顧不得其他,立馬轉頭又含了一口藥汁,想要繼續喂藥。


    隻是,那一轉頭,那一眼,月盈驚得呆住了,口中的藥汁“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王爺……醒了!


    月盈的第一反應,便是跑!


    完了完了,剛剛那麽好喂,鐵定是因為王爺有了要醒來的跡象。


    王爺若知道自己是這般喂他喝藥的,必定會處置了她的!


    天呐!


    還是趁王爺剛醒,可能會有一時迷糊的時候,趕緊先出洞去避避吧!


    奈何,月盈的腳剛蹬到地上,想要起來“逃命”,卻被人緊緊扣住了手臂,身子往前一傾,貼上了那剛坐起的身子。


    月盈懼怕得伸出手想要抵擋!


    卻不想,她聽到了一道吸氣聲,似乎是因碰到傷口而引起的,她慌忙收迴手,擔憂的想要查看一下,便聽到了腦袋上傳來的一道聲音,“為何要逃?”


    那聲音似低沉,似沙啞,又好似帶著一絲……溫柔。


    月盈並不是沒聽過穆青這樣的聲音,隻是不曾聽過這樣的聲音是對著她說的。


    聞聲後的月盈,仿佛未曾聽懂那般,呆愣了許久,有一種在做夢的感覺。


    “莫非我這身傷,拜你所賜?”


    那聲音又含著些微笑意從頭頂傳來。


    月盈驀地抬頭,慌忙搖手,“不不不,不是的……”


    待看清穆青眼中的笑意時,月盈又僵住了身子,有些難以置信,那眼中不僅帶有笑意,而且含有一絲的好奇,一絲的……驚喜?


    驚喜?


    怎麽會有驚喜?


    王爺難道不應該是嫌棄她,厭惡她,然後毫不留情地處置她嗎?


    “王……”月盈的嘴角動了好一會兒,硬是發不出“王”這個字。


    “你好像很激動?是不是我受傷,昏迷了許久,將你嚇壞了?如今我醒來了,應當是沒事了,你可以放心了。”穆青那深邃的眼眸越發有光彩,很認真的看向月盈,一字一句道。


    月盈:“……”


    他醒來,她的確該放心了的,可、可是她怎麽覺得自己此刻反而更擔心了呢?


    王爺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昏迷久了,腦子糊塗了?


    月盈正了正身子,清了清嗓子,與穆青微微拉開一些距離,正想要問一問,可有哪裏不舒服?


    穆青似是不滿她的行為,又將她拉向自己,“你又要去哪兒?”


    月盈一臉懵,什麽叫“又要去哪兒”,她沒想去哪兒啊?


    她不明白醒來後的穆青為何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既沒有想象中那般奚落她,也沒有怒斥她,似乎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有種失、失憶的錯覺。


    見月盈隻是看著自己,並不說話,穆青覺得那眼神有些說不出的複雜,便試探性的問了句,“我們是夫妻嗎?”


    聞言,月盈心內大驚,當即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王爺失憶了!


    那一瞬間,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梗在喉間,月盈的心思百轉千迴,她不知這是否是老天爺憐憫她,為她創造的機會,讓她有機會陪伴在王爺的身側,讓她有機會走進王爺的心中,讓她有機會成為王爺真正的妻子。


    她甚至開始慶幸起了懸崖之上的那一跳。


    這些多天都過去了,始終沒有人找到他們,可見這個地方很難找,甚至有可能遠離了北冰,遠離了西陵,遠離了所有知道事情原委的人。


    如今,王爺也失憶了。


    所以,在這裏,隻有她知道一切的事情,隻要她不說,那王爺就不會知道。


    但不排除,可能有一天,王爺恢複了記憶……


    可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月盈不想去理會,也不願去想,她隻要當下,當下就夠了!


    “我說你就信嗎?”月盈定了定心神,輕啟朱唇道。


    穆青認真的點了點頭。


    月盈展顏一笑,“如果我說,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呢,也信嗎?”


    ------題外話------


    番外更新不定時的,如果中午12點左右沒有更新,那當天就不會更了。短期內不更新了,暑假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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