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國公府。日落之際,氣弱之時。


    “你……竟留下活口,可知罪?”


    “主公饒命。”


    “你倒是不解釋一下?”陸鳶負手而立背對著他,從他冷冽的背影便可以感受到他的憤怒。


    “屬下無話可說,還請主公處罰。”說話之人嘴上說著饒命,語氣卻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


    “永潤,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陸鳶俯在他的耳邊低聲道,“你留下的爛攤子記得去收拾,倘若留了什麽禍端,我們之間的一切就當沒發生過,到時候,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


    累千奎在一旁偷聽到了兩人對話,微微皺起了眉頭。


    “永叔,你到底為什麽要留下活口,此二人罪大惡極,他們手下的那些兵,猶如匪徒,燒殺搶掠無所不做。你不惜違背主公的命令,放了他,究竟是為何?”


    “我已經說過,我被他偷襲了。”他轉過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武功高強,又怎會怕如此雕蟲小計,你就別騙我了!”累千奎一聽,便知他在撒慌。


    “那名士兵家中尚有妻兒老母要養,他有罪,但家人無罪,饒他一命,何嚐不是給他一個恕罪的機會……”他喃喃道,似乎在對累千奎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目光飄渺深遠。


    “可是做刺客不就是要心狠手辣,冷酷無情的嗎?這些都是你們教我的呀,永叔,你說話呀!”累千奎不解道,眼裏盡是驚訝。


    他看著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刺客。”


    “我不懂。”他急道,難道之前主公和永叔教給自己的都是錯的嗎?那自己不就成了一個傻蛋了嗎?


    “千奎,你以後就會懂了。”


    他越發急躁,“永叔,你不能現在就告訴我原因嗎?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卻要求我做到。”


    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千奎,你怎麽了?”永潤雙眉皺起看著他問道,這孩子性子雖然驕傲了些,可是很聽話,他說過的話,他都會記住。今天真的很反常。他與自己相伴多年,雖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卻也是親人了。


    “我沒事。”他的眼神暗淡了下來,一直以來,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麽?訓練,接任務,殺人?做了這些,他又的得到了什麽?恐懼,迷茫,痛苦嗎?他沒有一天是睡得安穩的,黑夜裏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屋裏隻有自己一個人,有時候很害怕,心空蕩蕩的,他不知道了……不知道他為何而來,他的存在,究竟是什麽……


    他的手開始發抖,永潤感覺到他有點異樣,卻沒有繼續追問了。


    皇宮,夜深如水,燈火皆熄。


    李素魄正睡在床上望著床帳走神,突然聽見窗邊發出一聲動靜,她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眼光緊緊的盯著窗縫。


    “是你嗎?”她低聲問道,屋內隻有她一人,從窗縫依稀可以看見窗外的那棵皂角樹,樹葉隨著涼風輕輕搖曳著,一股清香的氣息傳入了屋內,味道很是熟悉。


    過了半晌也沒見人應聲,她說道:“累千奎,你若再不出聲,我便要睡了。”她拿起被子蓋在了身上,身子慢慢躺了下去,語氣淡淡的。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手,然後便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那手迅速支開了窗,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驀然的落在了窗邊。


    “你……有事嗎?”她看著窗邊沉默不語的人問道,實在想不到他要半夜造訪的理由。


    他看著窗外,像在看風景,又像在神遊。屋裏灰暗,他的臉隨著燭火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在這坐會兒。”他的聲音很輕柔,不像平時那麽有力而自信。


    她沒有下床,也沒有說話,隻是靠在枕頭上靜靜的望著他,看了一會兒,便挪開了眼睛,兩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有什麽想要對我說的嗎?”她先開聲打破了沉默。


    他用手指敲了敲膝蓋,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低低的道:“我今日很煩悶。”


    她“哦”了一聲,垂下頭,用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我也是……”


    “你要說給我聽嗎?”她默了半晌,看著他道。


    “不想。”他迴答得很快。


    “隨你。”


    不知道他在這裏坐了多久,天好像快亮了,他說道:“我先走了。”床上的人一動不動的。


    窗邊的影子不見了,床上的人翻了一下身子,原來她並沒有睡著,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睜開了眼睛,驀然間,她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淚水……


    今日是阿娘的忌日。


    ------題外話------


    任性的字數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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