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派人仔細觀察過,太子殿下在船隻上,一直緊盯著咱們的船隻,前方沿岸是一群官兵,擺開陣勢,似正在等著咱們的船隻。”


    聞言,王雨柔身子一僵,而後一陣猛咳,說不出話來。


    “柔……你先別急,咱們會有辦法的。”柳誌良心疼的安慰道。


    說實在的,他也沒料到對方會來得這麽快。他們在後堂消失,對方一定猜測有機關密道,會在後堂仔細尋找,這便要費一番功夫。且不說密道難找,就算找到了密道,密道裏蜿蜒曲折,從密道裏轉悠一圈出來,便要好些時間,他們如今竟會來的這麽快?


    哪怕再遲一刻鍾,他們就能順利上岸,轉乘馬車迴冰都了。可此刻,身在船隻上,處於湖中央,左右無路,又被對方前後夾擊,他們能做的,似乎唯有一拚。


    然而,對方人多勢眾,他們這些人在院子中打鬥時,都或多或少受了傷,他自己方才為懷中人輸送了大多的內力,能獨自一人從此情況下逃生,已實屬不易,此刻麵對這前後夾擊,根本不足以奮力反抗。


    “咱們船上備有多少的弓箭,部取出來,人手一份,吩咐船夫將船往東邊開,越快越好。”柳誌良想出了這個最無奈的法子。


    他們所在的船隻是北陽太守提供的,他們今日走得匆忙,船隻上的裝備尚未添置完備,能有弓箭可使用,已是大幸。


    這條湖恰處於北冰的邊界,將船隻向東邊開去,能最大程度的接近東啟。隻要接近東啟,太子殿下就不敢太放肆,絕對不會大打出手,以免引起東啟邊界守將的注意,以為太子殿下圖謀不軌。


    “是,奴婢這就去辦!”


    侍女的腳步聲遠去,柳誌良低頭看著懷中眉宇緊蹙,神色痛苦的王雨柔,歎了口氣,又從懷中取出瓷瓶,倒了一顆藥丸喂她服下,扶著她再次躺到榻上。


    “你等我,我不會讓你有事。”


    說罷,喚來侍女照顧,自己起身出了房門。


    這廂,另一隻船上,宇文拓握住許芳華的手,站立在船頭,聽著手下的稟報,“殿下,他們意欲往東啟邊界開去,是否還要繼續追?”


    此話一出,饒是許芳華也明白侍衛話中的意思。


    船隻行到邊界,勢必會引起邊界守將的注意,若是他們與王雨柔等人再在邊界大打出手,東啟守將沒準兒會以為他們要挑釁東啟,從而做出防備,或攻擊。


    再者,她雖是名義上的東啟公主,但早已和親北冰,東啟守將未必認識,即使認識她,也未必會給他們方便,然而,守將們絕對認識殿下,殿下無緣無故出現在東啟與北冰的邊界,勢必引起騷動。


    “殿下。”許芳華一麵擔憂月盈,一麵又不希望讓宇文拓為難。


    “無礙。”宇文拓迴握她的手,堅定而鎮靜的話語,令人安心。


    再次沉聲道:“傳令下去,加快速度。”


    “是,屬下遵命!”


    船隻在湖上快速行駛,緊跟前方船隻,逐漸拉近雙方的距離。


    就在這時,前方船隻的船尾上,出現了幾位侍女,一字排開,每人手中皆拿著弓箭,拉弓上弦,朝向許芳華他們所在的船隻。


    隻聞風中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放”,箭矢齊齊向他們射來,侍衛們迅速的在船頭上站立,抵禦利箭,將宇文拓與許芳華護在身後。


    箭流或疏或密急急而來,但因兩船之間離得有段距離,個別的箭都射偏了,往水中竄去,可對方似乎弓箭充足,不停歇的向這邊射來。


    “讓開!”


