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下人說完,腦袋不停的往地下磕去,口中念念有詞。


    在場的眾人聞言,皆嘩然,連同剛帶著小白過來的白婉與許芳華也震驚到了,隻那片刻,白婉震怒,訓斥道:“混賬!哪家府上的狗奴才你,竟敢在此出言汙蔑小殿下!來人呐,拖下去,大刑伺候!”


    白婉胸口一起一伏,目光極為不悅的盯著地上跪著的下人,這大膽奴才,敢公然在眾人麵前給小白抹上汙點?活膩了!若小白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便給眾人帶來這般不容自家兄弟的印象,長大以後,也會在眾人麵前失去威信,得不到眾人的支持,尤其是宗親的支持!


    “母後!”許芳華低唿,從旁拽了拽白婉的袖子,低聲道:“母後稍安勿躁,這事或許有隱情,先問清楚,再下定論,也好過讓某些人以為咱們在包庇小白。”


    每一個母親聽到他人如此說自家的孩兒,都會心生不悅,何況是護子的許芳華,她深信小白沒有做這等事情。


    她的兒子,她最懂。若小白真做了這等事,便不是如今這副抿唇鎮定的小模樣了。小白雖體弱,但生性愛玩,可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反而能及時知錯,錯了便認的娃兒。


    “娘親,小白沒有。”小白仰頭,眸中有些微緊張,似是生怕自家娘親不信任他,反倒是信了他人的一麵之言。


    “嗯,娘親相信小白。”許芳華伸手摸了摸小白的腦袋。


    “嗬,皇後娘娘與太子妃如此,未免有失公允吧?口口聲聲說我宣王府下人汙蔑小殿下,娘娘與太子妃有證據證明嗎?反倒是小殿下推人之事,當時在假山處也並非我宣王府下人瞧見,其他人亦可作證。沒想到,小殿下小小年紀,竟如此心狠手辣!”


    宣王爺語氣愈加冰冷,方才進到內室,見到往日裏活蹦亂跳的小孫子此刻躺在床榻上,唿吸微弱的模樣,他著實心疼極了。


    “皇兄慎言!”宇文宏的聲音從主位上傳來,低沉而平靜,卻讓在場的人聽出了隱隱的薄怒,心內有些害怕。


    陛下畢竟是身居高位多年的人,掌管著所有人的生殺大權,一個不悅便取人性命之事,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宇文宏冷漠的掃了眼跪在地上,身子顫抖的下人,又瞥了眼身旁的壽公公,“把出現在假山的人都帶過來,朕要親自過問。朕的孫子,看誰這麽不長眼,敢任意汙蔑!”


    “是,陛下!老奴遵旨!”說罷,壽公公出了殿門,將事先拘留起來的人帶到殿中。


    被帶進殿內的人,無論是各府裏的下人,還是各府裏的貴公子小姐們,皆紛紛下跪,叩首。


    宇文宏視而不見,依舊瞥了眼壽公公,壽會意,上前一步,“有人汙蔑小殿下將宣王小世子推下了假山。各位公子小姐們,你們可是親眼所見是小殿下所為?”


    底下眾人麵麵相覷,有些膽小的稚子幾乎嚇哭了聲,嗚咽著要娘親,這一來,更是增添了殿內的詭異氣氛,眾人隻覺殿內的溫度低了不止一點點,悄悄抬眸向高位上瞥去一眼,驀然發現宇文宏的臉色難看了些許,心內愈加緊張,想將自家的孩子帶迴身邊,卻又懼於宇文宏的威嚴。


    “閉嘴!”宇文宏冷聲嗬斥。


    稚子們心頭一跳,驚恐的看向上方,嘴巴癟著緊閉,不敢再出半點聲音,唯恐上方那個“大魔王”會要了他們的命。


    “陛下息怒!稚子不懂事,驚擾了陛下!”有些大臣紛紛下跪求饒,望宇文宏不要輕易降罪於他們的孩子,甚至是他們。


    宇文宏不予理會,此刻心煩得不得了,若不是稚子哭鬧,他可不願出口半言,一點兒都不想理會他們,隻想趕緊把此事了了,還小白一個公道。


    他的孫子,怎可任人汙蔑!


    “事發當場,誰離小殿下與宣王小世子的距離最近?”宇文宏沉聲問道,神色一片冰冷,比之宣王爺有過之而無不及,雙眸如炬,俯瞰底下眾人。


    又慢悠悠的加了句,“不說,便一起陪宣王小世子昏迷吧!”


    稚子們聞言,心中一懼,方才宣王小世子從假山上摔下來的場麵,他們如今想來心有餘悸,不敢想象那若是自己,該當如何?


