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華眉目清冷,淡淡的望向窗外,大樹上的葉子被風鞭打,掉落了許多的葉子,葉子離開了大樹,無可依托,往下垂落,可風似無比強悍,卷帶著葉子在空中舞動,葉子無奈,不得不妥協,隻得隨風飄揚。


    “啪!”的一聲,窗門被用力的甩上。


    小白嚇了一跳,不明所以的看向許芳華,“娘,娘親。”


    “沒事。”許芳華輕聲道,她也不知自己怎麽了,就是看到窗外的那副景象,心內格外的憋屈,就好像自己便是那葉子,麵對外來的力量,無可奈何,不得不退步,不得不低頭。


    平息下自己的心緒,許芳華低頭,用臉頰碰了碰小白的額頭,“困不困?娘親陪你歇會兒。”


    小白神情微動,乖巧的點了點頭。


    ……


    日子一天天過去,許芳華始終沒等到宇文拓的身影,而穆青自那天以後,不曾再來青華院,在那之前,穆青隔三差五總會來看她,倒不是她想他來,而是他不來,她總會猜想是否因為他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這些事中大概也包括……攻打北冰。


    這一天,許芳華帶著小白坐在榻上看閑書。這書是月盈送來的,按理說,她應該拒絕一切與月盈有關的東西。但在這個地方著實無聊至極,沒有什麽可消遣的東西,整日呆在屋中,別說小白,她都覺得自己要發黴了。


    若是有針線,她還能繡繡花,然而,貌似這屋裏一切尖銳的東西都被收起來了,甚至於她連個像樣的發簪都沒有。唯有這些書,其中不乏地理遊記、風土人情、鬼怪神仙等,尚能解乏一二,順便打發時間。


    兩人正看到吊人胃口的地方,忽然聽到外麵有人聲響動,許芳華蹙眉,與小白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以為是穆青來了。


    然而,在房門被敲響時,他們聽見了月盈的聲音,“小姐,宮裏來了人說,西陵陛下要見你。要你即刻梳洗,隨他們進宮。”


    許芳華冷哼一聲,“你們又要刷什麽花招?”


    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特別,能讓西陵陛下派人來帶她進宮,要知道殿下一直找不到他們,肯定是穆青特地消除了一切的痕跡,不會讓人知道他們母子倆正在穆王府中,所以,西陵陛下不可能有此舉動,何況,她實在想不到西陵陛下有見她的理由。


    於是,她一心以為這準又是他們的計謀,大概又在挖什麽坑,讓他們母子倆往下跳,好進一步的控製他們。


    “小姐,這是真的,宮裏來的人正在前廳等候。”月盈的語氣,有了幾分著急。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小姐進宮見西陵陛下,但且不說她人微言輕拒絕不了,就憑那是西陵陛下的命令,誰敢不從,何況此時王爺不在府中,去傳信的小廝也還沒迴來,且宮裏人又催得緊,她隻好硬著頭皮來敲了門。


    隻要王爺收到消息,即使趕去宮裏,想必也不會有事吧?況且看在王爺這麽在乎小姐的份上,西陵陛下多少會顧忌些,不會對小姐下手的吧?但是……萬一西陵陛下知道了小姐的身份,那豈不是很危險?


    月盈心內都快急哭了,可前廳那些人的表態,像極了若她不將人請出來隨他們進宮,他們便會自己來後院請人。


    聞言,許芳華的眉宇深深蹙起,她能分辨出月盈語氣上的變化,不似刻意裝出來的模樣,但她仍舊不願相信她,淡淡的瞥了眼已經推門進來的人,管自己繼續看書,順帶伸手將小白的視線擋住。


    “小姐……”月盈抿了抿唇。


    話未說完,屋外傳來一道尖細的嗓音,有些刺耳,“月盈姑娘,裏頭的貴人可梳洗好了?奴才趕時間迴宮迴稟陛下,這耽誤了可不好,還請貴人動作稍快些。”


    來人正是宮裏派來傳話的,原本在禦書房做灑掃的活,但因人機靈,被陛下身邊貼身侍候的公公看中,收了徒,因此也在禦書房一眾太監中格外有臉麵。


    今日來這傳話,本不該是他來,隨便一個小太監來即可。但因師傅前些日子的叮囑,要與穆王府打好關係,他便自告奮勇來穆王府傳話,也想借此機會與穆王府的人搞好關係,於是態度放低了些。


    “我不去!”