    宇文拓不耐煩的厲聲道,隱衛們聞聲皆聽話的讓出一條道來,從旁將自家的太子妃護在中間。


    “殿下。”許芳華擔憂道。


    宇文拓捏了捏許芳華的手,對她道:“站在這裏,別動。”


    麵對不斷飛來的利箭,宇文拓絲毫不放在眼裏,寬大的衣袖揚起,一股強勁的氣流從中擴散開來,不少的箭矢因此而掉轉方向,往旁邊飛去。


    宇文拓一甩衣袖,仿佛將所有的箭矢都吸入袖中,再次衣袖一揚,所有的箭矢都齊齊往來時的方向猛飛而去,眾人皆聽到對麵船隻上傳來陣陣慘叫聲。


    與此同時,一隻強有力的箭矢從對麵破空而來,箭矢黑黝黝的,又有火苗在其上跳躍,在空中隱隱有愈演愈烈的氣勢,仿佛疾風亦不能將它熄滅,隻會助長它的氣焰。


    利箭轉瞬就到眼前,宇文拓不屑的向後傾倒身子,又一個幹脆利落的翻身一踢,踢中箭羽,箭羽受了影響,改變了原先的軌跡,往旁邊飛去,擦著船隻的邊緣落到了水中。


    然而,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船隻頓時竄起了火苗。方才被利箭擦碰到的地方,有一條黑色的液體向船隻中央流去,所過之處火苗瞬間蔓延,速度極快,快得眨眼間,船隻中央已著了大火。


    對麵的船隻上,柳誌良手執弓箭,站在船尾,得意而諷刺的看向這邊,下令吩咐船夫立即加速開走。


    而許芳華所在的這隻船上,眾人一臉茫然的看著這場莫名其妙的火,明明隻有一隻箭矢上有火苗,明明這隻箭矢還被打偏了,落入水中,卻依然能令船隻著火,並且是頃刻之間著了大火。


    待眾人反應過來後,根本顧不及再去追趕前方的船隻,急急忙忙跑去拿木桶,靠著船隻邊緣,打水救火。


    一桶接一桶的水,從湖中提上來,潑向船隻中央,奈何湖水似乎也撲不滅火苗,反而因船隻的不斷搖晃,助長了火勢。


    “殿下,您和太子妃先坐小船離開吧!這火生得奇怪,撲不滅!”侍衛們誠懇的請求道。


    宇文拓不為多動,蹙眉盯著船隻中央的大火,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


    許芳華抿唇,扯了扯宇文拓的衣袖,“殿下。”


    王雨柔的船隻,他們是沒法再去追趕了,但是這一船子的人命卻不容他們忽視,他們要想辦法部平安離開。


    宇文拓“嗯”的一聲,轉頭看向許芳華,見她麵露擔憂,方才將她摟進懷裏,吩咐侍衛們道:“棄船!小船留給你們,孤帶華兒走!”


    說罷,宇文拓腳下一點,摟著許芳華飛身而起,腳尖點過湖麵,泛起層層漣漪,兩人飛快的向湖岸邊掠去。


    見此,侍衛們慌忙應下,扔下木桶,合力解開小船的繩索,跳上小船,撐船離開。


    他們離開船隻的一瞬間,大火完吞噬了整隻船,在湖麵上妖冶而張狂的跳躍著,直等到船隻化為灰燼,散入湖中。


    宇文拓摟著許芳華早已安的落到湖邊,仍舊蹙著眉看向原先船隻所在的地方,然後視線又看向那隻漸行漸遠的船隻,腦海中隱隱有個念頭滑過,卻怎麽也抓不住。


    許芳華則是鬆了口氣,幸好,幸好,大家都平安。若是沒找到月盈,還賠上了這麽多侍衛的性命,她這輩子恐怕都要在懊悔中度過了。


    原先沿岸攔截的守衛們,見自家太子殿下平安的落到湖邊,趕忙齊齊跑過來拜見。


    宇文拓煩躁的一揮手,示意他們各迴各的崗位上把守,並且吩咐他們盯緊所有靠岸的船隻,檢查過往的路人,尤其是北上的人群。


    王雨柔本身是個閨中小姐,經東宮一事後,才變成如此模樣。左右這五年,她若有勢力,那也逃不過盤踞在冰都附近的可能,隻要攔截北上的人群仔細探查,未必沒有蛛絲馬跡可發現。


    還有……丞相府,王丞相對此又知多少?王雨柔的這般行徑是否有他的助力?畢竟憑區區一介女子,想將勢力伸到北陽城的可能性是小之又小。


    北陽城?


    北陽太守?


    若是沒有北陽太守暗中相幫,那船隻何以能如此順利的在北陽湖上行駛?


    宇文拓眯了眯眼眸,哼!老狐狸,膽子真夠大的!敢動本太子的人?