    “是他!他當時就站在假山上。”幾乎所有的稚子都將小手指向了跪在最右側的一個顫巍巍縮著腦袋的身子。


    當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那人身上,王丞相一眼就認出了人,那是自己認養的兒子。


    那顫抖的模樣,若不是因懼於聖上威嚴,便是宣王小世子的事與他脫不了關係,想及此,王丞相深深蹙起了眉頭。


    既已認養在自己名下,那他的所作所為與相府便緊密相連,一榮俱榮,一毀俱毀,他容不得有人毀了相府,這個他心血凝結的地方。


    王丞相站起身,盯著那個垂下的腦袋,嚴肅道:“振兒,他們所說是否屬實?你可清楚當時假山上發生的事?”


    “爹爹,我……我……”王振聽見王丞相說的話,驀地抬頭望去,整個人渾身抖得更厲害了,口中結結巴巴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丞相府中,誰都知道這個過繼而來的小公子,平日裏最怕的便是王丞相,其二,才是丞相夫人。隻要王丞相一出聲,他幾乎就不敢動彈,乖乖的站在原地等著被訓斥。


    就在眾人皆在心底如此認為的時候,其實不然,王振抬眸的那刻,看向王丞相的那刻,他的視線落到了王丞相身旁的那個人身上,那人正以一種詭異的眼神瞧著他,仿佛在警告著什麽。


    “知道便是知道,不清楚便是不清楚,當著陛下的話,切忌撒謊!否則,我丞相府可容不下你這等小小年紀便會勾心鬥角的人!”


    一番話,王丞相說得極為硬氣,既表明了自己對聖上的忠心,又當場樹立了丞相府的門風。


    在場的人,凡是參加過五年前的除夕宮宴,誰人不知丞相府教養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兒,竟歹毒的下手欲除掉太子妃,這已是敗壞了丞相府的門風,若是這個認養的小公子再不誠懇,那麽,丞相府的教養門風便是大大的有問題。


    自這以後,誰人還敢同丞相府密切來往?


    聞言,王振心中警鈴大作,恐懼湧上心頭,他自進了丞相府,吃好喝好穿好,就從未想過哪一天還會被趕出府,如今爹爹竟說出這樣的話,他實在難以想象若是自己被趕出丞相府,將會是怎麽一種場麵。他享受過了丞相府裏的榮華富貴,壓根兒就不想迴以前那個落魄的家。


    “爹爹,不要,不要趕振兒走,振兒說,振兒這就說!”王振急忙開口,好似遲一步說,王丞相就會將他趕出相府那般。


    原來,當時在假山處,大多數人都在花叢中玩耍,找尋各式各樣的木雕,各自玩開,唯有小白、宣王世子爬上了假山玩耍,執意要上假山,宮人勸說不住。


    王振見他們上去,他便也跟了上去。他年約七歲,恰好是他們當中年紀最大,小白與宣王世子腿短,爬得艱難,他三兩下便爬到了他們前頭。


    後來,小白與宣王小世子也爬上去了,三人在假山上一處狹窄的小道上走著,邊走邊找尋木雕的下落,他們一致認為隻有站在那裏,才可以俯瞰整個假山下,一切木雕都將毫無藏身之處。


    三人在小道上走著走著,忽然,小白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隱隱要掉下假山,幸虧宣王小世子及時拉住了他的手,才穩住他的身子,可小白卻不知是因用力過猛,還是怎的,竟將宣王小世子推下了假山。


    王振說完,用衣袖匆匆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低著頭不敢看人。


    聞言,在場的人皆以一種難言的神色看向小白,仿佛難以置信他竟是這般恩將仇報的小殿下。


    “小殿下你……城兒可是你的兄弟啊!”宣王爺悲憤的看向小白,恍若小白罪大惡極,小小年紀便這般無情,殘害手足,長大了那還得了!


    “我沒有推人!”小白神色嚴肅,繃著小臉,迎上宣王爺的目光,堅定道。


    當知道宣王小世子受傷又昏迷不醒時,他的內心是愧疚的,可他如此並不是因為他將人推下了假山,而是因為那人救了他,穩住了他的身形,又在自己掉下去的那一刻,果斷鬆開了他的手,令他無絲毫機會拉住那人。


    “人證就在此,小殿下你的狡辯又有何意義?還是說,小殿下便是這般殘害兄弟,卻又不敢承認之人!”


    宣王爺惱怒,他最疼的小孫子在裏頭昏迷不醒,即便醒來也可能廢了,這罪魁禍首卻還不承認,簡直白瞎了他小孫子的好心,出手救了他,反倒害了自己。


    “宣王爺,一人之詞,不可盡信!”一個聲音幽幽的從不起眼的角落傳來,聲音稚嫩,卻蠻有小大人的樣子,不懼不急,聲色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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