    許芳華拒絕的話,接著小太監的話說出口,在青華院炸開了一片水花。


    若說許芳華不理會月盈,他們是能理解的。但誰也沒想到,宮裏人都搬出陛下了,許芳華竟還敢出聲一口迴絕,而且拒絕得如此幹脆。


    小太監聞言,臉有些臭,直覺許芳華不識好歹,但一想到穆王爺身邊一直沒有女人,連同陛下送給他的女人,據說都被穆王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趕出了穆王府,唯有裏麵那位貴人,是被穆王爺接到府中的,可見她大概於穆王爺而言是特別的。


    當然,後麵那話,他也是今日出宮前才從師傅口中聽了一耳朵,消息多半是真的。


    於是,小太監揚起笑臉,勸說下許芳華。隻是,他說了好一會兒,裏麵都未有任何的迴應,這下他真有些惱了,好歹他在其他小太監麵前時有些威信的,誰不想借著他某個好差事,今日卻被人漠視,還是在幾個平日裏特別狗腿的小太監麵前,被人漠視。


    小太監來了氣,心情極度不悅,這女人竟敢如此擺架子?落他的麵子?且不說陛下召她進宮做什麽,僅憑她敢拒絕陛下的命令,便是抗旨不遵,是大罪!


    “既然貴人走不動,咱們便幫她一幫!來人,進屋接貴人出來!”


    身後的兩人小太監聞聲,舉步向屋內走去,方才心中的嘲笑歸嘲笑,他們在宮內的生活還得靠對方照顧一二,於是非常聽話。


    許芳華掃了眼進來的人,感受到月盈頻頻投來的著急的目光,心下知道她是逃不過要進宮的命運,若是有辦法阻擋,想必這時候已經阻擋住了,既然沒有,那她就得走一程了。


    她站起身,冷冷的開口,語氣中的冰冷幾乎凍住了兩個小太監欲要靠近的動作,“要我進宮也不是不可以,我要我的孩子與我一起進宮!”


    在這裏,她誰都信不過,無論前方是否危險,她都寧願小白在她身邊,她相信小白會是與她一樣的想法。


    想及此,許芳華看向身後的小白,小白眼中的確是明顯的堅定,要跟在她身邊。


    與此同時,許芳華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是,若出了穆王府的門,是否有機會能離開?


    “什麽?孩子?”


    門外小太監聞言,幾乎嚇了一跳,沒聽說過穆王爺什麽時候有了一個孩子啊?莫不是這女人是穆王爺搶來的,不僅搶了他人的妻,還搶了他人的孩子?


    他沒疑惑多久,許芳華就好心的幫他解了疑惑,冷笑道:“怎麽?你難道不知你們的穆王爺搶了他人的妻兒,關在府邸之中?要麽讓小白與我一同進宮,要麽便抬著我的屍體進宮吧,哼,左右抗旨也是死罪。”


    小太監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他他他聽到了什麽?此時他寧肯自己聾了雙耳,這等事情旁人都不知道,卻被他知道了,還是穆王爺身上有汙點的事情,穆王爺不會滅了他吧?


    但畢竟是在宮裏摸爬滾打過的人,震驚也隻是一會兒,便收起了自己的表情,他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成,否則,恐怕不用等到穆王爺動手,他就可以腦袋搬家了。


    “貴人請勿讓雜家為難,陛下隻讓雜家來穆王府,傳見貴人。”


    “那你們的陛下可說了不見其他人?”許芳華語氣冷淡至極,似是隻要小太監說得不合她的心意,她便會有千百種法子要他好看。


    小太監有點怵,麵上卻不顯,想了下,似乎陛下真沒說不能帶人吧,“這倒沒有。”


    “行了,要走就帶路!”許芳華牽過小白的手,淡漠的邁出步子。


    “這……”小太監瞧了眼走到房門口的母子倆,有些猶豫。


    “不走直說!”許芳華拉過一邊的門,作勢要關上。


    “走走走!貴人說什麽便是什麽!”