    “殿下,你是覺得王雨柔他們會北上?”許芳華疑惑的問道。


    “嗯,他們的勢力估計在都城,況且王雨柔受了重傷,這邊界之處,並不利於養傷,他們定會想方設法迴到自己的地方。”


    “那月盈……”


    “華兒,我會盡力幫你找到她。”宇文拓心知許芳華十分擔憂,卻也不能保證,月盈在仇視她的王雨柔手中,還會完好無損。


    許芳華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自己心中也清楚,一切確實是這個理。


    月盈,你如今怎麽樣了?


    對不起,我與殿下沒有追趕上船隻。


    希望你堅強,但凡有一線生機,咱們都要活下去。


    我們一定會找到你的!


    “殿下,我隨你迴宮。”


    許芳華突然冒出這一句話,宇文拓似乎沒聽清楚,疑惑的看向她,鳳眸之中盡是茫然。


    “咱們迴宮,迴咱們的家。”


    許是宇文拓呆萌的模樣,太過有趣,許芳華眼眸裏漸漸染上笑意,定定的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堅定道。


    “華,華兒……你說真的嗎?”宇文拓說出口的話莫名有些顫抖,似是不敢相信許芳華自己提出來要迴宮。


    他曾在心裏想過無數遍,排演過無數次,如何才能帶華兒迴宮?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華兒會自己提出要迴宮的想法。


    “真的!比東海珍珠還真!”許芳華溫柔的笑著,迴了一句宇文拓曾迴應她的話。


    聞言,宇文拓也笑了。


    這一笑,如同冰山破裂,暖陽從中緩緩升起,暗淡了身後萬千風光。


    許芳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輕輕撫摸宇文拓的眉眼,溫暖而充滿笑意的眉眼,這是她的丈夫,是她的!


    宇文拓抓住了她亂動的手,緊緊握在手中,深情款款的看向她,“華兒,謝謝你!我很開心!”


    “傻瓜。”許芳華被他這麽看著,臉色莫名紅了,低下頭,輕聲嘟囔了句。


    宇文拓笑著一把抱起她,在原地轉起了圈圈,大聲喊道:“我很開心,華兒!”似乎在宣誓著什麽那般堅定。


    “啊——你快放我下去!”許芳華笑著尖叫道。


    ……


    夜幕降臨,兩人從北陽湖邊迴到小屋。


    小奶包坐在院子裏眼巴巴的等著,見兩人迴來,身後並無其他人,心情低落到了極點,癟著嘴,一直坐在門檻上,不願起身。


    許芳華知曉小白心緒變化的原由,才更覺得心疼,她哄了許久,小白才肯站起來,於是,她便帶小白進屋收拾行李。


    他們在這裏居住了四年多,將近五年的時間,東西不多,其實沒什麽好收拾的,但許芳華就想整理一下,她刺繡的用品,房裏的書籍筆墨,小白平常練習寫的大字,畫的童畫,她都仔細的理好,裝箱。


    還有月盈的一些東西,她都一一幫著整理了,放入另外準備的箱子當中,無論月盈平常看的醫書,還是珍藏著的物品。


    小白雖懵懂,但也認真的整理著,看著自家娘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憋不住問出了聲,“娘親,我們為什麽要收拾東西?是不是壞人要來了?他們抓完盈姨又來抓我們嗎?”


    聞言,許芳華頓了頓,停下手中的動作,來到小白麵前,柔聲道:“不是壞人要來,是我們要迴家。”


    “這裏不就是我們的家嗎?”


    “嗯,這裏也是我的家,是小家,我們要和爹爹一起迴大家。大家裏不僅有娘親和爹爹,也有爺爺和奶奶噢。”


    “是小白的爺爺奶奶嗎?”


    “對,是小白的,親的。”


    “可是……”小奶包一臉糾結,有自己的爺爺奶奶固然好,他們大概也會像包子奶奶那樣疼他,可是盈姨還沒找到呢!


    “怎麽了?”許芳華摸了摸小奶包的腦袋瓜。


    “盈姨要是迴來了,見我們都不在,她會難過的。娘親,我們能不能找到盈姨後,再一起迴大家?”小奶包癟著嘴,黑溜溜的眼眸中帶著請求。


    許芳華輕輕的將小白摟入懷中,“小白乖,娘親知道你很擔心盈姨,爹爹也派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其實,咱們一起迴大家,也是想盡快找到小白的盈姨,知道嗎?”


    小奶包圈住許芳華的脖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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