    強硬的態度,令小太監欲哭無淚,不將人帶迴去,便是他辦事不力,同樣吃不了兜著走,不如拚一把。


    ……


    一路上,許芳華才知道自己想岔了,這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能離開。她一出王府大門,便有一輛馬車在等著她,也不知是否早有準備要防著她逃跑,馬車四周有好幾個侍衛把守,她十分失望,隻得帶著小白乖乖上車。


    但一想到,從宮裏的迴來的途中,她可能還有機會也說不定,便又打起精神來,好生去應付麵臨的問題,為自己與小白爭取點可能性。


    這個想法始終縈繞在她的腦海之中,久久不曾離去,支配著她的行動,於是她鼓起勇氣,掀開車簾子,往外瞧去,企圖為自己的跑路尋找點機會。


    驀地,她眼尖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雙眸之中露出一道異樣的光芒,有股喜悅湧上心頭,她似乎不用等到迴去的途中了,於是她想要再看清楚些,想要確認心中的想法。


    然而,就在此時,車外的侍衛打下了簾子,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心中著急,又生怕自己的小動作,自己的心緒波動會被人知道,從而增加離開的難度,便隻得耐下性子,等待時機。


    很快,馬車就到了宮門口,許芳華牽著小白被小太監帶到一處偏門,從那裏進入。


    從方才下了馬車,許芳華便打量起了這座西陵皇宮,它不似北冰皇宮的威嚴氣勢,更不及東啟皇宮的精致奢華,皇宮可謂是一個國家財富,乃至尊嚴的體現,若在皇宮上壓不過他國,想必其他方麵也未必壓得過吧。


    這大概便是四國之中,為何獨獨是西陵如此急於壯大自己,吞並其他國家了,因這地方委實比不過他國,盡管它費盡心思的裝修,想盡了法子想在雕刻上、裝飾上展現一國雄姿。


    不一會兒,許芳華便被帶到了一處偏殿。偏殿裏,有一位年過半百的人,穿著一身常服卻頗有氣勢,坐在正位上,手中拿著一樣東西,正在專注的看著。


    這大概就是西陵陛下了。


    許芳華在心中如此想著,誰人敢在皇宮中如此閑適,自然是皇宮的主人了。


    想法剛起,小太監便證實了,“陛下,人已帶到。”


    在人走到偏殿門前,梁奕便察覺到了,隻是一直沒有抬頭,此時經太監的提醒,他勉強抬眸瞧了眼站在門外的女人,視線微微下移了些,不由挑了挑眉,倒是沒說什麽,隻擺了擺手,讓小太監下去。


    小太監一見,頓時鬆了口氣,如蒙大赦般急忙轉身退下,生怕下一瞬陛下便會改變想法,以沒辦好差事為由要了他的腦袋。


    “進來。”梁奕淡淡的開了口,語氣中有不容置喙的上位者的優越感。


    許芳華知道自己沒有可選擇的餘地,索性牽著小白邁步進去,不懼的緩緩走到梁奕的不遠處,站定,雙眸直視他,便再也沒有其他的動作。


    “見了朕,為何不行禮?”


    話雖這麽說,但許芳華敏銳的察覺到梁奕並未有任何的不悅,隻是想嚇唬一下她,讓她行禮跪拜。


    “聽說西陵陛下生性豪放,不喜禮節束縛,且應該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講,應當不會在乎這些俗禮才是。”許芳華心下不安,也不知這西陵陛下見她作甚?麵上鎮定,淡淡道,其實這些是她瞎掰的,她就是不想去行禮,都是一群無恥之徒。


    有趣!梁奕默默的在心中為許芳華貼上了一個標簽,難怪阿穆會喜歡。這性子倒頗有幾分他母妃的影子,在強勢的人麵前都不願低一下頭,真倔啊!


    梁奕順著她的話說,同時給了自己一個台階,“當然,俗禮而已,不要也罷。這是你兒子?”


    “是!”


    說罷,許芳華緊握住小白的小手,將小白往身後帶了帶,企圖擋住梁奕打量小白的視線。她雖不知這西陵陛下為何如嘮家常般說這些,但總覺得他會對小白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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